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殺目標么?難怪。”
韓青禹回想了一下當時海邊的情況,那艘潛水的飛船和那具戴呃,似乎確實就是沖著他,或者他們這一群人來的。
當時入海口兩側數千蔚藍將士,都沒能轉移它的注意力。
完全襲殺式的操作,隱伏而來,突然出手,因為陳不餓的到場,戴呃受阻,而后它也不戀戰,馬上放棄。
想想,事情前面的過程,也許跟那兩具紅肩的死有關…
第一具紅肩的死,讓它們確定了目標。
而襲殺發生的地點,正是第二具紅肩死去的海邊,當時韓青禹他們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東西有序號嗎?”韓青禹突然問。
“嗯?”辛搖翹困惑一下。
“比如1號必殺目標,2號必殺目標,3號…”韓青禹估摸著自己肯定不是唯一目標。
所謂的必殺目標,也許包括大尖們所發現的全部人類強者。
比如單殺紅肩的吳恤,很可能也是。
然后軍團長應該一定是——除非戴呃早一步久已經知道了,自己殺不動他,于是把他劃掉了。
“這個,我不知道。我們截獲的信息就只有這么多,具體到那個必殺目標是你,其實也是我個人的推理。”辛搖翹說。
其實她今天來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跟韓青禹說這個。她暫時并沒有把自己的推理告訴其他人。
“哦。”韓青禹點了點頭。
搖搖晃晃沒能給出進一步的信息,韓青禹只能自己判斷:
應該不止我。可是,如果真的我就是當前唯一的必殺目標…會不會是因為我已經融合了一部分永生骨的關系,所以特殊?
“走吧,先吃飯。”想罷,他偏頭示意了一下,朝前走去。
辛搖翹沒動,站門口問:“不擔心么?”
“說實話,不是很擔心。因為其實沒差別啊,就算不是必殺目標的人,一旦跟戴呃遇上了,還不一樣要打,一樣你死我活?”
韓青禹轉頭笑了笑,邏輯清晰說。
“…嗯。”辛搖翹跟上來幾步,“但是按這樣推理,你下次再全力出手的話,很可能就會暴露位置,再引來戴呃。”
“所以,不是沒辦法的情況,暫時就別那樣做了吧,好不好?”辛搖翹說:“等你們做好準備啊。”
“好。”韓青禹點頭,隨口應了一聲。
搖搖晃晃這才放下心來,跟在韓青禹身后向醫院餐廳走去。一邊走,一邊她偷偷盯著韓青禹的倆手腕看…
終于,老銀鐲子露出來了。
它還在,辛少校長出一口氣。
因為2所宣傳隊的這幾年到處普及,那個關于老銀鐲子的傳說,現在在華系亞方面軍,尤其是女兵群體里,已經幾乎人盡皆知了——青少校有一只媽媽給他的老銀鐲子,將來會送給他的女友或妻子。
就這樣下了樓。
戰地醫院本身隱在山里,為了安全起見,又把醫院食堂建在另一處,每次吃飯都得走一段山路才能到。
走著走著,
“哎呀。”
身后辛搖翹突然喊了一聲。
“怎么了?”韓青禹連忙回頭。
辛少校的長發落下來。
抬手,辛搖翹示意了一下手上斷開的發繩,說:“我發繩斷了。”
“哦…那怎么辦?披著應該也沒關系吧?”
“有關系的,身為蔚藍軍人,要時時刻刻準備戰斗。”辛搖翹一邊在心里緊張,一邊忍著笑,看著韓青禹。
“哦…我有。”
韓青禹突然想到了,他懷里的小布包里,當初搖搖晃晃給他扎袋子的那根發繩還在呢。
原來逃亡的那段時間,韓青禹有過一個計劃,想著等哪天抓著活體大尖了,就打殘、綁好,托人運回去給搖搖晃晃,不署名,不留信,只把發繩扎大尖的尖上。
后來因為一直沒抓著的關系,發繩也就一直留下了。
低頭,韓青禹取了小布包出來,打開找到發繩,拿在手里,正準備遞過去…
“哎呀。”搖搖晃晃又哎呀。
“…”韓青禹抬頭。
長發披肩的辛搖翹曲抬左手,用右手扯著作戰服袖子,露出手腕,說:
“瞧我笨的,原來我這里還有一根。”
說完她徑直朝前走去。
腳步顯得有些急,有些快,辛搖翹一邊走,一邊扎著頭發,不讓韓青禹看到她現在的表情…那種心花怒放的樣子。
韓青禹無奈只好收起布包追上去。
吃過飯后,沒回病房,辛搖翹就準備走了,2所派來的車在等她。
還是沒問2所的新址,但是猜測應該不是很遠,韓青禹幾個送她的時候,特意遞了一張紙條過去。
“這是涂紫專門給我們建立的內部頻段,還有通訊碼,你那邊要是有什么危險,你就喊我們…我們藏了劍魚級飛船在山里。”韓青禹說:“然后你躲起來,等我。”
“…嗯!”終于一次被關心、惦記了,辛搖翹開心接了紙條,用力點頭說,“謝謝。”
“謝什么啊?!剛我和瘟雞還聊呢”,一旁賀堂堂說,“我倆算了一下,認識這些年,好像一直都是你在幫我們,一次又一次,而我們什么都沒幫你做過。”
這段話感覺起來很真誠,實際也有真誠的部分,
但是…其實他在故意暗示活體大尖的事。
這玩意韓青禹秒懂,走過去,他偷偷伸手揪了賀堂堂的后衣領。
只要賀堂堂敢真的說出來。
他就會飛出去,飛很遠。
“是哦?好像還真是這樣。”辛搖翹笑眼微彎,看一眼韓青禹說:“那怎么辦?打算怎么還?嘻嘻。”
搖搖晃晃目光轉去,在韓青禹手腕上看了一眼。
她也稍微暗示了一下。
暗示后直接背身,怕被看出來,她的心里,正緊張得要死…
“唉,怎么越長大,臉皮反而越薄了呢,想當初我多不要臉啊。”辛少校想著,有些羨慕當初的自己。
不過這個暗示,韓青禹就不懂了。
“放心,我一定會抓到活的大尖,送到你面前。”不得不面對現實了,他誠懇說。
“…”辛搖翹僵住,背著身,咬了咬牙,冷漠說:“哦,那真的抓到的話,記得先卸了武器,讓它揍你幾拳試試。”
說完,辛少校上車。
“一點都沒變,唉,沒救了。”車開出去的時候,辛少校靠在后座,絕望地嘀咕道。
這一次,意外地什么意外都沒發生,山野醫院里的日子,就這樣平靜走過了一個多月,近兩個月。
折秋泓說手術依然沒準備好。
蔚藍的電視和廣播,每天都在增加新的內容。
這個世界的人們,似乎漸漸已經接受現實了。
接受頭頂的天空,有殘暴外星生物的存在,殺戮隨時可能降臨。
接受人類擁有超級戰士軍隊。
接受這場人類與異星侵略者的戰爭。
感覺世界好像會一直這樣下去的樣子。
南方,某間大學校園。
近兩個月,學校新開了關于大尖的普及課程,然后還有和源能、死鐵相關的一系列課程。
同時,一個以研究和抗擊大尖侵略為方向的新專業,也正在緊張籌備中。
放學時間,男孩在路上喊住了女孩。
“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認真的樣子?”女孩問。
“沒怎么,只是我喜歡你。”男孩說。
“喜歡你兩年了。”男孩又說。
“啊?那你…”
“以前不敢,現在我怕不說,以后可能會沒機會跟你說。”男孩說:“我表哥在蔚藍,他說蔚藍很快要征兵了,我準備回家一趟,然后就過去…”
男孩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背包。他并不需要答案,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女孩因為一時感動或其他因素說出來的答案,他不要。
“就這樣,你知道了就好了。”
最后一句說完,男孩轉身向前走去。
西部,偏遠的懷縣。
老城,一間不大的民房里,塞著滿滿當當各種食物和水。
小方桌擺在夾縫當中,桌上有酒有肉,有火腿腸,還有各種零食,桌邊坐著爸爸、媽媽、兒子和女兒,一家四口。
因為喝了酒,爸爸已經有些微醺了。
“肉好像壞了,爸爸。”女兒說。
“嗯。”兒子一旁點頭。
“是嗎?!難怪我說怎么你們都沒胃口呢,我好像也沒什么胃口。”爸爸坐起來,俯身嗅了嗅,沒動筷子。
其實這已經不是他們沒胃口的第一天了。
因為他們一家人,已經這樣吃了一個多月了,抱著反正都是死的想法,一家人時時刻刻守在一起,每天吃飽喝足等著。
其實爸爸以前是個很摳門,很嚴格的人。
“爸爸。”
“嗯?”
“我和弟弟真的就不上學了嗎?我們很多同學,最近都開始回去上學了。”女兒歪著頭,看著爸爸的眼睛,目光中隱隱有些渴望。
爸爸張嘴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妻子在一旁,伸手也拍了他一下,“欸,孩他爹你說,要是咱們這些東西都吃完了,世界也沒完蛋,咱們以后怎么辦啊?要是孩子都長大了,他們會長大的…”
男人怔怔看著妻子,看了一會兒,再轉過去看看兒子、女兒。
然后他起身去了衛生間。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新衣服。
“爸爸,你要出去嗎?”兒子、女兒問。
“嗯,是啊。”男人打開門,陽光照進來。
“去干嘛?”
“去你們學校看一眼,要是真重新開學了,爸爸就送你們去上學,然后,爸爸再出去轉轉,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