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禹眼神茫然點了點頭,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投敵也可以是正常操作,但是想想身邊的這些人,又覺得多一個那樣的朋友,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意外。
這都一群人什么人啊,我怎么會跟他們成為兄弟?
“雖然他在雪蓮大概率混得不錯,但是,應該并不自在。”小王爺繼續推理。
要是混得自在,劉世亨就不會只是派人去保護他的家人了,他完全可以把人接過去,更不會長期不敢跟父母聯系。
“還有一種可能,那些人并不是他自己派的。那會是誰呢?”溫繼飛順著往下思考說,提出困惑。
然后,他和小王爺突然都抬頭看向對方。
“十代裝置。”
他們同時想到了那套,在賀堂堂的后腦勺上,莫名突然出現的十代裝置!
這套目前人類最先進的源能裝置,很有可能出自雪蓮,這是很多人早都已經做出的猜想。
只是人們怎么也不理解,它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溪流鋒銳手里。
蔚藍歷史上并不是沒有從雪蓮手里獲得過換代裝置,但是那兩次,都是在戰斗中很困難才搶到的。
而這一次像是主動送禮,送禮的對象不是蔚藍,而是溪流鋒銳。
因此當時還很多人猜測過,可能是想借此拉攏韓青禹。
到這里,整個線索突然都清晰了。因為當時正是青子帶人去向阿方斯復仇的關鍵階段…所以,裝置是世亨少爺從雪蓮偷的。
“因為擔心我們。”
這樣一想,十代裝置為什么會是由葉簡那個看不懂的家伙送來束幽那邊已經跟他們說了,也就變得不難理解了。
劉世亨現在和葉簡混在一起。
聽完線索整理和解釋,韓青禹再一次愣住,“因為擔心我們,所以去偷雪蓮老大的東西嗎?這都一群什么人啊,我竟然有幸跟他們做兄弟?”
“我們得把他找回來。”韓青禹站起來說。
“是,一定。但是我們不能大張旗鼓地找,更不能通過蔚藍去找。”溫繼飛謹慎思考說:“他現在…要是還安全,我們大張旗鼓地找,反而可能害了他。”
“那怎么辦?”賀堂堂接著問。
“先回去,派咱們自己的人,分散出去,看能不能查到一點線索。”溫繼飛說著皺了皺眉頭。
他知道這樣的尋找會很困難。
但是并不知道,實際情況比他想象地還要更困難無數倍。
劉世亨在南極的冰川深處呢,跟待在一塊,而且頭上被大尖部隊覆蓋,整座冰下城,現在都已經失去了對外聯絡。
他們這樣查,注定查不到任何線索。
拒絕了蔚藍總部的一切后續邀請,溪流鋒銳緊急踏上歸程,飛船在當天傍晚起飛,垂直拉升,急速向前向上駛去。
紅色涂裝的龐然身影,在傍晚的云霞中時隱時現,漸漸小去…
機場的某個墻角,送行的人群后方,白發蒼蒼的爺爺肩佩中將肩章,從后伸手揉了揉孫女的腦瓜,溫和說:
“我的小菜心不會哭了吧?”
爺爺的華系亞語很好,他是日耳曼民族的瑞士人,不過娶了華系亞妻子,然后他們的兒子,又娶了一個華系亞妻子,生下一個女兒,華系亞名叫做尹菜心。
這個名字并不是家人取的,當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媽媽和奶奶都笑壞了。
“沒有,沒有哭。”尹菜心轉身的時候偷摸抹了一下眼眶,很懂事說:“我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追著他到處跑的小女孩了。”
這話其實是爺爺對她說的,尹菜心聽進去了。
一身軍裝,女孩胸口是瑞士方面軍胸章,肩頭佩戴著上校軍銜。
尹菜心現在是上校了,而且很有可能在不久后,換成少將軍銜。
因為地理位置、行政功能以及運氣等等,方方面面的原因,瑞士方面軍長久以來,一直都很弱。所以,上次大洋洲天頂戰爭,尹菜心沒有跟溪流鋒銳在一起,她提前回去了,作為頂級戰力和中堅將領,隨瑞士方面軍派遣部隊一同參戰。
帶著溪流鋒銳外編頂級戰力的榮耀,無敵的風火輪卷過大洋洲的荒漠…尹菜心在那場戰爭里,一次次站出來。
她為她的戰友和他們所保護的大洋洲居民做了很多,甚至其中有兩次,是決定性的。
其實在那場規模空前的戰爭中,尤其是在混戰階段,蔚藍有很多將士,都在那片染血的土地上做出了人生至今最偉大的表現。
他們也許是頂級,也許有的連頂級都不是。他們不像超級戰力那樣,本就被認為可以左右戰局,更絕不可能像波臣將軍,佩格芒特,沃爾夫和青少校那些人一樣,燦爛耀眼,被全世界矚目。
但是,對于他們所屬各自方面軍的戰友,以及在他們保護下的大洋洲普通居民而言,他們其實就意味著一切。
他們,就是那些人,那些方面軍,燦爛的英雄。
而今,蔚藍開始全面征兵了,面向未來可以預見的那場超級戰爭,瑞士方面軍需要壯大,需要變得強大,去此守護他們的國家和人民。部隊需要榜樣作為鼓舞,需要優秀的將領去指引新人。
尹菜心就是這個帶著光環的人選,瑞士方面軍在天頂戰爭后,直接授予了她權限范圍內的所有榮譽和最高上校軍銜,蔚藍總部最近也正在研究,破格提拔她為少將。
于是,有一天,爺爺對孫女說:“我的小菜心要肩負責任了。”
那個曾經滿世界追著青少校跑的幼稚小女孩,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幼稚,不能再隨意地離開她的部隊了。
雖然說著懂事的話,但是孫女的眼眶紅著,爺爺看著有些內疚和心疼,說:
“可就算是那樣,作為朋友,你也不必不見他們啊。他們得多難得,才來一次瑞士啊,我還想請他們到家里做客呢。為什么要在他們聯系你的時候,說你已經在外地的新兵營里了呢,然后一直躲著他們。”
尹菜心確實要下新兵營,她的身影將會踏遍瑞士方面軍每一個新兵營,但是其實,是今晚才啟程。
“,…爺爺你要聽實話嗎?”尹菜心抽了幾下鼻子問。
如果不用的話,尹菜心打算說因為我怕自己又會變回幼稚的樣子,因為只要在他們身邊,我永遠都是那個被保護的對象,就算去戰斗,也是在他們的眼睛里。
她還打算說,因為我怕我會難過…
“當然。”爺爺說他要聽實話。
“實話的話,要是沒躲著,我現在可能在那艘飛船上。”尹菜心抬手,指一下遠天說。
爺爺一下沒反應過來,茫然:“啊?”
“不能讓我見到他。一見到他,我就會忍不住,又想滿世界追著他跑。”
尹菜心說著哭出來,然后帶著尷尬笑起來。
爺爺也笑,心疼替孫女擦了眼淚。
當她再次轉頭去看的時候,紅色飛蛾涂裝的青槍飛船,早已經消失在天際。
“走了,爺爺。”
尹菜心回身,軍靴生響,向機場外走去。
傍晚斜照的陽光照在她的后背上,照著金屬匣和戰刀。蔚藍瑞士方面軍上校擺動的手臂,袖口位置縫著一塊粉色撲火飛蛾胸章,那是她的主武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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