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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在下……(上)

  房間里,燈泡亮著。

  賀堂堂、楊清白和溫繼飛三個人圍坐在桌邊,一邊玩著那個幼稚的,看誰先偷偷吃到泡泡糖的游戲,一邊聊天。

  “就停這吧,你們倆明天傍晚再出發,到了就在這一塊找好位置隱蔽下來,準備接應。”

  溫繼飛伸手過去,在朱家明留下的草圖上,指出來一個大概位置。

  位置距離渠氏,自然是有些遠的,畢竟直升機這東西,想要躲過人的耳目,近了肯定不行。不過它在去路的正面,與先前朱家明建議的最佳位置完全相背。

  “好的。”楊清白點頭,神情得意吹出一個泡泡來,贏了這一輪。

  旁邊賀堂堂抬手蹭了蹭鼻子,“上次啊,我在峽谷那里斷后,一個人就砍他們三四十個,我…”

  “你把那個頂級戰力的腎都捅沒了。”

  這段話已經重復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了,溫繼飛背出來后半段,而后認真說:

  “可是瀕死潮涌不是每次都能活過來的。清白這里也需要有個人一起。”

  這樣看來,就是沒得商量了,賀堂堂眼神哀怨了一下,“唉!”

  溪流鋒銳嘛,他之前剛活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是這一次,青子他們要混進去那個會盟,又不帶他。

  “話說你們怎么老怕我死啊?!就我自己還真不怕死。”

  甩手,把傳遞到面前的泡泡糖鐵盒扔在桌面上,咵嗒一聲,賀堂堂是真的有點生氣了。他一直努力,包括努力吹自己斷后阻敵的戰績,不就是為了當這群人再有死戰的時候,自己不再是看客么?

  現在倒好,世亨少爺已經走了,溫繼飛混上了一桿好槍,楊清白是開飛機的,所有人里就他,感覺自己好像多余了一樣。

  “你可別啊!”楊清白把泡泡糖吸回去,激動得差點一口咽下去說:“那要是你不在,我一個人去那找死啊?我一個F…”

  “清白說得對。”溫繼飛有些別扭地探身過桌面,伸手拍了一下賀堂堂肩膀說:“再說,死怎么能不怕呢?得怕的啊。”

  坐回來,溫繼飛笑著繼續說:“說起來,你們倆知道我們這里最不怕死和最怕死的人,分別都是誰嗎?”

  這個問題,最怕死的那個…在王座上的世亨少爺走后,一時間似乎還真挺難區別出來。

  “現在剩下最怕死的,應該就是我了吧?其他人都是刀口舔血的…咳,老子不接這茬。”

  楊清白心說應該就是了。

  至于最不怕死的?

  賀堂堂下意識看了一眼床上睡得跟死了一樣的吳恤,服氣說:“不怕死就他吧?吳恤他,跟閻王爺不要太熟。”

  “嗯。”楊清白點頭,想了想,“但其實我覺得也可能是銹妹,尤其是你們說的,以前的銹妹。”

  對于以前的沈宜秀來說,死或許真的不可怕。辛苦的堅持,沒辦法再堅持了,對她也是一種解脫。那時候她說,”如果哪天我快死了,請幫我打開鐵甲,我想看看自己長大后的樣子。“

  她的那面小鏡子,現在還在韓青禹那呢。

  “對了還有青子呢,咱不把他放進去不合適吧,他那么多次苦戰…”楊清白突然又說。

  “青子是最怕死的那個。”溫繼飛笑起來說:“當然了,我大概也不分伯仲,只稍好他一點點。”

  賀堂堂和楊清白同時錯愕了一下,目光困惑看向溫繼飛。

  “你們看啊,首先青子以前給你們印象最擅長什么?”溫繼飛問。

  “跑得快吧,我還記得搶肉那次。”楊清白說。

  “趴坑,他能把自己趴沒了。”

  賀堂堂說得很堅定,他第一次跟韓青禹有比較密切的交集,就是在新兵拉練遭遇大尖的那次,在一個坑里面。

  當然那次坑里面還有另一個人,叫做搖搖晃晃。

  “所以你們看,事情多明顯。就是他了。”

  溫繼飛做了個攤手的手勢,笑著繼續說:

  “后來他是很快變強了,而且正在變得越來越強,但你們要問他變強的原因,除了天賦之外,答案其實還是一樣的,是因為恐懼,因為他怕死。”

  因為恐懼,所以必須強大,迫切的渴望并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強大,摳搜貪婪。

  因為怕死,所以一次次在困境和絕境里支撐下來,向死而生,大概就是這樣。

  此時時間大約接近凌晨三點。

  腳步聲響起在大堂。

  商年華一行人已經提前出發了,不會是她或她的手下。龐經合正在憂懼中,不會亂跑。當然也不是鐵甲,鐵甲只有“咔噠嘣嚓”和“靜音”兩種模式。

  那就是去收衣服那個了。賀堂堂起身躲到門后面,等到韓青禹進門的一瞬間,猛地“啊”一下,張牙舞爪跳出去。

  韓青禹麻木臉看他一眼,從他旁邊經過,走到另一側的床邊。

  “吳恤,吳恤,起來了,醒醒,吃點東西準備出發了。吳恤!”

  吳恤沒動靜。

  韓青禹回頭,有些惱火同時無奈地看了看溫繼飛他們三個。

  “喝酒這事,他真得練。”楊清白辯解說。

  “是啊,不然一個做手術,麻藥都迷不倒的人,以后萬一哪天被人用酒撂倒了,你說多憋屈?還有多危險?!”賀堂堂說。

  溫繼飛得意了一下,“說起來,我剛才沒事回頭想了一下,覺得吳恤他其實可能并不是真的不怕麻藥,而是對陌生的壞境,威脅和疼痛,他全都非常敏感,然后他的意志力又強,所以才會不斷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這意思反過來思考,大體是在說,吳恤先前之所以會醉,是因為他當時很安心。

  當然,吳恤一直睡到現在,并不是僅僅因為開始那兩杯啤酒,就醉了一天一夜,盡管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

  今天上午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他就迷迷糊糊醒來過一次了。

  當時,溫繼飛、賀堂堂、楊清白三個正在房間里打牌,看見吳恤醒了,立即熱心關切地圍上去,說:“頭暈吧?來來來,快,喝點水,早給你倒好了。”

  然后,吳恤就又喝下去了一杯白酒…

  “吳恤!”

  韓青禹伸手拉胳膊,把人從直著旋成橫的。

  吳恤頭歪下來,抬起同時睜開眼睛。人說眼睛是六根之首,哪怕是酒醉醒來,吳恤的眼睛都很澄澈,他說:“嗯。”

  下床站起來,邁步,吳恤整個人晃了晃。

  看起來好像還是有點醉。

  然后等他再邁步,就變很穩定了。

  “我先去刷牙洗臉。”吳恤出門。

  溫繼飛、賀堂堂、楊清白看著他的背影,再互相看看。

  “進步了。”

  “嗯。”

  “以后說不定是酒仙。”

  吃完東西,留下賀堂堂和楊清白,韓青禹四人帶上龐經合出發,時間差不多是三點四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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