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面被傳遞給了全世界,南極東線,埃里伯斯火山激烈噴發的火山口,青少校凌空而下,舍身一擊,將戴呃斬進熔巖柱,斬下火山口,同時自己也隨之而下。
熾熱的紅黃色背景下,感官上無比震撼的一幕,恰如青少校自己所說,戰士與惡魔一同墮下地獄的感覺。
“同歸于盡嗎?”
“可是,戴呃似乎是燙不死的。青少校呢?他似乎也與熔巖有著諸多聯系…”
全世界都沉默在想著,努力往好的方向去想。
而同時間,對于站在火山坡上的賀堂堂而言,剛才的這一幕,大致更像是一個麻辣火鍋,兩塊大肉下了鍋。
要不是其中一塊大肉是韓青禹的話…對于一只炎朽食腐獸來說,這一定是一場最美好的等待。
“吃,我,吃掉青子?”賀堂堂腦海中,自己吞噬餐廳刺客,吞噬紅肩的一幕一幕,不斷地掠過。
當那些身體和面龐,全都被替換成青子,他承受痛苦的表情,微笑甘愿的臉…巨大的痛苦讓賀堂堂在一瞬間想到干脆自己也投進火山口,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可是,青子為什么要他吃他,賀堂堂又分明知道。牽引場下4000溪流鋒銳的兄弟正在遭受什么,等待什么,他一樣清楚地知道…
事情至此,賀堂堂連死都不能自己選擇,連吃什么,都不能自給選擇。
火山口是不能下了。
把身上倉促間收集背來的死鐵塊壘起來,壘了一個小鐵樁,賀堂堂站在上面,麻木而又無助地等待著,四周依然熾熱,他已經快焦了。
熔巖卷動的沉悶巨響不時從山體中傳來…
沒死,青子和戴呃似乎仍在戰斗。
同樣的消息,整個戰場,包括南極半島上的所有人,南去極點的支援部隊和溪流鋒銳,一樣也都收到了。
“別慌!青子死不了。”戰陣少許的騷動,溫繼飛連忙開口安撫,說?:“那地方是他特意選的。”
韓青禹永遠是韓青禹,與他留給這個世界的形象相違背,人類的超級英雄,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很雞賊的人。
所以,就算是重傷之下對決戴呃,心中已存死志,他也還是一樣,垂死都在雞賊。
埃里伯斯火山口下的無盡熔巖是他唯一有可能贏的地方,盡管幾率其實依然不大。
戴呃“不怕”熔巖,不意味著熔巖對它完全沒有影響,更不意味著它能比韓青禹更親近熔巖,更適合在其中戰斗。
為此,韓青禹一路示弱,夸張自己的傷勢,同時默默積蓄源能潮涌,一直帶著戴呃去到火山口,才制造機會,突然決死爆發,斬它下去。
此刻的埃里伯斯火山山體內,青子正在做他的最后一搏…
溫繼飛知道這一點,但是更知道自己現在絕不能分心,思緒強行收回,觀察眼前形勢:
外圍高端戰力的損傷有些大,還好青子之前在路上又倒灌了一些源能塊,可以幫忙吊住一部分人的命,只是,這些人都已經失去戰斗力了。
同時,溪流鋒銳的圓形戰陣,在大尖群的不斷傾軋下,也已經縮小到不足最開始的三分之一。
這樣,陣列同時間受到攻擊的面確實是縮小了,但是,小隊防御陣型已經漸漸無法展開,出手沖刺距離喪失…
整個溪流鋒銳的戰爭,就像是一組不斷被擠壓的彈簧,一旦再往后退,就會徹底失去彈性和力量。
繼而很快就會被徹底擠壓、繃斷、碾碎。
“臨界點!”小王爺在外圍的廝殺中回頭,言簡意賅地喊到。
反饋結果與觀察一致。溫繼飛點頭,伸手想去拿通話器,目光一轉才發現其實已經不必了,當即朝天鳴槍,源能鼓蕩,大聲喊到:
“頂出去!前陣準備,聽我指令讓路,后陣切換攻擊陣型,高端戰力團各自就位…5、4,不惜一切代價,我們,頂出去!”
最后三個字落下的瞬間,“頌…轟!”
溪流鋒銳所守環形陣地,最外圍戰陣全部從中散開,切換翼形陣,從兩側繼續向前撲擊。
而在他們讓出的中路空當,一個個攻擊陣型,筆直殺出來,殺向大尖群。
每陣前方,高端戰力群決死開路。
拒絕者的影像里,屬于溪流鋒銳的那個圓,開始緩緩變大,向外膨脹。
“頂出去了!他們頂出去了!”
觀察室里一片歡呼,哪怕他們內心其實都知道,這只不過是那支部隊垂死不屈,不肯放棄的又一次掙扎而已。
他們依然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在關注戰場上的每一絲變化,在擔心和期待。
剛才,拒絕者的觀察室里,一樣有人看出了,溪流鋒銳其實已經處于生與死的臨界點,全軍覆沒的邊緣。
那是一個在場絕大多數拒絕者工作人員都沒見過,但是所有他們認識的上司和大佬,走路都要跟在他身后的白人老頭。
之前關于溪流鋒銳沖向地獄的那段通訊,就是他拿了話筒,向全世界播報的。
他叫歌耶赫,是存在于歷史書開篇的名字,蔚藍初代三杰,還有人活著!
“溪流鋒銳及時頂出去了,他們的那個年輕指揮官,似乎真的如徐曉紅評價的那樣,堪負未來。”
“這支部隊的執行力也足夠驚人。”
“可惜…”
“閉嘴!”老頭開口,情緒似乎很煩躁,阻斷了現場的歡呼,皺著眉頭對身旁的人說:“現在其實是最危險的時候,我怕有紅肩集群反沖…”
溪流鋒銳整體向外膨脹,陣型必然出現空當,同時間為了帶領反攻,高端戰力完全分散…這種情況下,一旦有紅肩集群反沖,后果不堪想象。
它們很可能直接沖到陣型中心,威脅到那兩名目前情況下至關重要的狙擊手,威脅到指揮人員,威脅到傷員。
甚至它們可能橫穿整個圓形戰陣,這樣就意味著那些正全力向外突擊的戰陣,很可能突然遭到來自身后的攻擊,然后,全線崩盤。
關于這一點,溫繼飛不是沒想到,只是他依然必須這么做。
這是戰場,戰場上永遠沒有完美的選擇,只有利弊大小,還有要不要賭。
陣型向外膨脹的過程,溫繼飛的心,一直就在嗓子眼上懸著,手持廣場的哀歌不斷地轉身,觀察整個環形戰場。
“頌!”一串密集的爆發聲,由遠而近。
最擔心的情況,終于還是發生了。
一個由5具紅肩組成集群,突然爆發反沖,迅速擊穿了對應扇面上的兩重戰陣,突進中心。
而且,它們正好從溫繼飛的身后來。
不知道是戴呃走之前有所指示,還是巧合,總之它們沖進來后的第一個撲殺目標,就是溫繼飛。
溫繼飛此時是背對它們。
但是,許十良和另外十幾名負責保護狙擊位,或者說保護溫繼飛的戰士,他們,正對著紅肩群來襲方向。
他們在溫繼飛觀察的過程中,一直跟著移動,并始終讓自己保持和他處于反方向。
“小心!”
只來得及發出兩個字警示,“轟!”許十良極限爆發,雙手舉刀,正面撞上去。
他知道溫繼飛的實力不可能做出閃避,也知道他對于這場戰斗和這里的所有人,意味著什么。
許十良是這些人里唯一的頂級,真實戰力接近頂級巔峰,但是,他要面對的,是5具紅肩…
正面的對撞,最終只是形成了少許的阻滯,許十良整個人鮮血淋漓,在空中倒飛出去。
“轟!轟轟轟…”
后續他的兄弟們,陣成豎列,一個接一個撞上去!
除了爆發和碰撞的轟響,連一聲口號或嘶喊都沒有,就這樣,沉默著撞上去。
…他們可能阻止了這個紅肩集群5秒。
5秒,足夠吳恤和維澤趕到戰陣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