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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九百九十三章:如夢浮醒,早該幡然醒悟

  后山上。

  依依緩緩走到蕭逸身旁,靜靜坐下,不言不語,不述半句。

  蕭逸想要靜靜,她便絕不打擾,只靜靜陪在身邊。

  蕭逸輕笑,“本來想一個人靜靜的。”

  依依看著蕭逸,道,“可我擔心公子一人…是打擾到公子了嗎?”

  依依很清楚,恐怕而今的蕭逸,心情極差。

  “當然沒有。”蕭逸連連搖頭,“我的意思是,和天帝一談后,本是莫名其妙走到這里的,圖這里清凈。”

  “本是想一個人靜靜的,但夫人來了之后,我忽然發現你陪在我身邊,我更舒服。”

  蕭逸輕嘆一口氣,這聲嘆氣,又有些平靜,“來的時候一鳴自顧跟在我身后,我沒想讓他跟著,所以與他說只想一個人靜靜。”

  “沒想到這家伙直接把白家族地封鎖了。”

  依依輕聲道,“公子是指剛才家主和家母在后山下被一鳴攔住的事情吧。”

  蕭逸臉色輕淡,不語。

  他而今只是一身傷勢無法治愈,但一身修為力量皆在,乃是一位極限至尊,感知自然也在,這片白家族地發生的事,他自然也能知道。

  依依疑惑問道,“公子想見家主和家母嗎?我去尋來?”

  蕭逸搖了搖頭,“此刻,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想見。”

  依依聞言,不再言語,只靜靜依靠在蕭逸肩膀上,很輕、很輕,免得觸碰到蕭逸渾身密布的疼痛傷口。

  二人,就這般靜靜地依偎著。

  蕭逸,則平靜地看著這片天地,看著后山之上俯瞰而下的偌大白家族地。

  不知過去了多久。

  蕭逸漸漸張開了嘴巴,“我來此,一是等天帝自己考慮清楚;二,則是我自己靜一靜,也想些事情。”

  “或許,我也該想清楚了,呵,即便不甘,即便不愿,卻還是要如浮夢醒。”

  即便不甘,即便不愿,如浮夢醒?

  “這些年,是我強求,是我攀妄了。”蕭逸有些自嘲,但卻又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松。

  “當年在中域的時候,我其實一直都對她很好奇,或許,那是我一直都沒有的東西,所以我也想是否能擁有。”

  “那一年,我找東方淡然那家伙打了一架,從他的無極八音最后一音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我只能循著她的背影,依稀看到她的面容,很美,很舒服,很親切。”

  “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她看那個嬰孩的目光,我至今忘不掉。”

  “或許,就是因為這道背影,這道目光,讓得我想踏入這無盡虛空,來尋一尋他,而后尋她,我想看一看她。”

  “即便,那時我才是個區區的君境五、六重,對于這片虛空而言,我只是個菜鳥,只是個弱者、螻蟻,孱弱而危險,可我還是有些迫不及待。”

  蕭逸頓了頓,臉色,漸而復雜。

  “那一年,我得知了青寒宮生辰宴,知曉了她會出現。”

  “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我會想提前給她準備一份禮物,一份…似乎是闊別了多年的,一定想送出的禮物。”

  “所以,那一年,即便是一頭黑龍攔在我面前,想與我爭奪地脈金火的本體火焰,我還是不惜代價,斬了這條黑龍,又和埋伏在虛空里的嗜血盟強者戰了一場。”

  蕭逸復雜的臉色中,忽而有著一絲微笑。

  那一年,即便他落了一身傷,但看著到手的地脈金火本體,他還是很開心。

  只因,他聽說那寒境苦地很冷,地脈金火位列天地至強火,又是大地之火,一定能緩解那里的冰冷的。

  “那場生辰宴里,我知道,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即便我那時戴著面具。”

  “那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悅,還是忐忑。”

  “直到她守在我面前,與白老六他們針鋒相對,甚至出手要殺人,我那一刻,忽然沒了忐忑,只是想著,誰再讓她皺眉半分,我的劍亦將毫不留情。”

  蕭逸面龐上的微笑忽而濃郁了幾分。

  忽然,又眼中閃過冰冷。

  “后來,我并沒有離去,反倒跟在了那艘戰船上,跟著她去了寒境苦地。”

  “那是我第一次見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寂靜、冰冷而凄苦的地方。”

  “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心頭竟是悲傷,竭力讓那小筑有了起碼的繽紛斑斕后,我暗暗下決定,盡快變強,救她出來,我想讓她見盡世間繽紛。”

  “那時,我才區區帝君,卻甚至已想著要將囚禁下她的那個狠辣父親,那所謂的天帝,斬于劍下。”

  蕭逸微微看了眼這片天地,輕笑,“那時,或許一切都是那般充滿著單純的美好希冀。”

  “所以,當我知曉天帝逼她改嫁時,我第一次去求了那位。”

  “面對天帝,我無能為力,只有那位能幫我。”

  “我宰了夜麟帝主,和太無宮結下死仇,可那又如何?”

  “太寒宮內,她抱著我哭了一天一夜,看著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虛弱無力,沒人知曉,那一刻我心頭想的只有一件事,若我有足夠實力,我會讓當日太寒宮內所有惹哭她讓她陷入這等悲哀之中的生靈,盡數飲恨當場。”

  “我不想見到她哭,我心頭極其難受。”

  身旁,依依一直靜靜地聽著,只當著蕭逸的聆聽者,不曾打擾。

  此時,也終是緩緩開口,“公子其實還是愛著家母的,我去尋家母來。”

  蕭逸搖了搖頭,臉上洋溢的笑容,已然恢復了平淡。

  “或許,當年那場婚宴之后,我就該了斷一切。”

  “我救她離去后,至她醒來,她抱著我痛哭,聽著我述說這些年我的成長。”

  “我能看到,她確實很疼我,也愛著我,眼中的關愛、愧疚,試圖竭盡一切彌補,我都一一看在眼里。”

  “但她眼中,一直缺著一份…我真正想要的目光。”

  “所以那一日,我心頭再度忐忑,再度糾結,我還是保持著臉色冷漠,始終未稱她一聲娘親。”

  “我很怕有一天,我們…”

  蕭逸的話語,驀地戛然而止,自嘲地笑著,卻是笑得那般讓人心疼。

  頓了頓。

  蕭逸看向依依,輕笑著,“直至那一日,星河來了,我們一家四口第一次以那種微妙的方式團聚。”

  “我才真正確定了。”

  “她看星河的目光,與看我的目光,一直都不一樣。”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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