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有玉,寶玉不敗!”
真氣漩渦回轉,絲絲縷縷結成滔天風暴,一道道漣漪在虛空蕩漾而起,紋路類似魚鱗。
一團霧氣蒸騰,薄薄淡淡,似一縷清沙,帶著寒意。
寒霧彌漫,遮掩星月,蒼穹變得飄渺虛幻,襯托得漆黑夜色更加朦朧、深邃、可怖。
嚴涉目光落處,玉羅剎通體變得透明,似玉似冰,寒意直透空中,與旋轉的真氣結合,成絲,成縷,成卷,他整個人如同隱形了,似隱似現。
這樣的他,仿佛真的成為了神靈。
嚴涉的身子竟難以控制,跌落在那漩渦般的真氣中,無邊的吸力拉扯著他,四肢仿佛要被撕裂,頭顱仿佛要被拉斷,五臟六腑都在移位。
五馬分尸般的力量。
嚴涉的身體被拉扯進入那漩渦的中心,壓力越來大,體內的鮮血仿佛沸騰,每一寸肌膚都似脫韁的野馬,要離開軀干,馳騁自由。
但他的眸子卻始終沒有半點波動,似是超越了生死,洞徹了虛空,凌駕了歲月,看到了永恒。
天地崩塌,亦不為所動。
只因生殺予奪,盡在我手!
奉吾則功上枯骨,逆我則鋒下亡魂。
魔翼之前,唯此二道!
驀然!
一道渾然的真氣吞吐風云,浮現在那股漩渦之中,細細裊裊,似一團錦絮,出現之后,隨即就回旋上升在浩瀚漩渦之中,綿延不盡。
玉羅剎神明一般的面孔,頓時變了色。
只見他腳步一個踉蹌,盡完全控制不住四周的氣流,浩瀚真氣潰散,龐大的壓力反噬自身,透明的身軀一下子成為血色,如剛剛散溢的血霧。
“噗!”玉羅剎跌下天空,在塵土之中痛苦地咳著血,渾身漸漸發黑。
看著他這個樣子,嚴涉不禁嘆了口氣:“你不該用那一招對付本座的,力量越強,所需要的控制力也要相應的更強,一個叫牛頓的人告訴過我們一個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玉羅剎停止了咳血,怔怔地望著他,似乎在想——牛頓是誰?
嚴涉接著道:“明玉功第十重的威力的確驚人,本座也有一招生字印類似于它,能夠吸納精氣,但你卻連物體都能吸,形成風暴一樣的拉扯力,仿佛神魔在世,這很不凡。”
說到這里,他突然搖了搖頭:“但你卻不明白,平衡才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力量越強,一旦維持它的那種平衡被打破,那它的反噬也就越大,那種代價卻是你所承受不起的。
我的病字印就是根據這個原理創造的,雖然它只完成了大半,但對付你依舊足夠。”
什么是病?
所謂的病,絕不是什么病毒之類的東西。中醫里,人體講究陰陽平衡,五行五氣,所謂的病就是指陰陽五行被破壞后的情況。
嚴涉的病印就是依照這個原理來的,病印本身沒有任何威力,卻能破壞對手體內的平衡,中招者力量越強,效果就越大。
不過陰陽五行是一種非常深厚的學問,嚴涉雖然對病理有很深的研究,但對陰陽五行還有所欠缺,這也是這一印沒有真正完善的原因。
在嚴涉的設想里,破壞人體的平衡,只是這門功夫最粗淺的運用。
天道平衡,陰陽五行,本就是充斥在萬世萬物的。
花開花落是陰陽生滅,海水的升沉同樣也是一種陰陽運轉,下雨、打雷、刮風…這些無一不是天地間陰陽五行運轉的結果。
當病印能夠影響天地間陰陽二氣的起落,改變天象時,才算中成。
至于真正的大成,在嚴涉的設想里,是能夠影響氣數運轉,王朝更替,五德生滅,逆改天命,才是大成。
夏為木德,商為金德,所以湯武革命,商滅夏。
周為火德,故而武王伐紂,周代商。
秦為水德,所以九鼎沉水,祖龍掃六合,秦滅周。
漢為土德,所以高祖斬白蛇,破函谷,入咸陽,統華夏,漢代秦。
這些同樣是陰陽五行的運轉,若是能夠影響這等氣數更替,王朝生滅,天道輪轉,病印才是真正的大成。
當然,這僅僅只是設想。
嚴涉卻有信心在將來完成這個設想。
低頭望著趴在地上的玉羅剎,他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技不如人,我沒有什么好說的。”縱然此刻,玉羅剎眸中依舊無喜無悲。
嚴涉點了點頭:“有此覺悟就好。”
玉羅剎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笑容:“我今日雖敗,但未來有一天,我真正的兒子會找到你,然后擊敗你…”
“你真正的兒子?”嚴涉微微皺眉,隨即冷笑起來,“你尚且敗亡我手,你的兒子又如何能夠例外?”
玉羅剎沒有回答什么,目光瞥向天空的月亮,喃喃道:“真美…”
嚴涉看去,他已氣絕。
望著他的尸體,嚴涉目光一動。
禪房里燃著香,煙霧氤氳,裊裊升騰。
嚴涉剛剛齋戒沐浴完,安靜的坐在桌子旁,他的旁邊是一身白衣的花滿樓,花滿樓道旁邊是黃山洞古松居士,古松居士旁是號稱圍棋第一,詩酒第二,劍法第三的武當木道人。
他們都不是俗人,很少有人或事能讓他們坐下來等,但這里不同,這件事不同。
但要想嘗到苦瓜大師親手烹成的素齋,就要沐浴薰香,還得要有耐性。
嚴涉并不是缺乏耐性的人,他也喜歡美食,所以他愿意等。
苦瓜大師的素宴本就是江湖上的一奇,能夠吃到本就不容易,一般人不具備資格。
等待之時,四人聊天起來。
木道人道:“自從上次敗在嚴掌門之手被饒一命后,西門吹雪深以為恥,最近正在苦練劍法,準備再上峨眉挑戰。”
嚴涉哈哈一笑:“那我就很有壓力了,他可是一個真正的劍道天才。”
花滿樓微笑道:“嚴師兄你雖這么說著,但我卻怎么也感覺不到緊張感,難道你真的那么有信心?”自從與石秀雪確定關系后,他對嚴涉的稱呼就成了師兄。
嚴涉淡淡道:“反正上次已經說好了,我放他一次,下次要是我輸了,他也得饒我一命。既然不會有生命危險,那我為什么要怕?”
三人竟無言以對。
這時,花滿樓鼻尖一動,道:“好香的味道,看來苦瓜大師已經把菜做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四人起身進入,神色微微一變。
只見桌子上滿滿一桌子菜,色香俱全,誘人心弦,但桌子旁偏偏坐了個臟兮兮的人,正在胡吃海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