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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9.十三年前那一刀

  詭秘而復雜的宇宙深處,暗,與流光。

  在無數的大小各異,形狀有別的黑色飛行器之間,一艘金灰色,目視沒有邊際,因而也無法描述形狀的巨大飛行器,正在緩緩地前行。

  緩,是相對于它所處的,浩瀚無邊的空間而言。

  實際飛行器真實的速度,遠遠超出人類的認知。

  它已經這樣,在這片宇宙中走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能估算巨艦上的生物數量,因為不知道密度。畢竟,蔚藍全球近60億人口,如果全部站一起,其實也占不了多少地方,面積也許還不夠一個太湖那么大。

  它的前行看起來一直很安靜,很安靜。

  除了近一百年前的某天,曾經整個文明艦隊,一起發出過如獸嘯天的怒吼。這怒吼即是它們的慶祝,那一天,大尖文明于它的末世,終于又誕生了一具真位彌望,即:戰神。

  至于它的名字,如果一定要嘗試跨越文明意識的隔閡,強行去做翻譯,大概可以叫做:修昔閣萊。

  那一天,破境之際的修昔閣萊離開了飛船、船隊,以渺小之身,立在星河宇宙之中。

  那一天,晉升的能量歸零再起,巨大的沖擊波使得星辰位移,引發了一場宇宙深處無人知道的巨大碰撞。

  那一瞬間,舊階所逸與新階所聚,所有的能量,被它一劍斬向坐標所指的那個星球。

  這道斬擊的能量凝聚成了一個點,先于整個艦隊,穿越星河宇宙而去…

  沒有誰知道,它是不是成功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最終抵達。

  也沒有誰知道,它是不是已經抵達,如若已經抵達,會是在多久之前,又是以怎樣的形態和多大的能量抵達。

  巨艦中心空間。

  “篤、篤…”

  這是一具生物,于巨大的空間里,獨自徘徊的腳步聲。

  因為先頭部隊那具戴呃的情報信息,目前還沒能穿越星海傳回,它們現在并不知道,當自己最終抵達那顆星球時,會見到的,是怎樣一番情景:

  也許只剩一片死寂與荒蕪。

  也許那些分散于宇宙近處的低級工具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徹底占據了那里。

  當然也有可能,那種叫做人類的生物還存在。

  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寄托文明再起的希望,一定還在…那是不可毀滅的,它們叫它,炎朽。

  “篤。”修昔閣萊的腳步聲停止了。

  它站在那里。

  低頭肅穆而莊重地,在腦海中,又一遍回憶那名“先輩”傳回的,唯一一道信息。

  據說,先輩邁向未知探索之路的時候,正從普嗒爾階位跌落,并步入生命晚年(注:高階大尖眼中的晚年)。

  于生命的最后時刻,它抵達炎朽墓地星球,傳回了這道信息。(注:大尖文明判斷認為的最后時刻,實際在傳回唯一信息之后,那具晚年高階大尖,依然在蔚藍生存了兩三百年,只是它再也無法傳回后續的信息)。

  “炎朽的墓地,也許其中一處,我找到了。”

  “未來穿越星河的唱頌,我已沒有時間去聽,但是你們要這樣做。”

  “要以神的名義記憶我。”

  “這是另一種文明,統治這里的生物叫做人類,它們現在的文明里,沒有宇宙炎朽時代的歷史,對此一無所知。”

  “它們的生命脆弱而短暫。”

  “它們是那樣的弱小。”

  “我想我可以獨力征服這里,但是,我已經沒有更多能量可以浪費了,我將用我最后的一點能量,為我的文明和你們,做下最有價值的事。”

  “我驚動了這里的意志,這無法阻斷…我將竭盡一切限制它們。”

  “我將拿走并埋藏所有它們的遺骨,使得這里不會誕生可怕的存在,一直到你們到來。”

  想到這里,修昔閣萊鄭重行禮,然后抬頭,透過艙頂,看向遠處無盡的黑暗。

  這一路,漫長的,未知的,似乎無盡的航程,正是這些信息,一直支撐著它們前行。

  “對了,這種一無是處的生物,它們似乎擁有一種令我感到驚嘆和無法理解的模仿能力,學習能力、創造力,以及奇怪的意志,這是唯一令我感到擔心的。”

  先輩信息中的最后一句話,在修昔閣萊的腦海中浮起來。

  這正是它們集合最高階能量,花費巨大代價送出先行部隊的原因,也是它在晉升之際,奮力斬出那一劍的原因。

  “c花!”意識中突然出現的一抹光,滅了。

  修昔閣萊猛然轉頭,看向坐標方向,定在那里。

  “怎么了,彌望?”一個聲音問。

  “哦,我剛感覺到了。”修昔閣萊沒有轉身,但它的聲音響起,緩緩說:“那道能量,被人接住和斬滅了。”

  它似乎沒有語氣。

  但其實,這所帶來的沖擊和驚愕,都是巨大的。

  因為這意味著先輩口中那個弱小文明的走向,很可能在后來的歷史中,出現了巨大的而遠超預料的變化。

  其實,當修昔閣萊感覺到…那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十三年前,華系亞的陳不餓擺脫了紅肩留下的舊傷,汲取了紅肩所能啟發的一切,毫無疑問站在人類戰力的頂峰。

  但是同時,他也失去了方向。

  沒有人能告訴他,甚至沒有人能給他觸動和啟發,路在哪,下一步應該怎么再前進。

  源能的汲取似乎漸漸變得沒有意義,他把軍銜、職務與星耀勛章所享受的源能配給,全部歸入了軍團倉庫。

  同時當Ne隱伏,這個世界似乎也不再需要他出手。

  于是,這位華系亞唯一目擊軍團的軍團長,回到了他曾經駐守的那片草原。

  牧羊,吃肉,砍大尖,他給母羊接生,也驅趕狼群,經常參加牧民家的節日、婚禮或葬禮…

  徐曉紅和親近的將軍們偶爾會帶幾個人過去吃羊肉。

  記得那天是中秋,月滿秋夜的草原,篝火旁圍坐著七八個人,羊肉在火堆上吱吱地冒著油花,酒在大碗里,一碗一碗…

  牧羊人試圖向他們收錢。

  鬧騰的場面突然間停下來,陳不餓獨自抬頭看著天空,看了許久,說:

  “如果一道巨大的能量由北而南,如刀一路斬至黃海、東海、南海,會怎么樣?”

  身邊人全都茫然,因為他們并沒有感受到任何東西。

  直到徐曉紅問:“多大?”

  “大概得斬開海底的土地那么大。”陳不餓說。

  “那么,海底地震,火山爆發,地殼震動,然后巨大的海嘯,也許會吞沒近海的一切。”徐曉紅問:“來得及撤離嗎?

  “哦,大概來不及了。”陳不餓平靜搖了搖頭,然后問:“這個世界飛得最高的飛機,能飛多高啊?徐曉紅,你叫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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