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三尺站立在一邊,問:“錢呢?”
馬克:“什么錢?”
越三尺:“她給你的錢。”
馬克:“我沒拿,還在桌上。”
越三尺:“可現場沒發現錢。”
馬克:“我沒拿。”
越三尺:“大概多少?”
馬克:“看厚度,如果是最大面額的話,應該兩萬左右。”
越三尺:“我們社團中很多人是窮人,兩萬雖然不多,但也是一筆錢。”
馬克提高音量:“我說了我沒拿。”
越三尺:“是你殺的閨蜜?”
馬克:“好吧,是,是我殺的。她力氣很大,又是玩命。我只能自衛。”
越三尺:“你進入她的家,和她聊了一會,還打斗了一會,最后勒死她。我說的對嗎?”
馬克:“對。”
越三尺:“為什么警方沒有發現你的指紋?你殺人后是否清理現場?”
馬克沉默。
越三尺:“有還是沒有?”
馬克許久后道:“我戴了手套,我知道說實話你們一定會誤會。我心有防備,所以戴上手套。”
越三尺還要再問,馬龍道:“侄女,你畢竟已經不是社團的人。馬克說的真或者假,另外最后怎么處理這件事,還是由我們社團來決定吧。我會把結果告訴你。”
馬克道:“三尺,曹云在利用你。”
越三尺很認真回答:“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完成誣陷。”
馬克:“那就是走叉。”
越三尺:“我不知道,我等結果。”說完,越三尺離開客廳,進入一輛汽車中,開車走人。
馬龍許久道:“我們現在很難做。按照程序和道理,我們應該讓你和警方說清楚。但是你一旦被牽扯進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雖然我們對某些問題存在一些爭議,但現在體系的發展趨勢是我們都愿意看見的。三尺態度很強硬,我沒有辦法說服她。這樣吧,七個人各自給出自己意見,少數服從多數。至于三尺那邊,就由越局長處理爛攤子。”
這話意思是,社團大家要顧慮全局的利益,暫時放棄對馬克殺閨蜜的事件進行追究。
上午八點三十分越三尺才回到偵探社。一進門,只見曹云慢悠悠面對電視學瑜伽。其動作時而輕柔,時而敏捷…不過是要求輕柔的時候,曹云很敏捷的結束了動作。越三尺站在曹云身后看,發現曹云動作和畫面不同步。電視里面教的是瑜伽,曹云耍的好像是太極。
越三尺將打包回來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可能有一些問題。”
曹云開始平板支撐,動作要領非常標準,不過人家是在地上做,他是靠著墻做。曹云半睜眼半閉眼,問:“問題?問題在哪呢?”
越三尺:“閨蜜遇害案,我認為走叉介入其中,把馬克給安排了。”
曹云:“安排?心中有鬼的人,安排和不安排沒有區別。心中沒鬼的人,安排和不安排還是沒有區別。關鍵是態度,正義的基礎是態度。態度不正,即使做好事也不是正義。”
曹云伸手一拉越三尺的手,將越三尺拉到自己面前,長吻之后將越三尺推開,伴隨著音樂和節奏開始下一個動作。看的出來他今天非常放松和自然。
可是越三尺沒有心情配合曹云,打開外賣,坐下,邊吃邊道:“如果犧牲你,能阻止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發生,你愿意犧牲嗎?”
曹云:“相同的問題我問過高山杏,她回答:不愿意。哈哈,我家老板已經被我帶到溝里去了。再也不是白蓮花。我這人,一向不喜歡道德高的人。”
越三尺:“為什么?”
曹云:“他高了,別人自然就低了。如魯國贖奴。”前文說過的。
越三尺:“馬克承認殺死閨蜜,但是否認截取手指。”
曹云:“姑且相信他說的,他殺了閨蜜,走叉截取了手指。然后呢?走叉是混蛋,是反派,他可以做壞事。馬克呢?馬克不行,他是好人,是正義,是英雄,他不能學走叉,做了壞事遮遮掩掩。”
越三尺發現了最危險的一個問題,曹云是律師。越三尺根本說不過曹云,甚至自己被曹云利用,被曹云牽著鼻子走。曹云說的觀點似乎都很正確,越三尺不知道怎么反駁。
曹云:“三尺,你要這么看待問題。我們假設是走叉設計,那么問題在馬克為什么會中計?美人計,好人有理智,可以不中計。金錢計,好人視金錢如糞土,可以不中計。馬克為什么會和閨蜜見面呢?你認為馬克的目的是什么?”
越三尺道:“馬克對天啟案沒有絕對把握,當案情出現反轉時候,他希望能通過自己查證來掌握先手。”
曹云:“天啟案是當時傳統派和新進派的一個矛盾點,按照好人角色來說,當馬克遇見這種情況,聯系傳統派的人一起跟進案件是最合適的做法。但是馬克沒有,為什么呢?因為他擔心真的搞錯真兇了,他擔心新進派要為此買單。”
曹云:“相信我,馬克這事情肯定要壓下來。”
越三尺:“我…”
曹云舉斷,閉目掐指一算:“今天有貴客登門,我得出去逛街…洗澡換衣服…一起嗎?”
越三尺搖頭,她今天心情不好:“什么貴客?”
曹云:“說客,希望我是錯的。如果今天沒有說客登門,就說明朱蒂社團確實有種。這樣一來,我反倒不好意思和他們過不去,我反而會說服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云意思是,今天有人登門說服越三尺的話,那說明朱蒂社團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攤子。把正義說的天花亂墜,當正義之劍指向自己的時候,立刻翻臉。如果今天沒說客,那代表朱蒂社團決定把馬克交出去,這種氣魄面前,曹云會自感渺小。如此一來,曹云反而認為朱蒂社團的存在具備一定的積極意義。
這就是越三尺靈光一閃想到的坑,曹云太能說了,正反的捶打,并沒有把自己觀點強加給越三尺。但是越三尺認為曹云這個說法非常正確。
曹云認為朱蒂社團存在具備積極意義,是今天沒有說客登門,朱蒂社團要把馬克交出去為前提。曹云限定朱蒂社團是否正義的標準。實際上曹云沒有這個資格。但曹云以佩服,勸說越三尺來增加自己的籌碼,讓越三尺認為這一個對等的關系。
最關鍵一點,朱蒂社團是正義的,必須把人交出去。曹云佩服沒有價值。曹云說服越三尺也沒有價值。即使曹云說服了朱蒂社團不把馬克交出去也沒有價值,因為這又反證了朱蒂社團不是好鳥。朱蒂社團根本不堅持自己的宗旨,在別人片言之語后,就放棄自己的操守。
越三尺就這么一步步的被曹云從其父親,哥哥身邊拉走,成為曹云的盟友。這就是策反。
晚上九點曹云才回來,帶了宵夜回來,非常豐盛的宵夜。從燒烤到小龍蝦,從涼菜到麻辣燙應有盡有。
偵探社沒燈,曹云進門開燈,看見越三尺坐在窗戶邊。用腳關門,把宵夜放在桌子上,曹云邊擺菜邊道:“這里面我最喜歡的是最便宜的豬頭皮。知道為什么嗎?那時候經濟很拮據,想吃宵夜,偶爾想吃點肉,但是鹵牛肉就不說了,活肉一兩也要五塊錢。唯獨是豬頭皮一兩才兩塊錢,來個半斤,喝點可樂,在沒人地方想想人生。這是當時在我最困難時候能讓我忘記煩惱的神器。”
越三尺站起來,走過來擁抱曹云,曹云一頓:“這…不要這么認真好不好?我們只是隨便玩玩…”這東西要分清楚,不能你來感情了,我就得跟著下水。老子是渣男,一渣在口,美女我有。
一個街頭采訪視頻,問一個漂亮妹子,假設一位四十歲大叔愿意每個月給你兩萬零花錢,你愿意嫁給他嗎?妹子:我覺得這種好事輪不到我。
沒錯,曹云四十歲了仍舊是巨大的擇偶空間,為什么不到三十歲就要把自己給捆死?
越三尺一動不動:“我爸來了,他說不過我,就壓服我。要求我從大局考慮。”
曹云:“喂,我現在聽你的。你想怎么做?如果你服從大局,走叉那邊我來搞定。”
越三尺放開曹云,坐下,看一桌子的美食:“如果我不服從大局?”
曹云:“那要想想辦法。”辦法當然已經想好了,但是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曹云現在玩的是真亦假,假亦真。
曹云落座,剝小龍蝦,給越三尺喂了一個:“看得出來朱蒂社團就本事達成了一致看法,你我都無力撼動。再者,你畢竟是越傳的女兒,你不能做不孝的事,我也不能讓你做不孝的事。”再喂一個。
越三尺一手撐下巴咀嚼食物:“辦法?”
曹云:“最直接的辦法,我們把這事給忘了。走叉蹦不到哪去。”策反之拉攏大法。我和你的關系,比我和走叉的關系要親密。
越三尺阻止曹云送過來的小龍蝦,道:“朱蒂社團的目的就是影響法律體系修正,他們之所以不交出馬克,是不能交出馬克,因為這會影響目前法律體系變革的趨勢。關鍵點不在于馬克,關鍵在于劉浩。”
越三尺道:“我們不能把眼光放在馬克和閨蜜案上,我們應該回到天啟案。只要證明劉浩制造了冤假錯案,無辜人被逼成精神病患者,那劉浩必然下馬。最高法也會加強對執法機構的監督,而不是加強執法機構的職能。”
曹云:“你真的要干?”
越三尺扯頭發:“不知道。很煩啊!”
曹云想了一會:“我是律師,墻頭草的律師,我說話沒份量。諸葛明是檢方立場,他說話有偏向性。我們可以找一個著名的警察,沒有利益瓜葛的警察來評論,來處理這件事。不過,警察之所以著名,是因為他非常較真。一旦我們決定和他說明,后果就不是我們能把握的。”
越三尺冰雪聰明,道:“李龍?”
三大局長之一的李龍即使退休,在司法體系中仍舊很有影響力。他的作風很古樸和古板,就是公事公辦,私事私辦。他早年對法律體系沒意見。法律體系變革后,他也沒意見。他不管法律有利誰,不利誰,他只按照現行法律辦事。并且不操心法律未來的變革方向。
越傳理想對正義負責,李龍的理想是對職業負責。做局長就做局長的事,諸如提拔李墨,李墨雖然刑偵能力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李龍局長職業最好的一課課長人選。有些人發光起來能亮瞎別人的眼,但黑起來同樣逃不過別人的注視。
一旦和李龍說明,一個可能,李龍退休了,他尊重自己退休職業,不予理會。一個可能,李龍會無恥以前輩局長身份督辦本案。劉浩還沒有在東唐建立自己的派系,李龍在警局里仍舊擁有一呼百應的能力。
要不要讓李龍來掌握命運呢?
“我再想想。”越三尺下不了決心。
越三尺猶豫不決是有充分理由,畢竟她本人也擁有朱蒂理念。但是事態不是她想猶豫就可以停下來。
負責偵辦閨蜜死亡案的是搜查三課的小郭,按照道理來說,本應該由搜查一課負責殺人案。不過小郭說明時候,聲稱和天啟酒樓殺人案有關。檢方特搜部資料課在分析之后,認為本案交由一課負責不太妥當。理由是,劉浩是天啟酒樓殺人案的主辦探長,一課新任課長馬龍是劉浩從名唐抽調來的探長。
小郭數天后就傳喚了馬克,詢問馬克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的原因。馬克聲稱自己受朋友所托,去朋友家里開電腦。小郭聯系了朋友越正,越正告訴小郭,他在附近有一套租房,電腦里面有一些文稿存檔。越正請馬克去租房內開機,自己通過遠程操作下載文檔。
由于未把馬克列為嫌疑人,不會也不能對馬克進行全面調查,小郭暫時接受了越正的說法。
這件事似乎就這么平息了,一周過去了,各方都沒有任何動作。
曹云是一位很有風度的渣男,見越三尺心情不好,沒有偷偷溜走,而是拉了越三尺一起參加釣魚群的活動。兩人開車攜帶帳篷,和漁友們一起前往三百公里外的水庫野釣。越三尺本就是釣魚小行家,對釣魚有莫大的興趣,幾天過去后,笑聲增多。
釣魚對越三尺來說是一個減壓興趣,通常她喜歡一個默默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小河溝去垂釣。葉樂陪伴幾次讓越三尺都不開心,這是越三尺第一次組團減壓成功。越三尺在享受快樂時候也感覺到自己的危險,自己正在墮落,曹魔鬼的魅力讓自己墮落。
成熟的曹云成熟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關心,關懷,讓人感到溫暖。
幼稚的曹云能在草地上蝶泳,也能如同蛆蟲一般,在草地用身體蠕動,蠕動到越三尺的身邊,一口咬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