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站在廚房里,整個身體朝后傾了傾,雙手還在鍋柄和勺把上,老軍長偏頭看一眼客廳說:
“我這還有幾個菜,你們自己先聊會兒,都放松些別拘束。”
作為一個爺爺,要看到孫女帶一群同齡的朋友上家里玩這種情景對別人來說也許簡單,但是對沈風廷而言,就如同是一場突然掉下來的好夢。
聽聽,是孫女又在笑了哦,怎么這么愛笑啊,這孩子。
自家相依為命這么多年的親孫女是真的開心還是演的,沈風廷自然能夠感覺到…現在,他知道那是真實的,所以確實不應該在綁她在家里。
這樣想著,就連外面那幾乎一句一個的“鐵妞”、“銹妹”,老軍長聽著都不覺得刺耳了,雖然明知是“銹”,他就當作“秀”來聽。
秀妹還行,這么些個人,都是只大個一兩歲的孩子,都把我家秀秀當妹妹看呢。
老人轉回頭,看鍋里的土豆和紅辣椒都覺得可愛了。
客廳里,一群人嘻嘻哈哈鬧了會兒。
韓青禹說起來為那十萬塊犯愁的事。
“這不挺好辦的嗎?”賀堂堂說:“你托勞隊長找兩個人,穿得好一點,等一個機會把個皮包‘不小心’丟在你爸媽面前,偷摸看著他們撿了就是。”
簡單粗暴有道理。
但是韓青禹和溫繼飛互相看了看。
“行不通的,這樣搞青子爸媽肯定追上去找人,就算追不著,估計也會交去派出所。”溫繼飛篤定說。
劉世亨茫然一下,“十萬塊錢在你們那不是超級多嗎?!怎么青子爸媽這么…這么單純樸實的啊?”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形容詞,說這個詞的同時目光在韓青禹身上飄,心說要是由韓青禹來看,可不像是這么回事。
“倒也說不上多單純跟樸實”,韓青禹自己笑一下,解釋說,“但是我知道他們應該會怕,不敢拿…而且本身心沒有那么大,家里已經有個一萬多了,就想著安生過日子,更不敢去貪。”
“這樣啊。”賀堂堂想了想說:“那要是我爸媽,說不定就連夜搬走了。”
大伙兒一陣笑。
總之事情最后還是沒拿出辦法,溫繼飛轉頭,看了看坐在自己專座上托著下巴聽說話的沈宜秀,“嘿,鐵妞你愣著干嘛呢,去拿相冊呀。”
“…哦,好。”沈宜秀站起身,回屋去拿了早就預備好的相冊出來,抱在手上卻不往外遞。
雖然是早就預備好的,可就像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對自己的相冊這東西吧,既樂意給人看,又同時會不安,怕碰上嘴毒的評價不好。
“放心,昧著良心也一定夸你。”
溫繼飛說著伸手直接給奪了過去,他們幾個人私下里討論銹妹到底可能長什么模樣已經有一陣了,好奇得不行。
“嚯!”
翻開,第一張照片展開來。
沈宜秀看著,一下有些緊張。
“篤。”同時沈風廷也把一盤炒土豆絲放在桌上,然后搓搓手,在側邊上坐下來,沒人問自己解釋說:“燉著羊肉湯。”
其實他是擔心來的,坐下來壓場,看誰敢說我孫女不好看。
“很可愛啊。”當場至少三個人同時說。
畫面上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還有點嬰兒肥,穿一件小襯衫外邊套毛線背心,手上推著一輛紅色的兒童三輪車,站在一片出筍的竹林子前。
“就是怎么你好像氣鼓鼓的樣子啊?”
“是委屈吧,你們看眼睛睫毛,好像都還掛水呢。”
“是么?”沈風廷探頭過來看了一眼,說:“哦,是這張啊,是,當時她正玩呢,不愿意照相,他們硬給抱過來,就哭了…那時候秀秀可嬌氣。”
老人回憶著拍照當時的場景,細碎地說著。
后面翻開的照片也都差不多,每翻到一張有趣的,老人就加入進來,連帶著回憶解說一番。
沈宜秀就這么,似乎是在爺爺的回憶和講述中,又重新走過一次她美好的童年。
到后面,大約是記憶更明確了,她自己也會加入回憶說上幾句,爺爺和孫女兩個偶有記憶偏差了,還會互相研究爭論一下。
最后一張了。
那是一張彩色,但是色彩有些單調的照片,有一點糊。
照片里的女孩側身站著,扎著馬尾,鬢發隨風飛揚,身上穿的是唯一目擊軍團的作戰服,身上也背著立體裝置。
斜背的戰匣和黑刀同出一邊肩頭,挨著垂落的馬尾。
金屬連接帶捋平整了,一絲不凌亂。
因為側面,顯出來的是鼻尖、脖頸和嘴唇,看不太清楚,但是感覺還挺英氣的。
“怎么,你不是說沒測過融合度嗎,怎么就穿著作戰服了,拍這張你多大啊?”
“十一”,沈宜秀說,“快十二。”
“假的,是她媽媽自己拿普通布料給裁的衣服,仿的金屬連接帶,然后她爸就用竹子做了戰匣和直刀上色。”沈風廷說:“當時因為養得太嬌氣了,原是想讓她晚些再去檢測參軍的,可秀秀自己著急了,看著這一身好看就鬧,沒辦法,才做了這個給她拍照。”
看來丫頭以前確實是夠被嬌慣寵溺的。
而后來的故事,已經都知道了,沈宜秀沒能參加檢測,也沒能真的穿上這一身。
氣氛第一次有點低落了。
溫繼飛悠悠說:“桶妹啊…哎哎哎,怎么了,救命。饒命,我還想說夸你漂亮呢,而且指定很白…”
他被沈宜秀一把給拎起來了。
姑娘也是神奇,說她是鐵疙瘩,易生銹,都沒關系,但是只要跟胖字沾了邊,立馬就炸。
“肯定白啊,我早就說過了,這養得好的話,說不定還是那種最好看的白里透粉的白,就咱會覺得,掐一下,她都得破皮流血那種。”賀堂堂順著往下說了一句,“哎哎哎,怎么,怎么我也有事啊…”
他也被拎起來了。
沈宜秀S19模式開啟,一手一個小朋友暴虐。
沈風廷就在旁張著嘴,看得眉開眼笑,韓青禹和劉世亨也笑,到最后虐完了,把人放下,就連沈宜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飯菜都上桌擺好了。
沈宜秀也搬了自己的凳子過來,坐下,看看爺爺,又扭頭看看桌上另幾個,說:“我就聽你們聊天…可以吧唧嘴,也可以‘嘖啊”,吃香一點,咯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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