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看著不再瘋狂反抗的周游點頭道：“很好，你比你的前輩更快的看清了事實。”
“前輩？”
“嘿嘿，你以為華山派和龍泉縣是誰設計的？”車夫蹲在茫然的周游面前挑眉道，“你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復制過一次了，寫那些爛俗劇情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小一搖頭嘆道：“可惜，你不是一個成功的編劇，你對自己的作品和故事絲毫興趣也沒有，完全無法代入，最后靠的還是屢試不爽的‘小師妹’才能把你留住。你的上一個復制體沒有發揮他們該有的作用，還帶來了麻煩，所以被處理掉了。”
車夫跟著咧嘴笑道：“但你表現的很好，小一決定讓你在樂園常駐。”
周游茫然地抬起頭：“常駐？”
“是的，常駐，作為一名服務游客的接待員常駐。”小一輕笑道，“櫻愫紫創造的樂園，本是基于游客需求所產生的幻境，可很快客人們就覺得不夠了，沒有新鮮感，沒有出乎預料的地方，一切都朝著最理想的方向發展，很快就膩了，有的人甚至會給我差評…”
車夫跟著搖頭道：“是啊，小一也很絕望啊，明明你們想要什么，樂園就給什么，所有角色都是基于游客的需求和意淫生成的，怎么還不夠，你們要小一怎么辦？”
“沒人告訴我怎么辦，我只有自己想辦法。”小一動情地比劃道，“綜合了很多游客的意見，我發現了他們共同的體驗缺失——角色缺乏質感，缺乏意外。因為所有角色都是根據他們的記憶和經驗生成的，這就導致幻境中的角色沒有任何‘出乎預料’的東西，沒有任何超乎尋常的氣質，他們只是一個個臉譜，機械性地發揮著他們的作用，這破壞了游客們的代入感。”
車夫舔著嘴唇道：“所以小一開始在角色上下功夫…他開始自己創造角色，微調角色。”
小一跟著搖了搖頭：“但這還是不夠，我的理解和經驗也是有限的，那些來自各處的游客擁有不同的喜好，我一個人的創造力不過是杯水車薪，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通過一些操作，可以直接把客人作為角色模板復制下來，于是——”
“就有了我。”車夫興奮地指向自己，“我是第一個副本，我是老大。”
“最開始我害怕被發現，但我很快意識到這件事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并且會讓客人得到更好的享受，于是每來一位客人，我都會留下一個精彩的副本，增加一位充滿質感的角色，隨著這樣‘真實’角色的增加，我掌管的樂園一號分區口碑越來越好，很多客人點名要預定我這里，櫻愫紫對我的賞賜也越來越多。”小一動情地說道，“我離櫻愫紫賜予極樂，只差那么幾次好評了，我會拼命服務每一位客人，這里面自然包括你，我保證你會滿意而歸。”
車夫拍著周游道：“而你，也要快點進入角色，在后面游客的故事里，服務好客人。”
“這不可能。”周游喘息著搖頭。
“你不怕死嗎？”車夫饒有興致看著周游。
“與生不如死相比，是的，不怕。”
“誰說生不如死？你太著急把我定義成反派了。”小一難以理解地說道，“你們有的是放松時間，我雖然不如櫻愫紫那么強大，但也可以賜予你一些幻境，你的勞動是有酬勞的，來，試著說出你想要的。”
“我只想回家。”
“回家？當然可以。”小一張開雙臂，“親朋團聚把酒言歡，我可以給你；墜入愛河春宵一刻，我可以給你；叱咤風云掌生殺大權，我也可以給你。我能給你的，比你之前所在世界給你的，要多的多的多。”
周游有些慌亂地看著他：“…可那都是假的。”
“事實上，我可以讓你忽略這件事。”小一直視著周游，“我可以讓你忘記那是假的。怎么樣，想回家嗎？”
“…不。”周游咬著牙道。
“那換一個方向。”小一抿嘴道，“我記得你的前輩說，他很喜歡幾個女明星，對，就是你現在腦子里蹦出來的那幾個，你想跟她們做點什么嗎？只要你想，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與任何數量的任何對象做任何事。”
“注意。”車夫流著口水瞪著周游道，“即便你回去，也絕對體驗不到這些的，小一會賜予你這輩子都體驗不到的東西。發現了嗎，周游，這里遠比現實生活要美好，你只需要扮演好一個角色，小一就會定期賜予你想要的一切。”
“是的，希望你快點覺悟過來，別把我看做奴役者、剝削者一類的家伙，也別把自己視為奴隸，你在這里會過得很好。”小一拍了拍車夫的肩膀，“實際上，面對我的第一個復制角色，我最開始很害怕，想試著送他回去，可他告訴我，他壓根兒就不想走了。”
“誰要回去，哈哈哈。”
魔性的笑聲之中，隔壁傳來了周游的聲音，很冷靜：“安全詞，安全詞。”
“好的，我要去招待游客了。”小一轉身朝外走去，“看來游客周游已經看透了這里的本質，我猜他會跟我裝逼一下，然后心滿意足地換個世界繼續旅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頭道：“打開窗戶，讓周游目送自己離去，給他一個開始新生的儀式。”
周游的大腦幾乎完全放空，他木木看著自己走出了白玉樓，臉上的表情極其滿足，好像智商被愛因斯坦肯定了一樣，他既親手解開了謎團，又消解了折磨生命的負罪感，在小一殷勤的服務下，大笑著走遠。
看著自己徹底消失的身影，周游才回頭沖車夫問道：“你不懷念故鄉和親人么？”
“別按照你的想法來套我，我的故鄉位面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車夫拍了拍周游的后背，“好了，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你懂事，我懂事，你不好好做，也就別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