由于軍情緊急,士兵們只有兩小時的睡眠時間。
然而這卻是極其痛苦的。
士兵們的確很疲憊,從開戰那一刻起他們就沒能好好休息一會兒。
但或許是因為經歷了穿越德軍戰線的緊張,以及成功的會師的喜悅,還有對明早敵人進攻的擔憂…所有的這些都讓人腎上腺激素分泌旺盛,于是普遍出現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卻睡不著的情況。
演員又在卷著自己的馬盒煙,小心翼翼的,像往常一樣還是用一半的量,卷好后將其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滿足的靠在了碉堡的水泥墻壁上,在煙霧中微微瞇起眼悠閑的聽著外面廣播傳來抑揚頓挫的聲音。
“你看起來胸有成竹,奧庫涅夫!”老兵一邊擦著槍一邊問。
“什么?”演員抬了抬眼。
“你一點都不擔心這場戰斗!”老兵說。
“我需要擔心嗎?”演員在煙霧中回答:“這樣的事,就留給我們的班長同志吧!”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舒爾卡反問。
“當然有關系!”演員朝頭頂揚了揚眉:“看看這碉堡,還有機槍、彈藥,而且我們人還不少…應該有十幾萬人吧!”
“不,至少幾十萬人!”小偷插嘴道:“兩個方面軍!”
小偷總是能掌握更準確的情報,即便現在就連蘇軍高層都不確定到底有多少人。
老兵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們能擋得住德國人?那只是他們的說法!”
說著老兵朝廣播的方向揚了揚頭,那里正傳來播音員中氣十足的叫喊:“毫無疑問,德國侵略者的任何進攻都會被我們英勇的蘇軍擊潰,因為擋在他們面前的不只是防線,還有我們的血肉及不屈的精神…”
蘇軍高層用宣傳工具讓所有人包括在基輔的百姓都相信,這道防線能擋住德軍的進攻。
因此,基輔百姓的生活一切照常,甚至就連娛樂場所都照常營業。
但有戰斗經驗的士兵就會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原因很簡單:在明斯克前方也同樣有一道這樣的防線,如果那道防線在德軍的進攻下不堪一擊的話,憑什么這道防線就能守得住?
“不,馬特維同志!”演員回答:“我當然不會相信他們!”
見老兵投來不解的目光,演員就笑著解釋道:“想想吧,馬特維同志。我們在布列斯特的時候,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彈盡糧絕,敵人的兵力是我們幾十倍。就算是這樣,舒爾卡還能把我們帶出來,現在比那時好得多了不是嗎…”
“閉嘴,奧庫涅夫!”舒爾卡打斷了演員的話:“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瞧!”演員笑著說:“我們班長同志在發愁,這就對了!”
周圍的士兵都被演員逗笑了,或者說他們多少也抱著演員一樣的想法…舒爾卡會知道怎么做的。
“班長同志!”小偷甚至還說:“他們應該讓你當更大的官,我是說…指揮更多的部隊!”
“我贊同!”很快就有人接嘴:“尤其是在我們大搖大擺的走過德國人的戰線的時候!”
“是的,我以為舒爾卡肯定是瘋了,竟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它不可能成功的!”
“可它就是成功了,我們活著走到了這里!”
戰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氣氛十分熱烈,舒爾卡竟然都插不上話。
就在這時,碉堡外傳來了尖銳的哨聲,然后就是加夫里洛夫少校略帶嘶啞的聲音:“起床的時候到了,小伙子們,拿起你們的武器,我們練習一下明天怎么對付敵人!”
這話其實是個諷刺:練習明天怎么對付敵人?這應該是早就要完成的事。
但對于蘇軍來說,這卻是很正常的,舒爾卡甚至還知道,部隊里還有剛剛從基輔征召來連槍都不會打的志愿者。
這是蘇軍的特點,雖然此時原則上來說蘇聯軍隊缺的其實不是人,而是素質、裝備和準備,但他們總是覺得人多總比人少要好,于是就將一些礙手礙腳的人塞了進來。
當然,舒爾卡無法報怨什么,他只能命令士兵們動起來,奧庫涅夫還不舍得它沒抽完的馬盒煙,他將煙滅了用了點時間把煙絲掏出來塞回煙盒里…這個煙鬼,舒爾卡懷疑他有一天會拿敵人的槍口當煙嘴。
首先熟悉的是裝備,舒爾卡這個班負責相連通的三個碉堡,分左、中、右布局,左右兩側分別是三挺機槍,中間兩門37MM反坦克炮。
這個布局舒爾卡就認為有問題,把反坦克炮放中間,這使它不可避免的會有許多射擊死角,機槍放兩側可以形成交叉火力互相掩護…這顯然是對付敵人步兵的配置。
如果敵人上來的是坦克,情況就堪憂了。
一個挺有用的裝備就是碉堡內的潛望鏡,這可以讓舒爾卡不需要走到碉堡外就能觀察到外面的情況。
其次就是熟悉方位…這其實很簡單,就是來來回回的到后方的彈藥庫搬運彈藥上來。
其實碉堡內就有一個小型的彈藥庫,里頭堆起了一箱箱的子彈和炮彈,因為擔心被引燃殉爆或是炸塌,它的墻體是用最厚的標準也就是1.5米,而且開口是朝后的,另外還備有一道鐵門。
蘇聯人做事雖然馬虎,但在事關性命的事情上也有其謹慎的地方。
最后,就是使用碉堡上的小射孔…那是給步槍手使用的,主要是針對一些機槍無法打到的一些死角。
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德國步兵往往會從這些死角摸上來,然后將炸藥包或是燃燒瓶往射孔里塞。
但舒爾卡認為這些射孔很難起到什么作用,原因是它們太小了,只夠士兵將步槍塞進去然后透過準星瞄準。
這么做是因為他們擔心射孔大了又會成為碉堡致命的危險,敵人可以將手榴彈從射孔里塞進來。
然而,這么小的觀察范圍,德國人從射孔前跑過的話,射手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