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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有一些事,是必須要做的事

  之前突圍的路上,當發現紅肩開始回援,西線部隊曾有不少將士提議分兵攻擊極點,與溪流鋒銳形成對牽引場的東西夾攻,緩解東線壓力…花帥是最終做決定,拒絕分兵增援的那個人。

  從戰略和結果上來說,那無疑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但是在花帥自己的心理,正是他,讓溪流鋒銳處于現在這樣一個孤軍赴死的境地,是他,親手掐死了那支部隊最后的一線生機。

  現在,最后的防線打開了,西線精銳回援半島的征途,已經暢通無阻,半島的局勢將很快逆轉,然后,他們會集體撤離,整軍再來…

  花碧楦決定不和他們一起回去了,帶著僅剩的八名親隨戰士,他要去牽引場下,與那支部隊一起,完成那場最后的死戰。

  于花帥而言,這首先是一場自我救贖。

  這個高傲而自戀的男人,似乎一直都是華系亞超級中的一個異類。雙手沾染最多的鮮血,以最狠辣和陰暗的刺殺為專業(清理對象除去敵對勢力外,還包括那些叛離蔚藍的昔日戰友),卻又以一種花(天堂鳥)作為標志,這大概就是花碧楦人生矛盾的兩面。這樣的一個男人對自己的苛求,往往是他人難以想象的,寧死,他也不愿讓自己的余生背負那樣的抱歉。

  其次,很難說,花帥的心里現在是不是其實依然抱著希望。

  好吧,希望,大概還是有一點的,因為在那里的是那支部隊,那群人,花碧楦并不認為故事已經徹底沒有奇跡,至少,他得去陪他們試試。

  帶有決定意味的戰場申請提交上去…

  蔚藍總部議事會那邊,暫時沉默著,沒有應答。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超級戰力,呂墨逸…”頻道中突然另一個聲音響起。

  “滾蛋!你不可以去。”花帥把他的話打斷了。

  “憑什么?!”呂神惱火一下,心說我和那群小子的關系,可比你熟悉多了。

  “憑你現在還活蹦亂跳。”花帥冷聲說:“你得回半島,再還有,以后的華系亞方面軍也需要你。”

  呂神:“…”雖然內心十分不想接受,但是他知道,花帥說的是對的。

  “蔚藍墨西哥方面軍,超級戰力,迭戈·羅德里格斯…”意外的,又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拉丁人的聲音。

  而后,另一個相似的聲音插進來:“你小子閉嘴,給我回去!”

  羅德里格斯是墨西哥方面軍唯一的超級戰力,頂尖超級,而且是三年多前剛晉階的,目前軍銜已至中將。

  而打斷他的人,只是一名上校,墨西哥精銳奇琴伊察小隊隊長,丹尼·懷特。

  羅德里格斯出身在這支墨西哥方面軍歷史最剽悍也最富盛名的精銳小隊,隊長如父親一般的余威,至今猶在。

  “墨西哥精銳奇琴伊察小隊,隊長丹尼·懷特,攜余部21人,申請停止回援,南去極點牽引場參戰。”打斷羅德里格斯后,丹尼懷特帶著回憶的微笑說:“正好,我們已經有太久,沒有見過青少校了,我想他也許還記得我們。”

  四年多前的喜朗峰上,奇琴伊察小隊幾乎全軍覆沒…最危急的時刻,他們的陣地前來了一名華系亞年輕戰士。

  他的名字,叫做韓青禹。

  他就是后來的青少校。

  “蔚藍委內瑞拉方面軍,梅里達小隊余部17人,申請停止回援,南去極點牽引場參戰。我們和青少校是朋友。”

  “蔚藍華系亞方面軍,第九軍,精銳白色板擦小隊余部,還好幾個人,申請停止回援,南去極點牽引場參戰。那幾個家伙出身在第九軍,他們是第九軍的兵。”

  一直這么多年也沒有升過職的白色板擦小隊隊長衛疆說道。

  “蔚藍熊占里方面軍,紅場榮譽軍團,申請停止回援,南去極點牽引場參戰。”

  “青少校會回來的,和伊萬將軍留下的熔巖火光一起,那條聽聞中的熔巖巨龍,真想親眼看一看啊…”熊占里的戰士們想著,說著。

  “蔚藍…”

  南去牽引場參戰的申請,一個接著一個提交。當然大家自己也都明白,蔚藍絕不可能讓這么多人都去,人類已經承受不起更大的損失了,商討的結果,定下來大約一萬人左右規模,其中大部分身上有傷,而且傷勢不輕。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已經做好了此去不歸的準備。

  蔚藍總部,議事會。

  會場下方持續在議論、爭辯,各種意見和呼聲交雜。

  而主席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一片嘈雜中,“咯…”直接連接通訊器的話筒有底座,底座劃過桌面的聲音有些大,似乎移動它的那只手過度用力,有些沉重。

  克莫爾議長把話筒移到面前,一只手用力的把著,嘴唇動了一下沒出聲,接著又動了第二下,說:“同意申請。”

  聲音并不算很大的四個字,說出來,即傳出去。這讓整個會場在一瞬間安靜下來,爭論中的議員們錯愕了一下,集體回頭。

  克莫爾議長同意了,在沒有征詢任何意見,沒有與議員們做任何交流和討論的情況下,直接同意了戰場西線部隊的申請。

  這個一直懦弱的瘦小老頭,今天已經是第二次這樣做了,他表現得像一個獨裁者。

  持支持意見的議員們肅穆而立,沒有出聲。

  因為他們支持這樣做,并不代表他們對這次支援行動感到樂觀,他們一樣很清楚,那一萬精銳大概的結局和命運,他們甚至連自己支持的理由都說不清楚。

  而持反對意見的議員們,在下一秒,像噴發的火山,開始憤怒和咆哮起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克莫爾議長!”

  “你在送那一萬精銳的人類戰士去死。”

  “他們本可以回來的,人類需要他們,需要他們中的每一個。”

  “尤其在南極戰場的損失已經如此巨大,溪流鋒銳的戰士們,已經幾乎確定付出全部生命的情況下,你的這個決定,什么都不可能挽救,只會讓更多人白白犧牲,明白嗎?!”

  “你甚至沒有征詢任何人的意見,混蛋,你沒有權力這樣做!”

  “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嗎?!議長先生!人類已經無力承受了。”

  “我清楚。”克莫爾議長的回應并不強硬,聲音也不大,就像只是平靜地陳述,說:“但是,有一些事,于人類這個族群,在這樣的一個歷史關頭,其實是必須要去做的。比如你們所說的,這種無謂犧牲。”

  “我們中有一些人不懂,因為我們并不是戰士,也不在戰場。我們甚至不是那些電視機前的普通民眾。”他說。

  “另外”,沒有給議員們再開口的機會,克莫爾議長抬頭,目光掃過全場,說:“另外我想說,我其實從未完全失去過希望。”

  當克莫爾議長這么說,反對的議員們反而不憤怒了,只一致茫然地看著他,似乎對于希望這個詞,感覺完全無法理解和接受。

  “我始終都還保留一絲相信,相信他們還會回來。”克莫爾議長最后認真而誠摯地說道。

  其實,解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在剛才,克莫爾議長做出應答,同意申請的那一刻,南極戰場上那一萬決意南去的蔚藍精銳,就已經集體爆發,奔赴極點戰場。

  南極洲,半島靠近連接線區域位置,蔚藍前線指揮部,指揮室。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蔚藍前線最高指揮官,西格洛上將,擁抱了他的副指揮官,同時目光在指揮部所有將領和參謀人員臉上緩緩經過。

  接下來半島上的指揮工作,包括戰斗和撤離,早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那本身也不再有什么難度。

  這里還有很多指揮人員,可以完成那些工作,西格洛上將不再是必須的存在。

  一身作戰服,背負戰刀,已經很久沒有親歷戰場廝殺的西格洛上將轉身,向指揮部門外走去。

  “上將!”身后,參謀官們在喊他。

  但是,作為西格洛最好的朋友,也是一直以來最親密的戰友,他的兩位副指揮官,沒有出聲,只是站在那里,注視著,向他們的長官和朋友,敬上最后一個沉默的軍禮。

  南極一戰,最低超過60萬的死亡數字統計,巨大的犧牲,天才的隕落,無數人類英雄的謝幕,溪流鋒銳的死亡救贖…

  不管有多少客觀理由存在,作為前線最高指揮官,西格洛上將的罪責,都已經注定無法開脫。

  他的性格,也不會為自己開脫,不愿開脫。

  就算議事會不向他追責,就算這個世界最終沒有人向他問罪,西格洛自己也扛不住這斷噩夢般的經歷,和內心巨大的自責、痛苦。

  他其實早就崩潰了,之所以支撐到現在,等到西線精銳回援,完成一切后續工作安排,只是因為,他要盡他最后的責任。

  指揮部門口,西格洛上將站住了,定了一秒,回頭。

  “請允許我死在戰場上。最好,是牽引場下,溪流鋒銳某位戰士的身旁。那將會是我這一生,最后以及最大的榮幸。”

  他說,同時舉起手臂,揮手,然后握拳,“再見了,各位,請繼續戰斗,并永遠相信未來,相信人類必勝。”

  “再見!為一切正在呼吸的…”

  參謀官們最后的回應聲中。

  蔚藍總部直屬,天頂戰爭前線主指揮官,失落大陸遠征前線最高指揮官,西格洛上將的身影,消失在指揮部門口,消失茫茫冰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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