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猜的很準,暴鳶果然向蒙仲提出了「聯合進攻憚狐、陽人二城」的要求,而這個要求,也的確讓蒙仲頗為為難。
打仗必定會死人,這是人人皆知的,而攻城戰則是傷亡占比最高的一項,且尤其對攻城方不利。
就連《孫子兵法》中也提過: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這句“攻城之法為不得已”,它的意思就是指實在沒辦法了才會選擇強攻城池,否則只要還有別的辦法,那就絕對不會強攻城池。
原因很簡單,倘若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來比喻常規戰爭,那么攻城戰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兩千”,想想當初蒙仲在宋國逼陽城時,他手底下才只有兩萬余軍隊,而他的對手、即他的義兄田章,前前后后最起碼率八萬齊國軍隊攻打逼陽城。
可結果呢?田章最終都沒有攻破逼陽縣。
是因為蒙仲比田章厲害么?不!只是因為田章作為攻城方比較吃虧而已,尤其是在逼陽當時已經做好了各方面防守準備的情況下。
“強攻憚狐…么?”
待聽到暴鳶提出的所謂建議后,蒙仲皺起了眉頭,心中思索著如何回絕。
他想過攻城,但那是以用計的方式,而不是強攻。
可能是注意到了蒙仲的神色,暴鳶低聲說道:“蒙師帥,老夫此番帶來了三萬兵卒,你我合兵一處,兵卒可達九萬余,而對面秦軍僅四五萬,又分兵據守兩城,我認為是有勝算的…”
蒙仲皺眉看了一眼暴鳶,默不作聲。
以九萬軍隊攻打四五萬秦軍,當然能有勝算,問題在于己方的損失。
可能是見蒙仲久久沒有回應,暴鳶微微有些色變,不悅地說道:“蒙師帥,當日你我在公孫軍將面前相約聯手對付秦軍,難道這份約定不作數了么?”
“大司馬且息怒,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蒙仲搖了搖頭,平心靜氣地對暴鳶說道:“大司馬應該也知道,此番我魏國支援貴國,派來十八萬大軍,其中有十萬軍隊,皆是來自河東的士卒,伊闕山一役后,十萬河東魏軍折損過半,現如今只剩下五萬左右,且此刻大多都在我麾下…倘若因為強攻憚狐而使這五萬河東軍再次蒙受巨大損失,待日后秦國派兵攻打我河東時,我河東將無足夠兵卒可以抵御秦師…河東若有失,于我魏國而言,無疑是葬送了半壁國土,而對于貴國,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唔…”
聽到蒙仲這個解釋,暴鳶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
他原以為蒙仲是打算學公孫喜,但事實上,人家說得很有道理:十萬河東魏軍已經在伊闕山折損過半了,若再受到什么損失,確實抵擋不住秦國的進攻;并且,魏國若丟掉了河東(郡),這對于韓國也的確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魏國有“飛地”,其實韓國在大河以北也有上黨(郡)這么一塊很難顧及到國土,若魏國丟掉了河東,上黨必然首當其沖將作為秦國東進的主要進攻目標,這亦不符合他韓國的利益。
見暴鳶低頭沉思不語,蒙仲勸說道:“大司馬,你看這樣如何?…我猜你麾下大概還有六七萬軍隊,你可以分兵兩萬,駐守于新城一帶的伊水,防止這股秦軍向西逃竄,甚至是偷襲新城;至于在下,則盡力率領魏軍圍困這股秦軍至此,絕不會叫其輕易逃離…雖秦軍攻入了憚狐、陽人二城,得到了二城的儲糧,但我軍,目前卻有貴國鼎力供應糧草,僅憚狐、陽人二城,其儲糧又如何敵得過整個貴國?待等秦軍糧草耗盡,思退之際,在下率麾下魏軍尾隨掩殺,豈不好過此刻強行攻打城池?”
“話雖如此…”
暴鳶思考了片刻,皺眉說道:“就怕秦國增派援兵。”說著,他吐了口氣,對蒙仲說道:“蒙師帥,我也不瞞你,前幾日得到貴軍的報訊時,我正在攻打宜陽。攻宜陽不同于攻新城,向壽在宜陽收斂了從新城潰敗而歸的秦卒,可用兵卒或已超過三萬,兼之宜陽城墻堅固,我怕無法在秦國派來援兵前攻下宜陽…一旦秦國派遣援軍兵出崤山、抵達宜陽,我就將錯失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誠如蒙師帥所言,河東魏軍不宜折損過半,否則河東恐不能保全,此事于我韓魏兩國皆非好事,但宜陽…希望蒙師帥也能體諒,這或許是我韓國奪回宜陽的唯一一次機會。若我國能奪回宜陽,便可駐軍于雒水,叫秦國無法安心建設數百里三川之地,這無論對我韓國,還是對貴國,都是一件極為有利的事。”
說罷,他抬起頭,目視著蒙仲,用懇求的態度說道:“蒙師帥,蒙老弟,姑且就幫老兄我一把,咱們先聯手攻破憚狐、陽人二城,殺光這股秦軍,隨后一同奔赴宜陽。…只要打下宜陽,我韓國就有更大的把握抗拒秦國,到時候,老兄我親自在大王面前為老弟請功,而我韓國,亦會牢記貴國的這份恩情。”
“這個…”
蒙仲皺著眉頭猶豫不決。
平心而論,其實暴鳶說得也有道理:雖然幫助暴鳶奪回宜陽看上去仿佛是為人作嫁,但考慮到韓國奪回宜陽后,必然有更大的底氣抗拒秦國,其實這對魏國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若韓國實在擋不住秦國的話,必然為了保全國家而倒向秦國,反之,韓國就會堅定地站在魏國這邊,以“弱弱聯合”的方式來抗拒強大的秦國。
再者,韓國奪回宜陽之后,亦可以分擔一部分秦國對魏國造成的壓力。
說實話,這事倒也可行,但關鍵就在于,暴鳶為了搶在秦國派援軍增援宜陽前攻下這座城池,他希望用強攻來節約時間,而蒙仲則不希望那樣做,畢竟似這般節約下的時間,可都是由魏韓兩軍的士卒用性命堆砌的。
韓軍也就算了,這些人與他不熟,蒙仲倒也不至于憐憫到這份上,但他麾下的魏軍士卒…那可是如今在見到他時,都會恭敬地抱拳行禮、尊稱一聲“蒙師帥”的部下。
既然蒙仲如今代為掌兵,他自然要為麾下的這些魏卒負責,豈能隨隨便便用士卒的性命去堆砌勝利?
想到這里,他正色說道:“大司馬所言,在下大多認可,且在下也會竭力全力助貴軍奪回宜陽,但強攻憚狐…”
說到這里,他微微搖了搖頭。
見此,暴鳶心中難免有些著急。
這場仗打到現在,他好不容易看到了扭轉局勢的機會,豈能坐視魏軍在這邊墨跡?
別說奪回宜陽,有機會的話,他還打算聯合魏軍再次攻打秦國的函谷關呢!
于是他咬咬牙說道:“蒙老弟,這樣,待攻城之時,就由我打先鋒,倘若我軍取得了優勢,懇請蒙老弟給予援手。”
蒙仲驚訝地看了一眼暴鳶,縱使他也沒有想到暴鳶竟然會提出此事。
由此可見,暴鳶著實是迫切渴望收復宜陽,不惜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仔細想想,這或許并非是暴鳶個人的渴望,而是整個韓國的渴望,記得公仲侈就曾經對蒙仲說過,說他韓國在失去了宜陽后是多么的致命。
“老弟,如何?由我韓軍打頭陣!”暴鳶滿臉期待地看著蒙仲。
暴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蒙仲自然也不好再拒絕,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那就…就按照大司馬的意思吧。”
聽聞此言,暴鳶面色大喜,連連拍著蒙仲的肩膀說道:“好,老弟今日這份恩情,老哥我銘記于心。待此戰奪回宜陽之后,老哥我會親自在大王面前為老弟請功,說不定大王在歡喜之下,還會賞賜老弟一塊封邑呢…”
蒙仲苦笑著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見暴鳶又正色說道:“非是我許下承諾收買老弟,我只是想讓老弟明白,宜陽對我韓國究竟有多么重要。”
看著暴鳶肅然的神色,蒙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見此,暴鳶展顏又笑道:“好了,既然正事談完了…老弟軍中有酒么,此刻心情痛快,不如你我小飲幾碗?”
蒙仲聞言遺憾地搖了搖頭:“恐怕只能以水代酒…”
“嘖!”
暴鳶撇了撇嘴,旋即拍拍蒙仲的肩膀說道:“既然如此,這頓酒就先記下,待奪回宜陽之后,我再好好與老弟暢飲。”
隨后,暴鳶又與蒙仲聊了幾句,相約次日一同對憚狐城用兵,然后暴鳶便乘著戰車離去了。
親自在駐營外送走暴鳶后,蒙仲回到營內的帥所,命人召見軍中將領,包括此刻已率軍駐扎于憚狐城東南側的竇興。
大約一個時辰后,包括竇興在內,軍中諸位軍司馬皆聚集于蒙仲那個茅草棚下,蒙仲便將他與暴鳶談論的事告訴了諸將。
然而,拒絕強攻這只是蒙仲的個人主張,而對于這些位軍中將領來說,他們恨不得立刻就進攻憚狐城,
尤其是竇興、魏青、費恢這三位軍司馬,他們早就恨不得殺光那些秦人,為他們曾經的主帥公孫喜報仇雪恨,為七八萬于伊闕山戰死在秦軍偷襲下的同澤報仇雪恨。
當時蒙仲問諸將道:“諸位不怪我與暴鳶約定此事么?”
聽聞此言,竇興哈哈大笑道:“蒙師帥言重了。我這幾日反復擦拭我的利劍,就是為了能斬殺更多的秦人,以報當日伊闕山秦軍夜襲我軍那筆賬!”
從旁,魏青亦說道:“蒙師帥恐怕不知,近兩日軍中士卒們亦在抱怨,希望盡快與秦軍開戰…”
別說魏青還真不是信口開河,拜當日蒙仲“戰場立信”所賜,眼下他麾下魏軍士卒皆對“必然能戰勝秦軍”一事深信不疑,誰讓白起在那日夜里就主動避退魏軍呢。
陸陸續續地,唐直、焦革、費恢等幾位軍司馬亦表明態度支持蒙仲。
這讓蒙仲著實松了口氣。
畢竟,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導致魏軍內部的團結再次出現裂痕。
但幸運的是,魏軍上下對于秦軍都憋著一股火,再加上秦軍在他們面前始終是“逃跑”的那個,以至于所有軍司馬都支持蒙仲的決定。
“很好!”
既然諸人意見一致,蒙仲亦多了幾分底氣,沉聲下令道:“既然如此,傳我令,命軍中士卒立刻做好準備,在三日內打造好攻城器械,攻打憚狐!”
“喏!”諸將抱拳領命。
待軍議結束后,考慮到魏軍只懂得打造攻城長梯與沖車,蒙仲便召來蒙遂、向繚二人,命二人協助費恢、魏青二將打造井闌車。
不得不說,三日的時間太過于倉促,縱使費恢、魏青、蒙遂、向繚督促數千魏卒們日夜趕工,也不過才打造了八座井闌車而已。
不過作為首次攻城之用,差不多也足夠了。
三日后,即五月十九日,蒙仲下達了進攻憚狐城的命令。
在出發前,他對軍中諸軍司馬做了安排:由竇興、魏青二將率領兩萬魏軍攻打憚狐城的東城墻,而蒙仲自己,則率領費恢、唐直、焦革、蔡午四人,并暴鳶麾下的軍隊,一同攻打憚狐城的北城墻。
在率軍前往憚狐城的途中,暴鳶率軍前來與蒙仲匯合。
跟蒙仲的想法差不多,暴鳶亦分出了一萬軍隊攻打憚狐城的西城墻,僅率兩萬軍隊與蒙仲三萬軍隊匯合,以攏共五萬軍隊攻打憚狐城。
再算上西城墻、東城墻的魏韓軍隊,這次魏韓兩軍總共出兵八萬,這幾乎是蒙仲與暴鳶麾下全部的兵力了。
于途中合兵一處后,蒙仲仔細觀察了一番韓軍,發現韓軍的攻城器械大多以攻城長梯為主,因此他命費恢交割給韓軍四架井闌車,畢竟井闌車要配合弩兵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而韓軍的弩兵,著實要比魏軍厲害,厲害地多。
值得一提的是,當蒙仲向暴鳶解釋了井闌車的用途后,暴鳶頗為震撼,睜大眼睛說道:“想不到老弟居然還懂得打造這等攻城利器?”
說罷,他眼珠微轉,故意問道:“老弟毫不藏私地將此物的厲害之處告知老哥,就不怕老哥命士卒偷學了去么?”
蒙仲聞言淡淡笑道:“魏韓兩國,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縱使被貴國的士卒學了去,貴國也只會用來對付秦國,在下又何必擔心?”
深深看了幾眼蒙仲,暴鳶點點頭說道:“老弟果然并非與犀武一路人,犀武就做不到老弟這般,否則…唉!罷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無用,總之,老哥承你這份情!”
也是,井闌車在當代還算是頗為罕見的,可能只有墨家弟子與公輸氏一門懂得打造,至少暴鳶此前從未親眼看過。
而現如今,蒙仲愿意將井闌車交給他暴鳶,毫不在意暴鳶趁機偷學打造此物的方法,這讓暴鳶頗為動容在暴鳶看來,假若換做公孫喜,那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甚至恐怕碰都不會讓暴鳶碰一下,哪怕魏韓兩國需要彼此團結才能抵擋秦國的壓力。
…若公孫豎當真能說服魏王封此子為河東守,我不妨勸大王將武遂賜贈此子為封邑,如此一來,上黨可保無憂…
在返回自己軍隊的途中,暴鳶暗暗想道。
至于公孫豎沒能勸服魏王將蒙仲封為河東守…
…那就想辦法將那小子拐到他韓國來唄!
想到這里,暴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暴鳶,怎么說也是名聲不亞于公孫喜的名將,不是跟誰都會稱兄道弟的…
只不過,對方未必看得上他韓國…
這就很遺憾。
在經過約兩個時辰的路程后,魏韓兩軍徐徐抵達了憚狐城外。
見此,城墻上的秦卒立刻將此事稟報主帥白起。
不過片刻工夫,白起急匆匆登上北城墻,登高窺視城外遠處的魏韓聯軍。
在三日前,他在麾下諸將們面前斷言魏韓聯軍必定回來攻城,但過了整整三日,魏韓聯軍遲遲不見動靜,其實白起心中多少也有點沒底。
直到今日,魏韓兩軍果真如他預測的這般前來攻城,他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果然不出我所料!”
輕哼一聲,他臉上浮現了幾許自得的笑容。
聽聞此言,跟隨白起而來的季泓、仲胥、童陽等秦軍將領們,無不露出佩服的神色。
面露佩服神色之余,季泓面露猶豫之色地問道:“白帥,當真要那樣做么?”
白起瞥了一眼季泓,隨口問道:“季將軍有擊敗城外敵軍的好辦法么?”
“…”季泓張了張嘴,無聲地搖了搖頭。
半響后,他微微吐了口氣,低聲說道:“在下只是覺得,屠戳、搶掠也就算了,可…我怕惹來天下人的非議,畢竟那不是什么榮耀之事。”
“榮耀?”
白起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季泓,旋即看著城外的魏韓聯軍淡淡說道:“能活下來,擊敗城外那兩支軍隊,以勝者的身份回到國內,這才是榮耀;若戰敗…呵,敗者何來的榮耀?就算有,亦一錢不值!”
季泓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
此時就聽白起沉聲吩咐道:“好了,季將軍且吩咐諸將按計行事吧!”
“…喏!”
季泓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選擇接受命令。
片刻后,憚狐城的北城門徐徐敞開,一隊隊秦軍徐徐走出城外,在城外排兵布陣。
而此時,蒙仲與暴鳶皆在各自軍中督促士卒們排兵布陣,忽然聽士卒來報,言秦軍出城應戰,不由地皆心下一愣:秦軍,竟敢出城應戰?!
“阿傲,到陣前去。”
“好。”
吩咐族弟蒙傲駕馭戰車來到陣列前方,蒙仲皺著眉頭觀望著遠處正列隊于城外的秦軍。
…那白起,何來的勇氣膽敢出城迎戰?
別說,這一刻就連蒙仲也懵了,因為他完全想不到秦軍出城迎戰能有幾分勝算。
倘若換他在白起那個位置,他眼下必然會下令死守城池,利用憚狐城的城墻防御抵擋魏韓聯軍,盡可能地使魏韓聯軍出現更多的傷亡,然而對面的白起,卻敢讓秦軍出城應戰…
想不通,蒙仲實在是想不通。
忽然,他神色一凜,面色亦是微變。
那是…
只見在蒙仲的注視下,遠處的憚狐城內緩緩走出一隊隊身穿布衣的男男女女,這些人在秦卒粗魯的推攘與呵斥下,哆哆嗦嗦地列隊于秦軍的陣列前,滿臉惶恐與不安。
粗略一數,怕不是有數千人。
隱約之間,好似還有一些女人與孩童的哭泣聲,傳到魏軍這邊,叫人頗感不忍。
那些人,莫非是憚狐城內的韓人么?那白起…莫非想用那招?!
稍一轉念,蒙仲便猜到了秦軍的意圖,不快地皺起了眉頭。
他當即就聯想到了當日白起在兩軍陣前殺死公孫喜的那一幕,頓時就明白了白起的為人:這是一個為了勝利、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但相比較上次,白起這次的做法,讓蒙仲更加無法接受。
而與此同時,暴鳶亦乘坐戰車于兩萬韓軍陣列觀瞧,在看到這一幕后亦氣得滿臉憤怒之色。
只見他死死捏著戰車的欄桿,咬牙切齒地罵道:“他怎么敢…怎么敢做出這等卑劣之事!簡直不為人子!”
作為韓國的名將,暴鳶當然也看得出秦軍的意圖,無非就是想用憚狐城內的平民充當肉盾,利用這些人的恐懼,來攪亂他魏韓兩軍的陣型。
有效么?很有效!若是魏韓兩軍的士卒不忍心殺害這些朝他們方向逃亡的韓人,就勢必會被沖散陣型,繼而被秦軍趁虛而入。
然而有效歸有效,這種招數亦著實卑鄙,但凡是希望有個好名聲的將領,都不會用這種招數。
但顯然,對面那個叫做白起的秦軍將領,對此并不在意或許他在意的,僅僅就只有勝利!
而此時,白起亦乘坐著戰車來到了秦軍的隊伍當中,目視著遠方的魏韓聯軍。
他知道,此刻對面的魏韓聯軍中,肯定有人對他報以鄙夷的態度,甚至是他軍中的將士們,或許也有些別的看法。
但他毫不在乎。
他白起,是秦國的將領,秦軍的主帥,既然如此,自然要考慮秦國的利益,考慮如何率領秦師擊敗敵軍,取得勝利。
不擇手段又何妨?
背負罵名又如何?
竭盡全力,為秦國取得勝利、奪取利益,這是他身為臣子、身為將領的本分!
“傳令下去,將這些韓人驅趕至對面的軍隊!若有人膽敢逃離,殺!”
白起鎮定而又冷漠地對麾下的秦軍下達了命令。
毫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