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剛是不是聽到有人說,A級?誰啊?”
這是人群給出的第一反應,他們大多數剛才都在熱情討論團長的陳年八卦,沒有聽清,所以當場有些遲鈍和茫然。
“嗯,439的楊武東楊團長說,韓青禹的融合度測試結果,是A級。”
有聽清了的開口說明,但是語氣一樣并不很肯定,只是簡單地轉述。
“啊…可是不是還沒公布嗎?他怎么知道?”
“A級,真的假的?425有多久沒出A級了?!”
“是青子啊…青子!”
四下里的議論聲從呢嗯、呢嗯到像蜜蜂狂舞,最后像炮仗炸開。
同時間,“啪”,參謀長抬頭直接給了自己額頭一掌,仰天閉目,恨不欲生,“去你大爺的李王強,昨晚明明不是說好的嗎?回去從長計議…還自己說如果有必要,可以壓一壓。”
情況其實很明顯,作為搭檔,參謀長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肯定就是李團長剛跟老情敵互相擠兌,擠兌不過了…就拿A級往人家臉上拍。
這個不要臉的貨。
另一邊,李團長原本還得意洋洋打算跟過來繼續炫耀,猛地看見參謀長的神情動作…回過神來了,心一虛站住。
剩下韓青禹獨自面對楊團長。
“你是說,我的測試結果是A級?”韓青禹問得很誠懇,因為他確實也還不知道自己的測試結果。
整個425除了李團長和參謀長,就沒人知道這事。
“嗯。”楊武東點了點頭,一邊觀察韓青禹的反應,一邊解釋:“你們團長說是他昨晚和參謀長一起,找師姐打聽的…保真。”
“嘩~”
“真的是A級,真的是A級。”
“厲害了。”
一片激動和喧嘩中,未來的米拉隊長伸出雙臂…卡頓…放下。激動變落寞。
最后默默站在角落里,獨自神傷:難了,完了…所以,為什么我當時要親錦旗呢?我是外國佬,我是洋妞啊,我靦腆個什么勁?
425激動的場面有些扎心,但是都還在楊武東的預料之中,出乎他預料的是面前這個A級新兵本人的反應。
他都不激動的么?還是太激動整個傻掉了?
楊武東正想開口提醒一下呢,卻是韓青禹先抬頭說話了。
“那其他人呢?”他認真而期待地問道。
所以,他竟然還有心思關心這個?楊武東:“…那我,不知道啊。”
“哦,謝謝楊團長。”
謝你個大頭鬼哦。楊團長心說。
“…等等”,楊武東想到了他覺得唯一的可能,“你是不是其實根本不知道A級是什么概念?”
韓青禹:“嗯。”
“…”楊武東呆滯一下,張嘴沒聲,張嘴沒聲…隔了大概有十幾秒,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解釋辦法,指著自己說:“你看我。”
韓青禹看他。
“我,融合度B-,個人戰力全軍排名前四十…前37名。”
楊武東說到這頓了頓,繼而湊近了,才小聲接著說:“你們團長,現在打不過我。”
明白了,韓青禹點點頭。
跟著不自覺扭頭看了一眼站在稍遠處的李團長,心說這也就是沒聽到,聽到…他們大概打起來。
“所以,記住了,真正的實力,并不是融合度檢測測出來的,也不是源能塊喂出來的…好好練,以后戰場上見。”
“最后,九軍萬歲,板擦萬歲。”
楊武東說完轉身就走。
出乎韓青禹的預料,這位剛還跟自家團長吵得不可開交,看樣子也是氣勢洶洶過來找麻煩的楊團長,最后竟然只是為了跟他說這些話。
“謝…”他想說。
“不如我踢你一腳,你感覺下?”楊武東突然轉回身。
“啊?”
“一成力…來了啊。”楊武東這一句說得意外的大聲。
跟著,不等韓青禹回應,墊一步提腿,“呼”,直接橫掃過來。
韓青禹只能匆忙架起來雙臂硬接。
“砰。”
一聲悶響。
“吱…”
這一下可不是當初訓練場上張道安那一腿能比的,韓青禹整個人呈右弓步死死支撐,同時矮身卸力。
但是他整個人還是在退,雙腳在地面干燥的黃土上滑行,犁開兩道深深的痕跡。
“站住了?”
“站住了!”
來自教官們的驚呼…在他們的眼里,退是正常的,令人意外的是,韓青禹站住了。
就連韓青禹自己,在某一刻都以為自己站住了,但是,不對…突然間,一股涌動地巨力拍向他。
這感覺,就如同你在跟綿連而穩定的海浪對峙,雖然艱難,但還是頂住了…然后,突然間,一個完全不同力度和速率的巨浪砸過來。
“轟!”
這一聲,只有韓青禹自己能用感官聽到。
他想調動液態源能都來不及。
下一瞬,在驚呼聲中,他終于雙腳離地,整個人以很快的速度,凌空砸向身后的卡車。
“嘩。”
驚呼聲四起。
425的人,幾乎全體措手不及。
這要受傷的啊。
然后,楊武東動了,他仿佛早有準備,身形飛快疾跑幾步,一把抓住韓青禹的衣服,將他拽了回來。
落地,兩個人站得很近。
“不好意思,踢出來其實是兩層力…而且為了保險,我還加了一層浪涌勁。”楊武東小聲說。
韓青禹:“嗯。”
“委屈你了…我想給我的孩子們一點信心,439的檢測結果其實我也打聽過了,最好也就一個B-”,楊武東頓了頓,說,“我不想他們覺得A級有多了不起。”
韓青禹一時沒說話。
“同時也當是給你自己的新兵戰友們一點信心吧,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沒有那么高的天賦…要堅持下去,活下去,都不那么容易。”
楊武東最后小聲說,說完轉身,走向他的孩子們。
“算了,咱讓道吧…誰讓你們團長沒忍住,以大欺小了呢?哈哈。”遠遠地,他大聲笑著說道:“不過你們剛看見了吧,只要肯練,融合度,其實并不能決定一切。”
四天四夜。
回程的路線,讓425比去時早了兩天一夜到家。說到家大概也不準確,因為幾天之后,等融合度測試結果出來,他們就將離開這里。
十幾輛卡車在425基地內相繼停下。
透過車尾,新兵們看到了一個人,張道安。
大概是因為團長和參謀長都去了的緣故,作為總教官的張道安,這一次反而沒有同行。
“奇怪了。”
下車的時候,有人嘀咕。
“怎么了?”旁人問。
“我竟然會因為看到張教官覺得親切,他可是把我揍慘了啊。”
“哈…你不是受虐狂吧你…欸,怎么我也有點?”
“大概因為我們也正在慢慢變成老兵吧。”另一個人插話說。
張道安站得如同一尊雕像。
新兵們經過,問候,敬禮。
他回禮。
11宿也一樣…
只不過到韓青禹的時候,有些意外——張道安先敬禮了,而且一直保持著,沒有放下。
韓青禹只好跟他對著敬禮,“張教官你?”
“謝謝。”
“啊?”
“七年了,老苗今天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哪怕是道謝,張道安的語氣依然生硬,也許他怕不繃住,情緒就會傾瀉出來,“老苗說他來不了,讓我替他和700儲備站,給你敬這個禮。”
所以,是之前的那件事…報功材料已經經過審批了,事件過程和當事人情況,也反饋給了700儲備站。
而張道安口中的老苗,正是700儲備站的站長,也是當年紅色板擦如今僅剩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他甚至已經含怒離開了425。
想不到,卻因為一個新兵,又欠了425。
當天晚上,食堂給新兵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飯。
瘸著腿的耿爺突然走過來。
“篤。”
“咔噠。”
放下一碗牛肉面,一鐵盤子烤羊肉。
“這是我最拿手的兩樣東西了。”他對韓青禹說:“替小苗,謝謝你。”
這一刻新兵們才知道,原來食堂瘸腿的廚師長老耿,其實是當年425最強的紅色板擦,留下的另一個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