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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乖巧的樣子

  “本來說,既然是蔚藍的軍人,身上總難免都有些傷。因為剛聽說了你很多事情,就想著隨便看一眼…心想你一路拼殺下來,怕總有幾處不好…卻沒想到會這么多。”

  冉秋玲是軍人,戰場老兵,所以她看傷口,和醫生護士們不一樣。她能直接在腦海中重現出來戰斗當時的畫面,刀鋒是怎樣子劃過,刺穿,血肉是怎樣子被豁開,才致留下來,這樣的一道道傷痕。

  一切都變得具體了,饒是一個見慣流血的老兵,也難免動容,想著那些在別人口中,三五句一件道盡的的輝煌戰績,其實也是一雙手兩把刀斬出來,一副血肉的身體承受下來。

  在韓青禹的身上,這其實是一件很少人會去想到和注意的事情,包括他自己和他身邊的人都一樣。

  所以,事情似乎有一個特殊的循環在里面。

  韓青禹從始至終,記憶最清晰和深刻,都是冉秋玲小臂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她曾經用這只手握拳,笑著威脅過他,在他走進蔚藍的第一天,后來臨別的時候,還是用的這只手,她像一個姐姐一樣,撫過弟弟的面頰…就這樣,原本并不很熟悉的兩個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在互相之間,建立了一份溫暖和記掛…關于都要努力,活下來。

  終于他們再見面,當時木訥、認真的少年,已經是一個如鍛如煉,鐵血的蔚藍戰士了。

  “可是聽說他還是木訥啊,都已經木成別人口中的死鐵了。”冉秋玲剛一會兒前,在聽護士們的各種描述,聽得都快讓他氣死了,也替他著急死了。

  所以,當姐的就算是在瞬間紅了眼眶的當時,也沒忘記在一眾醫生、護士們面前,替弟弟把道理扳回來。就像是在擔心他這樣下去,最后沒得人要。

  “姐,我衣服能穿上了吧?”

  隔沒幾秒鐘,韓青禹那邊背著身問了一句,有些弱的,著急里帶著無助哀求的語氣,跟他后背的一身傷一點不相稱,跟他那個名號也不相稱。

  是死鐵直人乖巧的樣子了,哈,是另一面的韓青禹啊,難得看見。101的護士和醫生們這么想著,都忍俊不禁笑起來。

  冉秋玲也想笑,抹了眼眶,笑出來一點說:“穿吧,穿吧,身材不是挺好看的么,給大家看看怎么了…你們快再看看,有興趣的,上手摸摸也行。”

  轟然的笑聲里,韓青禹匆忙把衣服穿上了,轉回身神情有些尷尬,看了看冉秋玲,找話說:“姐,你把頭發剪了啊?”

  “是哦,但是姐短頭發更漂亮了,而且英氣。”溫繼飛剛回過神來,巴巴討好了一句。

  “在前線短發方便,等回去輪休,再留長。”冉秋玲第一句回答了韓青禹,轉頭又看一眼溫繼飛說:“就你嘴甜,聽得人心里滿意。但是我可聽說了,你都成大花炮了,是不是?跟你說,可不許到處招惹,欺負姑娘,咱蔚藍的姑娘,都死心眼著呢。”

  心里說我那分明是溫暖啊,但是溫繼飛也不辯論,訕笑一下,直接說:“誒,記著了,以后不敢了。”

  其實到此,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冉秋玲始終沒有下床,怕,不敢問,但到最后還是沒忍住問了,說:“姐,你傷得重不重啊?”

  “還行。”冉秋玲自己倒是灑脫,直接動手掀了半邊被子,露出整片石膏來,說:“這一條腿斷了及截…不是那個斷,能好的,你們放心。”

  這是她在上一次戰斗中被大尖的柱劍帶到的結果。關于那場戰斗,她沒有去提,因為一旦提了,就要說起已經離開的人。

  冉秋玲說著,害怕韓青禹和溫繼飛他們會問。

  但是溫繼飛,是多聰明的人啊,只看她的眼神,就已經知道這事不好往下問了,想知道,回頭打個電話回團部就好。

  拉了一把韓青禹,他說:“姐,不如等你這次傷好后,就去我們小隊吧?1777,青子幾個,現在都可能打了,切菜一樣。”

  “是哦,那就好。”冉秋玲安心地笑著,搖了搖頭,“但是姐去不了啊,姐的戰友們,都還在等姐回去呢。既然在一個醫療站覆蓋的區域內,肯定不太遠,以后你們過來玩啊。”

  韓青禹兩個都點了點頭。這會兒工夫,劉世亨已經到生活區,買了兩大袋子水果、零食和營養品回來了,不單有給冉秋玲的,現場每個人都有。

  又聊了個把小時,冉秋玲怕韓青禹他們忙,主動讓他們回去。

  “但是這樣就一點沒欺負你們啊,傳回團里也不像話是不是?要不走之前,你們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唱個歌?”

  老兵抓新兵過來,讓表演節目,也是傳統,冉秋玲突然想到。

  這個可把韓青禹為難住了,認真哀求半天,好不容易才被放過,告別的時候,冉秋玲特意在身后交代說:

  “這回還得待幾天吧,那你待這的時候,記得要對醫生護士,姐姐妹妹都熱情點啊…不然她們來我這告狀,我可又找你們麻煩。”

  韓青禹老實應了,心說我不一直挺好的么?熱情,怎么熱情啊。

  這次1777小隊來的傷員里,吳恤的傷口看著最嚇人,但其實不是傷得最重的,最重的,是一個叫做肖偉杰的新兵,他在絞殺大尖的時候,斷了三根肋骨。

  醫療站把同小隊的三個人安排在了一個病房里,方便照顧。韓青禹幾個后面幾天大多數的時間,就都在這個病房里坐著。

  病房門開著,有剛才照過面的小護士經過,從口袋里摸了個小梨子,說“嘿”,然后扔進來,看著韓青禹伸手接住了,“這個野的,酸的甜,我們自己去山上摘的,你怕酸不?”

  記著冉秋玲的叮囑和警告呢,韓青禹忙笑著搖頭,說:“不怕的,謝謝。”

  說完咬一口,還真是好酸的甜,挺特別的。

  “那就好。”小護士說著又扔了幾個,把病房里的人都分足了,說:“要是喜歡吃,回頭我帶你們去摘。”

  韓青禹連忙點頭,說:“好,那等你空的時候,麻煩你。”

  這個小護士離開后,沒太久,病房里又來了幾個小護士…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跟著一群醫生護士,上山摘了野果,他們的頭發,也是小護士們幫著剪的,再吃飯的時候,桌邊也會坐下來一些人,一起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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