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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關于許十良

  吳恤和維澤聯手,擋下五具紅肩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問題是要擊殺它們,而且要快。

  被紅肩群沖開的缺口,后續的大尖正在不斷地涌入,因為紅肩群的威脅,戰士們只能在側翼進行阻滯,根本無法堵住缺口。

  同時,因為已經進入戰陣內部了,紅肩群隨時都可以攻擊地上的傷員,有些傷員甚至就在它們腳邊不遠。

  它們也可以選擇棄戰,四散,去攻擊那些正在全力向外突擊,明知危險也不能回頭的溪流鋒銳戰陣。

  這其中,后者是最危險的情況,它可能導致溪流鋒銳的整個戰陣崩潰。

  所以,對這個紅肩群的清理,必須馬上進行,迅速完成。

  可是,就算是吳恤和維澤,要在短時間內完成對這五具紅肩的擊殺,也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雖然這些年,人類戰力整體取得了很大的進步,但是大尖11大于2的戰力膨脹規則,并沒有發生改變。何況這是紅肩,5具,它們之間是有配合的。

  “又來一具!”突然間一名戰士大聲喊道。

  紅肩群變成6具。

  溫繼飛收回目光,說:“交給你們了…要快。”

  他不是不知道這有多難,但他仍然這樣說。

  這是戰場,戰場上總有一些情況,是與智慧和謀略無關的。同時,因為是戰場,總有一些事,不可能“量力而為”。

  眼前情況就是如此,溫繼飛已經無能為力,只能選擇相信吳恤和維澤,并把所有的壓力,不顧現實和毫不講理的,扔在他們身上。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繼續站在那里,不走,不避。

  就像那些正在沖鋒戰斗的戰士們,明明都知道身后出現的危機,但是依然保持陣型,向外頂住,絕不回頭。

  和溫繼飛一樣,他們選擇相信吳恤和維澤,情勢至此,他們只能相信吳恤和維澤。

  如果吳恤和維澤失敗了,溫繼飛將第一個受到攻擊…以他的實力,必死。而后,紅肩群將會在溪流鋒銳陣內肆虐,無人可擋,今天這里發生的一切,所有渺茫中的不屈和堅持,等待和幻想,都將宣告結束。

  說完這句話后,溫繼飛就沒再去看吳恤和維澤。

  他轉頭,一個一個看過那些倒在地上的戰士,最后一個,目光來到許十良的身上。

  正好,許十良也緩緩睜眼看他。

  意識似乎已經開始消逝了,許十良沒有去注意戰場的危機,只因為看到溫繼飛還好好地站著,就咧嘴,開心地笑起來。

  血從他咧開的嘴角淌下來,像水流一樣。

  以接近頂級巔峰的實力,選擇正面對轟五具大尖,許十良可能是第一個選擇這樣做的人類。

  身前不遠就是恤兒和維澤的戰場,激烈地碰撞聲不斷地傳來…

  “食糧叔。”

  溫繼飛最終沒有說出那句謝謝,謝謝他們救了他的命,目光看著許十良,那是一張標準的,華系亞五十歲樸實男人的面龐,他盡力像平時那樣喊他。

  “…咳!誒。”許十良又笑了一下,似乎緩過來了一點,努力把眼皮撐得更大些。

  溫繼飛知道,那其實不是緩過來了,許十良身上所受的傷,連生命源能塊都吊不住。

  “食糧叔…遺言。”在這樣一片戰場,連最后的矯情都太過奢侈了,溫繼飛最終殘忍地問道,接著說:“阿渣在東邊海岸,暫時應該安全,如果我們能回去…”

  許十良在溪流鋒銳有一個侄子。盧比阿渣是他戰友的兒子,但是由他帶大,兩人之間情同父子。

  溫繼飛覺得這可能會是食糧叔最放心不下的牽掛。

  “不。”許十良緩緩搖了一下頭,艱難說:“現在的世界沒有這種托付,不用特別照顧。阿渣已經長大了,讓他去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吧…然后,生死有命。”

  現在這樣的世界,死亡,太平常了。若一個人可以因為自己的選擇去死,死得其所,最后閉目時自己也覺得榮光,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許十良自己就是這種心態,所以,面對死亡,他并不哀傷。

  他只是還有一件遺憾埋在心底。

  “溫少尉認識葉簡吧?若有一天,見到他,麻煩幫我問一句,當年一起護送設備的另外三十八名兄弟,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又為什么我和盧劍,會被放過…”

  那年,許十良和盧劍所在的精銳小隊,主動請纓,隨葉簡一起護送一批收繳自雪蓮據點的重要設備,準備上交科研所。

  途中休息,葉簡短暫消失…

  許十良和盧劍被來自身后的高手突襲,直接轟暈過去,醒來時,另外三十八名兄弟已經全部戰死,同時那批設備消失。

  很快,消息傳來,說葉簡已經叛出蔚藍,投靠雪蓮,那批設備和那支精銳小隊,就是他的投名狀。

  蔚藍發布的追殺令里也有許十良和盧劍的名字。

  因此,他們倆不得不遠走不義之城…

  按說他們就算是在不義之城,也不應該活下來的,但是意外的,花帥的人從沒找過他們。

  這跟他們為什么會在之前那場戰斗中活下來,一樣詭異和讓人無法理解。

  所有這些,從沒有人向許十良和盧劍解釋過哪怕一句。整整二十多年時間,不管是蔚藍還是雪蓮,都完全沒人搭理過他們,蔚藍既不向他們詢問當時情況,也不給他們申辯和了解真相的渠道。

  就這樣,任他們在不義之城自生自滅。

  后來,盧劍死了。

  許十良帶著他的孩子繼續生活。茍且的日子和漫長的時間,消磨了很多東西,但是始終不曾改變一件事:許十良想要一個真相。

  只是真相,蔚藍愿意給出解釋也很好,但是最好由葉簡來說。除此之外,他連能不能向蔚藍表明清白這一點,都已經漸漸不再介懷。

  在溪流鋒銳的日子,許十良想過很多次,想請青少校幫忙調查這件事。

  可是,早兩年,許十良擔心他的實力和影響力還不夠,插手這件陳年舊事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后來,天頂一戰后,韓青禹倒是實力和影響力都完全夠了,可惜他又傷了,失憶了。

  許十良原本希望,等這一戰后,青子恢復了,再厚著臉皮向他提出這件事…

  “好!”只一個字,迎著許十良最后堅持不閉的雙眼,溫繼飛點頭。

  他答應了。

  盡管平時多數時候,溫繼飛看起來都不是一個很正經和嚴肅的人,但是許十良知道,這件事既然他答應了,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會去做。同時他答應了,就等于青少校答應了。

  “嘿。”已經無力再說什么,許十良笑了一聲,就一聲,表情輕松而安心,緩緩閉上眼睛。

  1995年秋,人類失落大陸遠征,南極極點,牽引場下,前蔚藍華系亞方面軍中校,后溪流鋒銳頂級戰力,許十良,溪流鋒銳不管男女老幼口中的食糧叔,戰死。

  他用自己的生命,救下了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溫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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