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當大尖第一次大規模入侵,直接出現在全人類的面前,溪流鋒銳的溫繼飛少尉第一時間帶人去了越江省臨近盛海的一所大學,接一個新聞系大四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姚悅。
那是兩人時隔近四年后的重逢。
再見面時,姚悅還是曾經的姚悅,而她當年的無賴“同學”溫繼飛,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源能世界里無法忽視的一個名字,溪流鋒銳的溫少尉,也是后來世人口中的“槍神”。
這大概是一個很符合人類心理邏輯的故事,在這個世界關于美好的期待里,人們總是會希望看到女人如初,看見男人蛻變成長。
鑒于好萊塢的電影工廠已經在近一年多時間里,陸續推出了超過十部關于源能世界和人類抗爭的電影,這個有著特殊真實人物,同時美好而富有戰爭浪漫主義氣息的故事,似乎很應該出現在熒幕上。
但是,并沒有。
關于那天發生的事,你要說沒人知道,肯定是不可能的,光是當時在場活下來的人就有許多,但是這段故事后來并沒有被廣泛傳播,因為溫繼飛的要求,它被蔚藍動用各種力量,全方位地壓下來了。
至于其中理由:在眼下的這個世界,如果有一個女孩是溫少尉的心上人,她其實是有一定危險的。
當時擺在姚悅的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和家人一起去蔚藍基地生活,換一個方向繼續學業;第二和家人一起來第三固定探索地當家屬。
兩者之中不論選擇哪一個,她和溫繼飛的故事都可以正式開始。
但是,姑娘雖然看著文靜秀氣,其實卻是倔的。
當她在電話里告訴溫繼飛,她最終決定要去成為一名戰地記者,溫繼飛也沒法直接勸阻,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姚悅絕不可能通過蔚藍嚴格的考核。
同時因為這樣,既然姚悅以后還想到處跑,溫繼飛就必須和她保持距離,后續的這一年多時間里,兩人除了偶爾通一次衛星電話外,沒再見過面。
其實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見,只是一些些的刻意避免,再加上很多的忙碌和陰差陽錯,讓兩人一直也沒見上。
“她竟然通過考核了?!而且跑來這里。”溫繼飛見面的喜悅里很快夾雜了擔心和無奈。
“特么的,蔚藍的戰地記者考核,連打蟑螂都不考的么?”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也許應該動點手腳,給她刷下去。”
溫繼飛想著,轉頭走向現場列隊的蔚藍官員。
人是來給溪流鋒銳送遠征物資配給的,怎么都得給點面子,熱情接待一下。
“辛苦了!”溫繼飛笑著上前,打招呼伸手。
雙方握手,記者群里閃光燈咔嚓一片。
姚悅來見溫繼飛的心情是開心而激動的,剛才,當目光穿透人群相對,姑娘竊喜的同時還有些得意和自豪。
“很高興見到你哦,傳說中的溫少尉,我是蔚藍華系亞方面軍下屬,二級戰地記者姚悅,咯咯。”
她在心底說著,那些她一早想好,想了許多許多遍,但是實際并不能公開說的話。
“很遺憾,我最終還是沒能成為一名戰士。但我總算還是往前走了一大步對不對?再以后的戰場,我可以離你近一些了。”
“不看我了…好吧。我猜你現在一定既意外又擔心,也許還生氣了。”
“其實不需要的啊,溫繼飛同學。既然世界已經是這樣了,又有什么地方是真的永遠安全呢?當你的名字已經是溪流鋒銳溫少尉,我不想選擇被庇護,在遙遠的地方徒勞地擔心和焦慮,每天等待聽聞你的消息。”
“就讓我以這樣一種方式,陪你一起走過人類最后的戰場吧,不管到最后是勝利,還是毀滅。”
“喂!”身旁的另一名女記者,小聲的喂了一句,等到姚悅轉頭,小聲提醒,“不是說不能公開嗎?就快要太明顯了。”
她叫林丫,是姚悅大學新聞系的同學,而且是室友。
當時在學校,當溫繼飛站在青槍級飛船頂上開槍屠戮大尖,殺下一座尸山…林丫突然跑出去,拍戰場,拍戰士,拍溫少尉。
她說她要去當戰地記者,還說,“以后我去戰場幫你拍你家溫少尉啊,姚悅。”
回頭想,要不是因為這句話的觸動,姚悅可能還不會當時就下定決心,也要去當一名戰地記者。
“很,很明顯嗎?”
姚悅當場緊張一下,她記得溫繼飛在電話里的叮囑,同時經過半年的學習了解,現在也已經清楚地知道,溪流鋒銳和溫繼飛,在目前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
“知道你們有一腿的話,看著就挺明顯的。”
林丫用了個讓姚悅差點兒臉紅的詞,說完扭頭,用嘴角示意,說:
“好像開始往前擁了,怎么樣,咱們一會兒要不要也喊兩聲?他會特殊照顧,回答咱們的問題嗎?”
“我,不知道呀!”姚悅小聲回答。
溫繼飛生氣了,而且挺嚴重的,雖然他不再看她,姚悅還是清楚地知道,因為他以前生氣了賭氣不理人,就是這副樣子。
此時記者群正在向前涌,同時來了一個甩尾,轉到場地的右側,一片樹蔭下。
姚悅和林丫反應慢了些,也隨著人群一起移動了過去,被擠在后排,只得努力踮腳仰頭去看。
溪流鋒銳雖然沒有準備出征儀式,不過現場倒是本就有一個平時訓話用的簡易高臺。
溫繼飛和蔚藍官員簡單交流后,獨自來到高臺上,面向記者群。
此時的溫少尉一身裝備齊整,廣場的哀歌斜背肩后,同時戰刀出左肩…板著臉,看著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看來又要趕人了。”記者們看著想著,心里都有些怯。
溪流鋒銳對于記者的態度,一向是抗拒而疏遠的,不光對普通世界的媒體記者如此,對蔚藍官方的記者也一樣。
這一年多觀察下來,似乎只有兩個人稍有例外——如今在媒體圈里已是鼎鼎大名的艾希莉婭和伊恩。
可能因為他們和溪流鋒銳已經有很多年的交情吧,而且艾希莉婭長得實在漂亮。
“又白來了。”
“是啊,看來連提問的機會都沒有。”
“問了也不會回答啊…而且青少校,吳恤中尉和沈少尉幾個都沒出來,連照片都拍不到。”
現場并沒有出現太大的騷動,因為記者們自己的心里,都是早就有思想覺悟的,來之前就知道被拒絕和趕走的幾率很大,來也只是碰碰運氣而已。
正是因為有這種覺悟,知道絕不可能被招待,他們連食物和水都是自己背包里帶著的。
林丫和姚悅沒帶,她倆是新人,還不了解情況,更沒有這樣的覺悟。
當場看著所有記者同僚都只默默拍照,不出聲,偶爾眼神哀怨地看著臺上的溫少尉…倆小姑娘還挺困惑。
“各位。”溫繼飛少尉終于開口了,說的是英語。
就兩個字,現場迅速安靜下來,等待逐客令,然后一部分人準備爭取最后的時間,胡亂喊幾個問題試試。
“一會兒…留下來吃午飯吧。”溫繼飛還是面無表情,看著不太高興的樣子,抬手看了看表說:“十點半了,有人渴了的話,我讓后勤送水過來。”
瘟雞竟然都能說英語了,而且說得好好…姚悅想起來他當年的樣子,差點笑出來。
她沒笑,是因為四周氣氛一片呆滯和茫然,就好像是冷宮里的妃子,突然被翻了牌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