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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禮物

  用之前涂紫閑聊時候的話說,洗刷派的雪蓮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領先蔚藍,同時掌握著一些連蔚藍都不知道的秘密。

  畢竟它的創始人,叫做Ne,那是那個時代,承載蔚藍科研希望的人。

  就算后來出走站在對立面,他曾經的研究發現和貢獻,也依然無法被否認和抹去。

  所以他為什么突然出走?

  為了生命的長度?

  為了對宇宙和未知的探索?

  其中,前者對于人類的誘惑,是亙古的,至于后者,對于一名站在巔峰的科學家來說,也許誘惑比生命更大。

  兩個小時,也許更長。

  除了沒有暴露關于雪蓮的任何具體信息,那個黑暗中的聲音艱難而緩慢地一直講述著他秉持的理念,關于淘汰、選擇和進化…

  像是一個循循善誘的導師,不斷在嘗試啟迪和引導韓青禹。

  雖然韓青禹幾乎不接話,更不詢問。

  所以,祁山銅為什么要讓我聽這些?他也是洗刷派么…這是在招攬我,以一種這么不隱秘的形式?!

  這是心底的困惑,韓青禹有些餓了,起身,轉身,往回走。

  “你,不殺了我再走嗎?”等他走出一些距離,身后的聲音問。

  韓青禹沒有理會,這不是他需要做的事。

  他在黑暗中繼續往前走。

  “愿你見到新世界。然后你就會知道,我們才是對的。不要妄圖抵抗…神的降臨。”

  那個聲音在背后如同得了癔癥一般,用禱告的語氣說著。

  這種語氣和姿態讓韓青禹在這一瞬間感覺極度的惡心。

  “忘了告訴你,其實按照你們的理念,我不該是你口中會被選中的人,我來自那個你們認為不重要,應該被犧牲、奴役和淘汰的人群。”

  “去尼瑪的優秀的人類吧。”

  走過長長的甬道,韓青禹再一次見到了祁山銅。

  他在甬道入口下來的一個房間里,坐在木制的沙發上,前傾身體獨自抽煙,這里有光,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異常。

  “回來了?聽了挺久的…所以,你現在想問我什么嗎?”看見韓青禹出現,他扭頭笑著問道。

  “你是洗刷派,雪蓮?”

  “…不是,哈哈哈,當然不是。”祁山銅把煙滅了,大笑著站起來,“我們也一樣在在抵抗大尖,在為蔚藍流血、犧牲。”

  他的話聽著是在陳述一致性,但是又分明割裂了一些東西。

  所以韓青禹問:“你們?”

  “對,我們,一些站在蔚藍共同的目標和原則下,但是持有部分不同觀點的人。”祁山銅坦然承認了,仰頭伸展一下,解釋說:“你要明白,蔚藍很大,所以哪怕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也有人主張不同的實現方式。”

  他說完轉頭,看著韓青禹。

  “哦,既然那些大人物覺得沒問題…那就行。”韓青禹說:“但我只是一個拎刀上去砍大尖的兵,我想,我不需要知道這些。”

  他想說告辭,沒興趣聽更多。

  “你需要的,普通的聯軍戰士大概確實不需要,但是以你的表現和潛力,你接下去幾乎肯定會成為蔚藍青年軍官里的中堅力量,所以,你就必須,有自己的理念。”

  “我的理念就只是源能塊和活下去。”

  “…哈哈哈”,祁山銅大笑,“不止的,不可能僅止于此的,你現在這樣想,只是因為你還沒看到更多,還沒站到那個高度…但你遲早會站在那里的,尤其當你還同時認識兩個人。”

  “誰?”韓青禹問。

  “涂紫,辛搖翹。”祁山銅坦蕩說出來兩個名字,接著直接說:“現在這樣的蔚藍是愚昧的,現在這樣的抵抗,也是可笑的…改變它。”

  到此,韓青禹終于完全確定了,祁山銅在招攬他進入蔚藍內部的某個派系。

  “所以,這跟你讓我跟那個雪蓮聊天有什么關系?”

  “因為他的某些說法,其實是正確的,由敵人告訴你,我覺得可能更有說服力,大尖是危機,也是機遇…是人類幾千年佝僂攀爬的進化路途上,一次飛躍的機會…甚至是我們走上星際時代的機會。只是這種獲得并不是靠屈服去乞取,而是靠勝利,哪怕再慘烈不過的勝利,都是值得的。”

  他說話的狀態變得有些癲狂。

  “所以你們想?”

  這是韓青禹第一次表現出“興趣”,至少在祁山銅看來,是這樣。

  “坐。”祁山銅看起來有些興奮,看著韓青禹坐下,然后坐在他對面,說:“你知道現在的蔚藍的存在方式和架構嗎?”

  韓青禹緩緩點了一下頭,“大概了解。”

  “低效,消極,保守,結局注定失敗。”祁山銅連續說了四句用于否定和批判的話。

  韓青禹看他一眼,困惑說:“你們真的不會被集體槍斃嗎?”

  “…”祁山銅不懂自己為什么總是被他逗笑,更不懂他的思維邏輯,“不會,我們并沒有公開去宣揚,不是么?我們只是在同一個戰壕里,在犧牲和抵抗的同時,做著自己的努力…蔚藍的包容性,也足夠大。

  “哦。”

  “其實不光我們,蔚藍內部一直都還有不少人,主張打破這種孤立狀態,跟各國政府建立更密切的合作關系。”祁山銅說。

  韓青禹老實說:“可是以前我們教官說,當大尖的大規模入侵的時間并不確定,蔚藍其實就是危險的力量。”

  “對,是這樣的,這樣的情況下,也許大尖的大規模幾百年不來,蔚藍就變成了國與國之間競爭甚至是戰爭的武器。”

  “那…”

  “蔚藍應該先統一這個世界。”

  “…”

  “消除政府,消除國界…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贏。”

  祁山銅的眼神熾熱,看著韓青禹。

  “…我有點餓了。”韓青禹笑了笑,“祁少將你可能誤會了,我并不是一個適合思考大事,做大事的人。”

  說完,韓青禹站起來,告辭離開。他有些不安,只想過小日子,哪怕是生死之間的小日子。

  “只是現在還不是而已。”祁山銅在背后說:“雙向選擇的時候,先加入白色板擦吧…這是最正式的邀請。”

  韓青禹站住一下,思考這句話的意味。

  “不著急。”祁山銅走過來,拍一下韓青禹后背,說:“走,先送你一件禮物。”

  說完他推著韓青禹往前走。

  韓青禹原本還以為祁山銅要給自己一箱源能塊呢,白高興了。

  兩個人離開地下甬道,回到地面,在已經黑下來的基地里,走了好一會兒。

  走到第九軍后勤生活基地的一個角落。

  “這就是老吳在蔚藍的家。”祁山銅指了指面前的房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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