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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偃,這是一位毀譽參半的君主。
他是宋國上一任君主宋剔成君的弟弟,二十余歲時就擔任宋國的大將,英勇擅戰,在宋國軍隊中極有威望,因此后來他的軍隊才會支持他篡奪其兄長的君主之位。
在外人眼中,尤其是在齊國放出的謠言中,宋王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傳聞他不敬天地、不重禮數,沉溺于酒色,還說什么剖開駝背人的背、砍斷早晨過河人的腿云云,其實這些都是齊國對宋王偃的污蔑,原因就在于宋王偃篡奪了親善于齊國的宋剔成君的君主之位,且率領曾經臣服于齊國的宋國挑戰齊國的威嚴,這是齊國所不能容忍的。
因此齊國釋放謠言,將宋王偃污蔑為‘桀紂再世’,但事實上,當代最具輿論影響力的儒家,卻從未對宋王偃做出過負面評價,甚至于儒家的領袖孟子,還尊稱宋偃為宋王,勸宋王偃以‘仁政’治國,表示這樣就能不懼齊楚。
對比孟子當初出使魏國見到魏襄王,離開時就說魏襄王不像是一位君主,他稱呼宋偃為宋王的舉動,已經算是極其友好了。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孟子本身就對宋國抱持好感,因為當時沿用儒家思想治國且推行仁政的,其實就只有一個半國家,一個即前些年被宋國伐滅的滕國,半個即宋國。
聽上去似乎很諷刺,被齊國污蔑為桀紂再世的宋王偃,他治下的宋國居然是推行仁政的——盡管宋國推行仁政主要是因為國相惠盎的關系,但最起碼宋王偃也得認可這件事吧?
而除了孟子以外,對宋王偃以及宋國抱持極大好感的,便是趙國的趙主父。
趙主父與宋王偃有著超過三十年的穩固盟約,期間趙宋兩國從未發生過矛盾與摩擦,當年蒙仲還在趙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聽趙主父稱贊宋王偃是他最信賴、最可靠的盟友。
正所謂物語類聚、人以群分,像孟子、趙主父等人都如此推崇宋王偃,宋王偃當然不會是謠言中那個‘桀紂再世’的昏君。
當然,事情都有兩面性,更何況是人,宋王偃也有缺點,比如好戰、易怒、嗜殺。
宋王偃奪取其兄宋剔成君的位置,就是看不慣其兄向齊國搖尾乞憐,畢竟從諸侯國的‘地位’來說,宋國是周王室的‘三恪’之一,地位可要比齊國高得多,因此,為了恢復宋國的尊嚴,宋王偃在奪取其兄的君主之位后,在數年內前后發動了三場針對齊國、楚國、魏國的戰爭,將齊、楚、魏這三個都垂涎于宋國富饒的強國都打了一遍,為的就是向這三個國家表明宋國有玉石俱焚的決定,絕對不會寬恕試圖侵犯宋國的敵國,哪怕是強國。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宋王偃的舉動未免有些打腫臉充的嫌棄,但事實證明,在這接連三場戰爭之后,齊、楚、魏三國確實被震住了,此后在長達三十幾年的時間里,都不曾再侵犯宋國。
反倒是宋王偃,在休養生息二三十年后,再次發動了針對滕國、針對淮泗之地的擴張,擴大了宋國的版圖。
至于易怒與嗜殺,這兩個缺點其實可以放在一起說。
宋王偃的脾氣確實不好,很容易發怒,而一發怒就要殺人,因此宋國的臣子都畏懼這位君主。
但事實上,宋王偃也絕非是不分忠邪地亂殺人,比如惠盎,毫不夸張的說,宋國所有臣子勸諫、忤逆宋王偃的次數全部加起來,都沒有惠盎一個人來得多,可是直到如今,惠盎還是活的好好的,而且依舊擔任宋國的國相,深受宋王偃的器重。
反觀,像唐鞅那種只懂得阿諛奉承的小人,當年只是在宋王偃與惠盎出現爭執時說了一席迎合宋王偃的話,結果反而被宋王偃遷怒給殺了——宋王偃將當時對惠盎的憤怒,遷怒到了唐鞅身上。
這件事足以證明,宋王偃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昏君,相反,他還是一位明君,只是他一貫暴虐、嗜殺的形象,實在很難跟明君掛上鉤罷了。
這不,此時此刻,當蒙仲說出那番公然挑戰宋王偃的話時,附近的那些侍者、衛士們都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縱觀整個宋國,絕沒有人膽敢指著宋王偃說什么‘來,讓我把你這個老糊涂打醒’這樣的話,太子戴武不敢,國相惠盎也不會,更別提戴不勝、戴盈之等人。
這個叫做蒙仲的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就當在場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年輕人必死無疑,絕對會被宋王偃喚來衛士殺死的情況下,宋王偃卻出乎眾人意料地接受了那個年輕人的挑戰。
在眾目睽睽之下,宋王偃命人取來一套甲具,命在場的宮女幫助蒙仲穿戴,而在此期間,他則拄劍與蒙仲閑聊:“你既回到宋國,看來魏國與秦國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啊。”
在兩名頗有些膽戰心驚的宮女的幫助下,蒙仲穿上甲具,口中回道:“七月下旬時差不多就結束了,隨后半個月,我與秦國的魏冉商議了一下割地的問題。”
“割地?”
宋王偃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秦國割地?你助魏國奪回了西河?”
“只是包括大荔、臨晉、元里、合陽、少梁、籍姑數城在內的二百余里土地,算不上是完整的西河郡,與曾經魏國的西河郡相比,還仍有幾座城池在秦國手中,比如陰晉,不過想要逼迫秦國割讓陰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秦國若沒了陰晉,他發兵中原的路徑都被切斷了…”蒙仲沒有詳細解釋,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
“二百余里土地么?”
宋王偃臉上閃過幾許恍惚之色。
要知道,這些年宋國占領滕國、占領薛邑、占領淮泗,而這些地方全部加起來,有沒有兩百余里都尚且未知,然而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只通過一場耗時大半年的戰爭,就助魏國從秦國手中奪取了二百余里土地。
想到這里,宋王偃對魏國就難免有些羨慕嫉妒恨。
‘是否想過回來?’
宋王偃忍不住想這么問一句,但他終歸是拉不下這個臉,旁敲側擊、輕描淡寫地問道:“此番為魏國立下如此功勞,魏王賞你什么?”
“魏王封為郾侯。”蒙仲平靜地問道。
聽到這話,為他穿戴甲具的兩名年輕宮女眼眸中閃過濃濃的震驚,震撼的對視了一眼。
眼前這位年紀與他們相仿的年輕人,居然是魏國的侯爵?
而在旁那些聽到了這話的侍者與衛士們,此刻亦是駭然地睜大了眼睛。
這也難怪,畢竟侯爵已經是當代位極人臣的爵位了,尋常人窮極一生都未必能得到,而這位年輕人…這么年輕就獲得了?
“郾侯?”
宋王偃咂摸了片刻,存心故意挑刺:“就只有一個封爵?相應的封賞呢?封邑呢?”
蒙仲平靜地回答道:“不清楚。…當時我聽到了某些傳聞,因此沒等到論功行賞,就啟程來宋國了,大概還有后續吧。”
聽到蒙仲所說的‘某些傳聞’,再聯想到此子方才惡劣的態度,事實上宋王偃就已經猜到了幾分,但他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心中頗為欣賞蒙仲,畢竟蒙仲在聽說故國有難后,連侯爵封賞都顧不得便急匆匆趕回宋國,當代在外的宋人,就幾人能做到?
“寡人勸你上點心。”宋王偃故意挑撥道:“魏遫一向吝嗇,再考慮到你與田文有仇,別到時候只是平白得了一個郾侯的空爵…”頓了頓,他頗有深意地加了句:“這種空爵,寡人隨口就能封你。”
蒙仲看了一眼宋王偃,嗤笑道:“這算是你對我的邀請么?”
“可笑!”
宋王偃板著臉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助魏國奪取了二百余里,寡人就會把你…”
說著說著,他說不下去了。
好吧,這次蒙仲助魏國從秦國手中奪取了兩百余里土地,其實他心中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畢竟蒙仲是他宋國人,本該作為他宋國的將領,為宋國開辟疆土。
只是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幼好強倔強的宋王偃實在是拉不下臉。
他想了想說道:“若是日后在魏國待不下去了,寡人可以考慮給你一個軍司馬的職位。”
聽到這些,蒙仲冷笑一聲,反唇譏笑道:“指望我在魏國失勢,你還不如退位,將王位傳給太子,我還考慮一下。”
“…”宋王偃面色一沉,不再說話。
而此時,兩名宮女已幫助蒙仲穿戴好了甲具,蒙仲逐一報以微笑:“多謝兩位。”
“不、不用…”兩名宮女心驚膽顫,低著頭迅速從蒙仲身邊離開。
倒不是說蒙仲的笑容有多么嚇人,而是蒙仲方才那直白讓宋王偃退位的話嚇到了她們。
包括在不遠處旁觀的侍者與衛士們,雖然蒙仲說得毫無負擔,可這些聽在耳中的人,卻只聽得額頭冷汗直冒,心中直呼這位魏國的郾侯實在是太有氣魄了,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在眾目睽睽之下,已穿戴好甲具的蒙仲緩緩走向宋王偃,一邊走,一邊緩緩抽出了宋王偃當初賜予他的那柄利劍。
而見此,宋王偃亦將手中的利劍平舉,目視著蒙仲沉聲說道:“小子,有十年了吧?讓寡人看看你的成長,看看你何來的膽量,敢對寡人出言不遜!”
“哼!請宋王賜教!”
冷哼一聲,蒙仲快步走向宋王偃。
而與此同時,惠盎還在城外的軍營里,一邊關注著肉食的搬運,一邊與戴不勝談聊著當前的戰局。
聊著聊著,忽然兩名衛士急匆匆地奔到這邊,抱拳稟報道:“惠相、司馬,有惠相府上的家仆來到營外,說是有要事欲立即見到惠相。”
戴不勝聞言看向惠盎,眼神無聲的詢問:你家中出事了?
惠盎搖搖頭,心說我不知道啊。
見此,戴不勝便下令派人將惠盎府上的仆從帶進來,結果那兩名仆從一見到惠盎便急切地說道:“主人,二叔回來了…”
惠盎愣了愣,旋即才意識仆從口中所說的二叔,指的可能是他的義弟蒙仲。
“你是說我弟蒙仲?”
“正是。”
“哈!”惠盎聞言欣喜地問道:“阿仲此刻在哪?在家邸么?”
“不。”另一名仆從搖搖頭,氣喘吁吁地說道:“二叔徑直去王宮請見大王,聽宮門處的衛士講,二叔面色陰沉,似乎有什么大事…”
“徑直去見大王?不好!”
惠盎微微一思考,旋即便意識到情況不妙。
要知道,蒙仲以往來到彭城,每次都是見到他府上拜見,敘述兄弟情義,何時見他徑直去王宮請見宋王偃?
事有反常必為妖,這次蒙仲徑直去見宋王偃,肯定要壞事!
一想到這里,惠盎顧不得再待下去,轉頭對同樣面露驚喜的戴不勝說道:“按理來說,我弟在魏國那邊還有許多事務,不會這么就返回宋國,他肯定是聽說了‘那件事’,找大王爭論去了…”
戴不勝也知道事情利害,連忙說道:“我不方便出面,惠相請即刻趕回王宮,蒙仲那小子與大王…唉,惠相且立即動身吧。”
惠盎點點頭,立刻告別戴不勝,帶著家仆乘坐馬車返回彭城。
回到彭城城內,惠盎一行人徑直前往王宮。
以惠盎的身份,自然無須通報,在宮門讓行之后,惠盎下了馬車,獨自一人快步奔向宮內。
沿途,他向一隊衛士詢問宋王偃的位置:“大王眼下身在何處?”
那隊衛士回答道:“在宮內校場,正與一位叫做蒙仲的年輕人比劍。”
比劍?
這不就是打上了么?
惠盎驚地腦門冒汗,快步奔向校場。
待他來到校場后,他四下一瞧,果然看到校場有二人身披甲胄正在比武,一人是宋王偃,一人正是他義弟蒙仲。
這二人一邊比劍,一邊爭執。
“…這個國家,是寡人一手壯大的,輪不到你這小子對寡人指手畫腳!”
“哈!那還真是偉大啊,偉大的宋王…”
“混賬!有本事就莫要閃來閃去!”
“哈?好!…喲,偉大的宋王,在下還未用力,你怎么就后退了呢?”
“混賬!寡人要殺了你!”
“來,讓你殺。”
站在校場旁盯了半天,惠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上天保佑,事情總算還沒鬧到最大,不過…
看了一眼站在校場旁的那些宮女、侍者與衛士,惠盎想了想,旋即走上前去,揮揮手說道:“都退下吧。”
眾宮女、侍者、衛士面面相覷,或有一名衛士怯生生地說道:“惠相,我等職責所在…”
“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惠某么?”
惠盎溫聲安撫道:“不會有事的,場中那個年輕人,是我的義弟,他不會傷害大王的,他只是想通過他的方式,去糾正大王犯下的一些錯誤…大王的脾氣你們都知道,接下來,莫要靠近這邊,這也是為你們好。放心吧,我會在這邊的。”
聽到這里,那些宮女、侍者、衛士們又哪里還會不明白,點點頭正要離開,旋即就聽到砰地一聲,場中的宋王偃被蒙仲反身按到在地。
“怎么了?偉大的宋王,不是要殺我么?怎么自己倒下了?…來,站起來。”
遠遠地,傳來了蒙仲對宋王偃的嘲諷。
旋即,又傳來宋王偃從地上爬起時那惱怒的謾罵聲。
…惠相說得對,這真不是咱們能看的…
眾宮女、侍者、衛士面面相覷,趕緊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立刻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只留下惠盎一個人獨自站在校場,看著遠處宋王偃與蒙仲的比劍。
不得不說,宋王偃明明已是六旬高齡,但與‘沉浸酒色’的傳聞不同,這位君主縱使今時今日,仍保留著非常出色的體能與武藝,只見他一邊朝著蒙仲揮劍,一邊口中繼續大罵蒙仲:“沒有寡人,你們至今仍受齊國奴役!你們這些人,憑什么膽敢違抗寡人?”
“所以你就驅逐了太子?愚蠢!當年我回宋國時,就向你講述了趙國的內亂,講述了趙主父與趙何之間的矛盾,我以為你會引以為戒,卻沒想到…”
鏘地一聲,蒙仲一劍將宋王偃手中的劍挑飛,旋即一記手肘撞在其胸口,迫使其連連后退。
丟了手中的劍,宋王偃也不去拾撿,攥拳就揮向蒙仲,口中罵道:“寡人已對他們頗為寬容,是他們,是他們違抗寡人…”
蒙仲亦隨后拋下了手中的劍,一邊與宋王偃拳腳相向,一邊正色說道:“通過宋國目前惡劣的局勢,你就該知道,太子才是宋國的未來,我也不對你講什么大道理,迎回太子,激勵臣民擊退齊軍!”
“哼!寡人自會擊退進犯的齊軍!”
“不,你辦不到!…雖然于國有功,但你只會讓臣民畏懼,唯獨太子戴武,才是宋國臣民愿意追隨的明君,然而你卻愚昧的驅逐了太子,分裂了宋人,讓那些愿意追隨太子、效忠太子的人失去了希望…”
“太子太子,寡人才是一手扭轉宋國國運的君主!寡人,即是宋國!”
“你這副模樣,讓我想到了趙主父…趙主父當初不肯交出權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被趙人逐漸遺忘…”
砰地一聲,蒙仲抓住宋王偃的手臂,將其整個人掄起,使后者的背部狠狠摔在了地上。
此時,只見他居高臨下目視著倒在地上的宋王偃,搖搖頭說道:“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你以武力治國、抗拒齊國,因此待你年老時,不會再有人懼你。你口口聲聲說會親自擊退齊軍,可是如今的你,連我都打不過,談什么率領軍隊擊退齊軍?…但太子不同,太子戴武修仁德,縱使沒有像你年輕時那樣的武力,也有許許多多的人愿意跟隨他。”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趙國父子相殘,使國力大損,今宋國亦因為父子不睦,惹來齊國趁機入侵。拋掉你所謂的固執吧!我的兄長當年因你下令征戰滕國而亡,使我母親數年以淚洗面,至今仍然不能淡忘,我對你的恨意,更甚于滕虎!…只是當時你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使宋國強大,不至于再淪為其他強國肆意進攻的對象,我才熄滅了這份恨意。尤其在后來見到趙主父后,我逐漸覺得,或許你是對的。可現如今,你驅逐太子,分裂宋人士氣,哪怕宋國就在覆亡邊緣,你仍不肯正視你犯下的錯誤。你所作的這些,還符合你當年那句‘一切為了宋國強盛’的誓言么?”
此時,蒙仲長吐一口氣,目視著宋王偃冷冷說道:“接下來,我會去迎回太子,請太子出面激勵全國,倘若你要阻止,那或許就是我報當年兄長之仇的時候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躺在這里…”
說到這里,他猶豫一下,最終還是神色復雜地補充了一句:“宋國,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也不會將你遺忘,正如你所言,沒有你,宋國依舊是齊國的附庸,被齊、魏、韓、楚肆意侵奪,但,如今宋國更需要的是太子。…不是你不如太子,只是你老了,你所剩無幾的勇武,無法再帶領這個國家,宋國只能用另外一種方式來抗拒齊國與其他國家的威脅…太子的仁德,可以彌補。”
說罷,他走向自己那柄劍,將其拾起,繼而轉身朝著惠盎走了過來。
看著寂靜倒在地上的宋王偃,惠盎微微露出了幾分笑容,說道:“麻煩你了,阿仲,整個宋國可能就只有你才能說服大王,雖然…”
說罷,他看著遠處倒在地上的宋王偃搖了搖頭。
聽聞此言,蒙仲舉起右手攥了攥拳,笑道:“這一刻,我不知等了多少年了。”
“你啊…”惠盎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溫聲托付道:“去吧,迎回太子,助我宋國擊退齊軍。這邊,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回頭看了一眼宋王偃,蒙仲點點頭離開了。
蒙仲離開之后,惠盎徐徐走向宋王偃,見宋王偃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他單膝跪地,輕聲說道:“大王,阿仲…他去迎太子了。”
宋王偃的眼眸中毫無波瀾,片刻后,他苦澀說道:“惠盎啊,寡人…真的老了,連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寡人都不是對手了…”
“但凡是人,終有老邁的那一刻,但在臣心中,大王依舊是當年那位,力能屈伸鐵鉤的王…正如阿仲所言,我宋人不會淡忘大王,宋人怎么會忘記像您這樣一位神勇的大王呢?縱觀我宋國歷史,沒有任何一位先王能與大王相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剛正不阿的惠盎,想不到也會有阿諛奉承的時候。”
“并非阿諛奉承,這是臣的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啊…那再多說說。”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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