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總部所處時區,此時時間已是深夜,但是,議事會選擇繼續這場會議,一邊討論其他事務,一邊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中途休息的時候,議員們或扎堆交流,或在走動中互相攀談,幾乎全都在討論關于佩格芒特以及火星大尖牽引場的話題。
“不可思議的奇跡。他到底是怎么在火星活下來的?”
“誰知道呢?對于那些人類源能天才,還有他們所創造的奇跡,我早就已經放棄理性思考了,我只愿他們活著和勝利,一直活著歸來,不斷贏得勝利。”
這是兩個聊得淺的,說的話大體跟一般這個世界普通人會說的差不太多,情緒上也多是喜悅和激動,就這樣一邊談笑,一邊一起出門抽煙去了。
在他們經過的后排轉角,是一個十幾名議員扎堆的位置,現場的交流討論要更熱烈,也更嚴肅許多。
“其實更嚴重的問題,是那座牽引場!”
“是啊,那至少是一座中型…就算那只是一座小型牽引場吧,如果一直沒有人去阻止,任它發展下去,最終一樣會帶來一支恐怖的大尖部隊,甚至可能是大尖文明的整支主力大軍。”
“考慮火星的位置和距離,那種情況一旦真的出現,將幾乎必然加速兩個文明之間最終決戰的到來…而我們,人類,還遠沒有準備好。”
這名語調沉重的議員說完轉頭,眼神凝重,望向窗外的夜空。
從那里并不能望見火星,其實也沒有什么可看,只是如今的這個世界,已經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在他們凝視夜空的時候,想象出這樣一幅畫面:
浩瀚的宇宙深處,一支規模無比龐大的大尖文明艦隊,正在星海中平穩而有序地前行。
一艘艘猙獰的巨艦造型各異,列陣如海潮,見首不見尾;無數的小型源能飛船在它們周圍環繞、跟隨。
那里黑甲、泛藍和紅肩成海,那里,有成排成群的戴呃在穿行,還有不止一具兩具的巨型大尖普嗒爾。
那其中的某一艘飛船上,載著它們的王。那位作為收割者與神,出現在所有大尖口中,站在序列至高處,遠比普嗒爾更加強大,名為彌望的戰神。
因此,對于那些知道去年“擊殺普嗒爾”事實真相的人們來說,所謂人類的未來命運與希望,其實首先需要的,是一場祈禱與盼望——祈盼:那支艦隊,現在離得還遠,能晚一些,再晚一些到來而已。
因為,雙方的差距依然巨大。甚至在去年,迎擊過那具跨越牽引通道,重傷到來的普嗒爾后,這個世界反抗力量的最強者和決策者們發現:真實的差距,比他們之前想象的,還要大。
所以無論如何,人類都必須先擁有時間。有時間可以等陳不餓軍團長恢復,并愿他長生不死,有時間可以等待新人出生,成長,天才輩出…然后,60億人類才有資格與機會,去期盼奇跡的出現。
否則,就連奇跡的可能,都根本不存在。
“牽引場,是的,牽引場是最大的麻煩…但是我想,也許佩格芒特少將會去嘗試阻止它,不是么?是他自己第一時間,主動提及了這件事。”
沉默過后,一名議員開口,打破了現場的凝重氣氛。
“可是他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也會去的。在他們這類人,我是說像陳軍團長、青少校,佩格芒特他們這類人的眼里,我們眼中不可逾越的困境和不可思議的奇跡,往往就是他們的戰斗本身。”
“那么…愿佩格少將贏得勝利。”一名議員握拳舉起手臂。
然后他身邊的納西人,也一樣做了,說:“愿粉色的奇跡在火星飄揚!”
總體來說,現場議員們的言論,目前多數還都是積極的。畢竟那個在火星上的人是佩格芒特,他之前在南極戰爭中一路追砍戴呃的輝煌事跡,早已在全世界深入人心。
當然,這種積極言論的背后,來自期盼和希望的成分,其實要遠大于依據和信心。
換句話說:此刻,很多人都在盲目樂觀與自信。
不然他們還能怎么樣呢?
“如果實事求是,佩格芒特少將根本不可能在火星生存戰斗這么久,就算活下來了,他所攜帶的源能塊,也無法再支撐他去摧毀牽引場…”
“可是他畢竟活下來了啊!所以為什么他不能摧毀牽引場呢?”
人類似乎總是這樣的,會因為得到了一個奇跡,就貪心,開始許愿和期盼下一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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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難道我們要立即組織部隊,登陸火星作戰嗎?!否則,還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
終于,現場還是有議員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其實許多人都早就已經在心里想到的問題。
然后,這名議員繼續一連串問道:“問題是這樣的遠征,現實嗎?蔚藍目前的條件足夠嗎?足夠的話,要讓多少人去,哪些人去?”
關于這一長串的提問,現場一時間無人能夠作答。因為截至目前,議員們都還從來沒研究過這件事。
蔚藍倒是確實一直都有提,說希望將來有一天,人類的源能艦隊和超級軍團都足夠強大,可以御敵于藍星穹頂之外…可是那是以后啊,可能很久很久以后…至少它不是現在。
以蔚藍現在的條件,他們確實已經能夠做到第一步:用那些大尖母艦把一只龐大的部隊送到火星上。
然后,第二步和剩下的一切,就都不得而知了。
“難道要讓我們的戰士,身上穿著太空服,去和大尖戰斗嗎?”
“大概吧,要么就是去的人,都是已經可以感知和使用生命源能的。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只要不持續戰斗太久,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那等于把人類的全部希望都賭上去。我們現在總共也沒有多少可以感知和使用生命源能的人啊,而他們,就是人類未來的全部希望。”
蔚藍總部的深夜,恰是溪流鋒銳基地的白天。
秋陽打在雪山上,也打在雪山腳下的大片樹林上,“嘩啦啦啦”,林間樹木枝葉翻飛打在身上的聲音,一溜兒接一溜兒地響起。
“啊!救命啊…”來自未來的楊鐵雨聯絡官,手上倒拖著一把戰刀,正一邊亡命奔逃,一邊瘋狂的求救。
現在的溪流鋒銳基地,大體已經所有人都知道這位楊聯絡官是一個怕刀的超級戰力了。
三個多月接觸相處下來,隱隱也有一部分人已經猜到她的真實身份可能是誰,并為之激動欣喜。只是這件事,既然青少校和溫少尉他們都選擇暫不說破,他們也就不公開議論。
除了,打掃宿舍的阿姨們開始每天都把她的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特供小廚房的廚師們,也不再抱怨了,每天干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慈愛而溫柔。
“我們銹妹終于能吃飯了啊,終于能吃上我們燒的菜。”
僅僅因為想到這一點,他們就覺得特別開心。然后,整個溪流鋒銳基地,都莫名變得溫情和肉麻了許多…除了某幾個人。
“我們銹妹終于能穿裙子,白襯衫和牛仔服了,能扎辮子和馬尾,能一撅嘴把劉海吹起來。”
“是的,我們的銹妹終于可以聞到花香,觸到冷暖了。”
“她每天都在吹她的劉海,大概覺得自己那樣可帥了,不過她笑起來是真好看啊。”
“是啊,就是說話好像有點大舌頭。”
銹妹說話不清楚這個問題,其實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只不過那時候她話少沉靜,大家注意的也少,到后來,她話多了,熱情吧啦得快了,大家才都發現這漂亮小姑娘說話發音有些不清楚,聽著怪怪的。
你說她是大舌頭吧,有點像,但又不完全是。
其實銹妹的問題,就是發音環境變了。之前的那么多年,她一直都封閉在鐵甲里,靠源能內循環維持生命,漸漸也就習慣了,在沒有充足空氣的情況下,依靠源能震動來輔助口腔發音,讓聲音擴張、傳遞出去。
所以,那時候她說話甕聲甕氣,其實并不完全是被鐵甲覆蓋的原因,還有是她的發音,本身就借助了源能的低頻震動形成共鳴。
這樣,等到出來后,她反而不太適應了…
“啊!救命啊…這里有人xi胸啊!”
人還在跑,還在喊叫求救。
其實銹妹現在已經不太怕刀了,比如小王爺那種頂級戰力拿刀跟她對練,她就一點都不怕…她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強到可以在五十米外就通過源能場爆發攻擊,把小王爺直接轟飛出去了。
所以,她就一直找小王爺對練…練得可勤奮,可開心了。
可是現在,從上周開始吧,每天在身后追殺她的人,是那個叫做韓青禹的。
這家伙,銹妹可震不動啊,而且他是真的每次都源能激蕩地來追,追到了閉上眼睛就砍…他都差點砍傷銹妹兩次了。
“篤篤篤…”燒源能塊的飛船平時舍不得開,一架燒油的直升機,此刻在樹林上盤旋著。
“誰?!臥槽,光天化日之下,誰xi胸啊?!”溫繼飛一邊笑,一邊看著下面那場毫無人性的追殺戰,說:“竟然敢非禮我們蔚藍的聯絡官,青少校你這個禽獸,過分了啊!”
“…行兇。”韓青禹不得不站下來,咬牙切齒幫著正音。
這樣,這次追殺行動自然也就暫停了。
恰好這時,賀堂堂拖著小王爺(小王爺像一面旗橫在空中蕩來蕩去),狂奔穿過林子,找到韓青禹。
“怎么樣?她還怕啊?”到地兒,賀堂堂先看了一眼前方銹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問道。
“嗯。”韓青禹無奈點了點頭,他們誰都想不到,脫離了鐵甲的銹妹,竟然兩個多月了,都還沒擺脫那種恐懼。
你說從此不讓她上戰場吧?那不現實,而且她現在這么強,不去多浪費啊!
“當年多猛的一只大鐵桶啊!唉!”賀堂堂假模假式地感嘆了一聲,終于想起自己手上還拎著個人了,忙把小王爺放下,說:“對了,小王爺說他找你急事,我路上遇到,看他跑得慢,就幫忙帶了他一段。”
“…”韓青禹忍住笑,轉過去,“什么事啊?小王爺。”
“佩格芒特,找到了。”小王爺一邊大喘氣,一邊說。
“找到了?!”
“嗯。”
“在哪?”
“火星。”
“哦…你說在哪?”
“火星。”
“就他一個人嗎?”
“嗯吶”,小王爺凝身回憶了一下那則呼叫信息,“對了,還有大尖,然后好像還有個牽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