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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沙場相見

ps祝廣大書友新年愉快、萬事如意!大大仍然堅持更新的作者敬上  ————以下正文————

  時間回溯到四月末,即齊隊剛剛攻陷薛邑靖郭城的次日,齊國名將田章姍姍來遲,在田觸、田達等幾位齊國將領的陪同下,視察整個薛邑。◢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

  薛邑,此前乃是齊國的領土,從齊威王時期便賞賜給了靖郭君田嬰,待田嬰過世后,這片富饒繁華的封邑以及“薛公”的名號,便皆由其子田文繼承,直到前兩年宋國進攻齊國占領了薛邑。

  但事隔兩年,齊國便順利收復了薛邑,且正如蒙仲所判斷的那樣,齊國此番出兵宋國的目的,遠遠不止收復薛邑那么簡單。

  “…宋國占據薛邑后,并未縱容其士卒在薛邑搶掠破壞,目的主要是想以薛邑為后方,進圖「泗淮」與我國的「郯郡」…”

  在視察薛邑的途中,田觸頗為詳細地向田章講解著近幾年齊宋兩國戰爭的過程,以及在這場戰爭背后的宋宋王偃的野心,畢竟前兩年當爆發齊宋戰爭的時候,田章率領十萬軍隊,正聯合魏、韓兩國的軍隊一同攻打秦國的函谷關,對這場齊宋戰爭的具體并不了解。

  在旁,田觸的副將田達補充道“去年五月,待章子您率軍返回齊國那會,宋國的軍隊就已打到了郯城,若非得知章子您率領擊敗秦國的得勝之軍返回齊國,恐怕宋國當時仍不肯從郯城撤兵…”

  事實正如田達所言,去年,也就是趙王何四年、宋王偃三十四年,趙主父組織了趙、宋、燕三國伐齊的戰爭,但由于當時「齊魏韓三國伐秦」戰爭結束,齊國名將田章率領得勝之軍返回齊國,剛柔并濟,最終得以用齊國臣服于趙國為條件,迫使趙主父見好就收,終止了「趙宋燕三國伐齊」的戰爭,將注意力轉向國內,即幫助公子章奪取屬于趙王何的王位,借此重新掌握趙國。

  對于趙國的半途而廢,宋燕兩國其實都大為不滿,尤其是燕王職,要知道燕王職對齊國有著殺父滅國之恨,這位燕國君王恨不得當時聯合趙宋兩國攻滅齊國,但沒想到田章及時率軍回援齊國,并迫使趙國率先終止了與齊國的戰爭。

  在這種情況下,縱使燕王職心中不滿,卻也毫無辦法,畢竟他燕國的軍隊實在弱小,若是沒有趙國出兵,縱使有宋國相助,單憑宋燕兩國的兵力,也很難對田章率軍回國后的齊國造成什么威脅。

  而宋王偃同樣也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才怏怏下令前線軍隊從齊國的郯郡撤退——畢竟田章名聲在外,在沒有趙國從旁幫襯的情況下,宋王偃亦不敢貿然進攻齊國。

  可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僅僅半年光景,只因為趙國發生內亂的關系,齊、宋、燕三國的處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于是在趙主父死于「沙丘宮變」的內亂后,齊王田地當即決定展開針對燕、宋兩國的報復。

  比較燕宋兩國,燕國的實力要遠比宋國弱小,因此齊國率先拿燕國開刀,以至于在今年新年過后的二月,齊國便悍然出兵十萬進攻燕國,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在「權」地擊敗燕國,覆亡其十萬軍隊,迫使燕國投降,向齊國俯首陳臣。

  此時,趙國內亂剛剛平息,而燕國則已向齊國臣服,齊國再無后顧之憂,便立刻將擊敗燕國的這支軍隊調到南邊,展開討伐宋國的戰爭,試圖趁著趙國內亂后的虛弱時期,一口氣吞并宋國——畢竟相比較地域偏僻的燕國,地處于中原腹地的宋國要繁華富饒的多,歷代齊、魏、楚等國的君王,無不對宋國垂涎三尺,但因為考慮到平衡,誰也不敢真的表露出試圖吞并宋國的企圖,因為他們知道,此事必定會受到其他各國君主的妨礙。

  可現如今,楚國因為其君王熊橫昏昧荒淫,早已不復當年的強盛,而趙國也因為剛剛經歷內亂而無法阻止齊國,數來數去,唯三會對齊國吞并宋國一事產生不滿的,就只有秦國、魏國與韓國。

  其中,秦國可以無需考慮,畢竟一來秦國距離宋國太遠,鞭長莫及;二來秦國剛剛被齊國的名將田章攻破函谷關,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刺激齊國。

  至于魏、韓兩國,就目前而言,齊國與魏韓兩國的關系非常緊密,更要緊的是,齊國剛剛幫助魏、韓兩國擊敗了秦國,只要魏韓兩國日后還想著借助齊國的力量對抗秦國,那么就斷然不會阻止齊國吞并宋國。

  總而言之,眼下正是齊國吞并宋國的最佳時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妨礙齊國吞并宋國的意圖。

  因此在田章率軍出征前,齊王田地曾多次召見這位老將,向后者表述想要得到宋國的迫切,以及得到宋國后能給齊國帶來的種種好處。

  不得不說,齊王田地對于攻占宋國這件事,極為上心。

  當然了,其實也不止是齊王田地對此事上心,事實上齊國上下對這件事皆頗為上心,包括田章。

  別看田章與現任的齊王田地關系并不好,但田章對于齊宣王、也就是齊王田地的父親卻忠心耿耿,畢竟是齊宣王提拔了田章,并且給予田章莫大的信任——在田章初陣與秦軍交戰時,因為田章用反間計迷惑秦軍,以至于當時齊國的臣子都誤以為田章要投降秦國,唯獨齊宣王對此毫不相信,并笑稱田章絕不會背叛他。

  而事后證明齊宣王的判斷是正確的,田章非但沒有投降秦國,甚至還擊敗了秦國,極大程度上遏制了秦國的勢頭,使得魏、韓兩國對抗擊秦國之事重新點燃了信心,使齊國在各國「聯齊抗秦」的外交策略上,一下子就獲得了極高的地位。

  正因為清楚得知田章對齊宣王的忠誠,對齊國的忠誠,因此,齊王田地亦給予田章高度的信賴,盡管他與田章其實并不親近。

  而田章呢,雖然亦看不慣齊王田地的某些行為,認為這位君主不如其父齊宣王,但出于對齊宣王與對齊國的忠誠,田章自然仍會以齊國的利益為重。

  因此,當他認為目前確實是齊國吞并宋國的絕佳時機時,他也絕不會對宋國抱持絲毫的同情與憐憫,就如他當年在齊宣王的命令下進攻燕國時那樣——只要是對齊國有利的事,田章就會去做!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征討宋國,包括前幾個月征討燕國,雖然田章是齊隊的主帥,但真正率領軍隊在前線作戰的,其實倒也不是他,而是田觸與田達等齊國年輕將領。

  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因為田章年紀已經大了,一來精力跟不上,二來嘛,他也希望借這兩場戰爭,為齊國培養下一代的將才,以便在他老死后,似田觸、田達這批年輕的將領,能扛起整個齊國,一如他當年在齊國名將田朌的手中,接過了齊事的重擔。

  就目前而言,田觸、田達二人,是田章最為看好的年輕人,但看好歸看好,田章對這二人仍有些不滿足。

  而這份不滿足,便來自于他在趙國時結識的義弟,他的“小師弟”蒙仲。

  若是此前沒有遇到蒙仲,田章或會滿意于田觸、田達二人,但由于此前見過了蒙仲,且與蒙仲交談了幾番,這使得對這位義弟極為欣賞的田章,時不時地就拿田觸、田達二者與蒙仲相比較,而相比較的結果嘛,單看田章對田觸、田達二者那不冷不熱的態度就已不難猜測。

  當晚,田章進駐靖郭,住在那座原本屬于薛公田文的府邸。

  此時,便有打探消息的士卒前來稟報。

  據回歸的斥候所言,宋隊在靖郭城失守后,兵分兩路,由宋司馬景敾率領一支軍隊退守滕縣,而宋太子戴武,則向南撤退,退守逼陽。

  得到這個消息后,田章命左右取出地圖,對照著地圖看了看。

  滕縣位于薛邑的西北方向,兩地距離大概在八十里左右,而逼陽位于東南方向,兩地相距大概在一百里左右。

  這是要以南湖(微山湖)為防線,阻擋我軍么?

  田章暗自冷笑。

  對于宋國的景敾、戴不勝、戴盈之三位軍司馬,田章并不陌生。

  據田章所知,這三人當中就數戴不勝最為勇猛——當然,這里所說的勇猛,并非指戴不勝的個人武力,而是指他的作戰方式。

  只可惜,戴不勝的“勇”,只是勇而無謀的勇,雖然具備不錯的戰略眼光,但欠缺謀略。

  比如他齊隊侵入薛邑時,宋隊主動出擊,田章當時一看就知道是戴不勝的手筆。

  不可否認,實力弱小的宋國沒有選擇一味死守,這在田章看來的確是明智的選擇,但宋隊居然選擇正面與他齊軍抗衡,這無疑就是勇而無謀的做法了——若不懂得趨吉避兇、計較利害得失,單純的勇氣毫無意義。

  因此相比較之下,田章還是更在意戴盈之,那才是一位文武兼備、懂得進退的將領,可惜資質有限,田章亦不認為戴盈之能對他齊隊造成什么威脅。

  至于景敾,田章對此人毫不在意,因為據他所知,景敾過于膽怯保守,這種人只能用來守城而難以成為攻城略地的將領,對付這種人,只需大軍壓境,一步步對其施加壓力,后者自會因為不斷的失利而最終走向戰敗,從始至終幾乎不會有什么翻盤的可能——因為景敾太過于膽怯,很難下定決定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舉措,因此幾乎不可能會用什么奇謀來翻盤,一旦一時失利,那么就必定落敗無疑。

  而聯想到與景敾有極其反差的將領,田章的腦海中便立刻浮現出他義弟蒙仲的容貌,畢竟在去年時,蒙仲曾憑五百兵卒夜襲田觸駐守的營寨,導致田觸麾下數萬齊軍在一夜間潰敗——似這等既能以正道御敵、又能以奇謀取勝的將領,才是田章心中最忌憚的對手。

  但幸運的是,在宋國的那些軍司馬中,似乎并沒有那樣的人物。

  “先往滕國,還是先往逼陽呢?”

  田章閉著眼睛沉思著。

  憑著對景敾、戴不勝、戴盈之幾人的了解,田章可以輕易判斷這場戰爭的走向他齊軍進攻滕縣,則景敾必定一味死守滕縣,直到城破最終被他齊軍攻破,期間絲毫不會有什么波瀾,問題僅在于需要多久才能攻破滕縣而已;反而是太子戴武所在的逼陽那邊,宋隊很有可能還會主動出擊,但孤狼如何敵得過猛虎呢?勢單力薄的宋國,注定會被他齊隊擊敗!

  既然景敾退守滕縣,相信定是死守城池,只要我派軍圍住滕縣,必能取勝,問題需要耗點時間…不如派十萬兵圍困滕縣,而我率五萬兵力進攻逼陽,戴不勝見我兵少,多半能猜到我分兵去取滕縣,或許會再次主動出擊…

  想到這里,他立刻召來麾下的諸將,在說明情況后,他對副將下令道“田敬,命你率領八萬兵前往滕縣,圍住城池,伺機而攻。”

  他的副將田敬聞言一愣。

  要知道他齊國此番對宋國用兵,總共也只有十五萬軍隊,可沒想到田章竟分他八萬軍隊去攻打區區一個滕縣。

  想到這里,田敬驚訝說道“要取滕縣,何須八萬軍隊?兩軍足以!”

  田章聞言便解釋道“景敾素來膽怯,若你只率兩軍兵力前往,他或仍有抵抗的心思;但若是你率八萬軍隊前往,則他絕無將你擊退的心思,更不敢輕易離城,你只需徐徐圖之,待等景敾麾下軍隊士氣低迷時攻城即可,此舉能大大減少我方的傷亡…”

  “原來如此。”田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旋即又疑惑問道“司馬,那您僅率七萬兵卒前往逼陽么?據我所知,逼陽城雖小,但極為堅固,兩百余年前,逼陽國曾憑這座城池,阻擋了十三國聯軍長達一月,七萬兵卒,怕是不足以攻破此城吧?”

  田章聞言笑道“我亦知曉逼陽城雖小但卻堅固,是故打算再次引誘城內的宋軍出城應戰,若我率領十幾萬大軍前往,宋人豈敢出城?五萬兵足以!…剩下的兩萬軍隊,我打算讓你暫時駐守薛邑,安撫邑民。”

  言下之意,

  “原來如此!”

  田敬恍然地點點頭,連帶著從旁田觸、田達等將領,亦是佩服地看向田章。

  畢竟在他們看來,田章已經完完全全地摸透了宋隊的命脈,主導了這場戰爭。

  五月初,十五萬齊隊在薛邑兵分兩路,由田敬率八萬軍隊前往滕國,而田章則帶著田觸、田達等將領,率五萬軍隊迫近逼陽,至于剩下的兩萬軍隊,則暫時駐守薛邑。

  五月初五,在經過了兩日的趕路后,田章終于率領五萬軍隊抵達了逼陽城。

  為了誘使逼陽城一帶的宋軍主動襲擊他,他故意率領五萬軍隊來到逼陽城的北城郊,叫士卒在城外耀武揚威,叫嚷城內的宋軍早早投降。

  從頭到尾,他徹底無視了逼陽城西北角與東北角的兩座軍營,權當兩營宋軍不存在。

  似齊軍這般氣焰囂張的舉動,氣地當時在城上觀看的太子戴武雙拳緊握、滿臉漲紅,低聲喃喃道“實在是太囂張狂妄、太囂張狂妄!”

  從旁,蒙仲面色淡然地注視著在城下喊話勸降的齊將田觸,旋即在齊軍中尋找他義兄田章的身影,畢竟據他所知,此番齊隊,正是他的義兄田章所率領。

  只見在城內城外近三萬宋國兵將憤恨的瞪視下,五萬齊軍在逼陽城下耀武揚威了足足大半個時辰,隨后這才徐徐后撤。

  此時蒙仲才轉頭對異常氣憤的太子戴武說道“太子,當立刻派細作盯緊齊軍的去向,查看齊軍準備在何處立營。”

  “對!”

  太子戴武連連點頭,當即帶人前往打探。

  當日傍晚前,便有斥候傳回消息,言齊軍準備在逼陽城北面約十里處立營。

  這可氣壞了戴不勝、戴盈之兩位軍司馬,只見他二人在黃昏后從城外的軍營中來到城內,與太子戴武和蒙仲商議。

  期間,戴不勝氣憤地說道“齊軍欺人太甚!不如趁其后軍未至,今夜襲他駐地,可獲全勝!”

  在旁戴盈之亦點頭附和道“我觀齊軍占據薛邑,其軍兵將個個驕傲,視我方如無物,我等不妨趁此機會,重重挫一挫其氣焰!”

  回想起今日齊軍那囂張的模樣,太子戴武亦是心中氣憤,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蒙仲阻止道“太子,以及兩位軍司馬且慢,此乃齊軍的誘敵之計,若今晚我軍前往夜襲,則必定被齊軍所伏擊。”

  聽聞此言,太子戴武面露愕然之色,而戴不勝、戴盈之二人則是滿臉不解。

  也虧得前兩日蒙仲已經用他的一番話取得了戴武、戴不勝、戴盈之三人的信賴,使得這三位今日能耐下心來聽蒙仲的解釋。

  見此,蒙仲便解釋道“此番齊軍主帥乃是天下聞名的匡章,他豈會不知‘驕兵必敗’的道理?可他依舊縱容其麾下兵將到逼陽城下耀武揚威,刺激我軍的兵將,無非就是要激起我軍的憤怒,引誘我軍夜襲他駐軍之地罷了…包括他在距城僅十里的地方立營,這皆是誘敵之計。…至于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無非就是他知曉逼陽雖然城小但是堅固,不愿付出大的代價強行攻城,因此想要引誘我軍出城襲擊他,我方已在薛邑敗了兩陣,丟了整個薛邑,士卒們的士氣大受影響,如今退守逼陽重整士氣,若他能引誘我軍出城而趁機再敗我軍一陣,大大有利于他日后攻城,就這么回事。”

  戴不勝、戴盈之對視一眼,蒙仲的這番話,讓他們冷靜了下來。

  仔細想想,他們也覺得蒙仲這番話很有道理似匡章那等人物,豈會不知驕兵必敗的道理呢?

  想到這里,戴盈之捋著胡須笑道“這個田章,還真是狡猾,幸虧蒙小兄弟識破了他的詭計,否則,我軍今晚夜襲齊軍,必定會遭到伏擊。”

  “可是,若不夜襲,難道就坐視齊軍在城外十里處建成營寨么?”戴不勝皺著眉頭說道。

  蒙仲聞言微笑著寬慰道“軍司馬放心,首先,齊軍絕對不敢真的在那么近的距離立下營寨,若是他們敢這么做,我倒樂見其成…營寨不比逼陽堅固,在僅十里的距離下,齊軍就得每日每夜防著我軍夜襲,有什么必要這樣做呢?…再者,就算齊軍果真敢在十里外立營,在下亦敢做出保證,絕對能設法逼齊軍再后撤十里重新立營!”

  看著蒙仲自信滿滿的神色,戴武、戴不勝、戴盈之三人在猶豫了一番后,最終還是決定聽取蒙仲的建議。

  “可惜了。”帶著幾分不甘,戴不勝遺憾地說道“今日據我所見,田章麾下僅五六萬士卒,可能他已分兵去攻打滕縣…這可是一個極好的反攻機會,可惜…”

  蒙仲聞言笑道“恐怕他就是想讓你這般認為,才僅帶來五六萬兵卒,若他率十五萬兵卒兵臨城下,我方還敢輕易出城襲擊他么?…齊軍號稱三十萬,但據我估測,最多二十萬,甚至可能只有十五萬,而如今田章率領五六萬軍隊至此,那么其他的軍隊身在何處?都派去攻打滕縣了?景敾軍司馬麾下僅一軍兵力,相信這一點齊軍亦能很快就打探到,有什么必要派十幾萬的軍隊去攻打小小一座滕城?”

  聽聞此言,戴不勝微微點了點頭,畢竟當年宋國攻打滕國時,前后兩次每次也就只派出了三四萬兵力而已,這還是在滕國舉國奮起反抗的情況下,而如今的滕縣,就只有景敾麾下一軍兵力,即一萬左右的軍隊而已,齊軍確實沒有必要派十幾萬人去進攻。

  與其派十幾萬軍隊去打滕縣,還不如來打更加堅固的逼陽。

  然而,田章此番卻只帶來五萬左右的軍隊前來逼陽,戴不勝仔細想了想蒙仲的話,越發覺得這是田章在引誘他們出城襲擊,以便伏擊他們。

  “至于軍司馬想阻止齊軍在十里外立營,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見戴不勝似乎迫切想要報復齊軍,蒙仲笑著獻計道“何必夜襲?明日白晝直接出兵妨礙齊軍立營即可,只需謹記莫要與齊軍正面交鋒,專門挑那些負責砍伐林木的齊軍士卒下手,若田章派衣甲齊備的士卒反擊,我方便暫時撤退,換個方向,繼續騷擾,總不至于齊國的士卒一手扛著木頭一手提著劍,卻還能將我軍擊敗吧?若齊國的士卒個個都有這種能耐,那宋國干脆還是盡早投降算了。”

  “哈哈哈…”

  戴武、戴不勝、戴盈之三人亦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旋即,他們三人對視一眼,心中做出了決定。

  正如蒙仲所料,當晚,田章果然下令麾下軍隊謹防宋軍的夜襲,還派田觸、田達等將領各率軍隊埋伏在外,準備待宋軍前來夜襲時,切斷其歸路,繼而將這支敢來夜襲的宋軍一舉包圍。

  可沒想到,等了足足一宿,也沒見宋軍前來夜襲。

  怎么回事?

  田章對此有些驚疑了。

  畢竟據他對戴不勝的了解,昨晚戴不勝十有會率領軍隊襲擊他的。

  難道是薛邑那場敗仗,讓戴不勝變得跟景敾那般膽怯了?還是說逼陽城內,有人識破了我的計策?

  走出臨時的帥帳,田章皺著眉頭眺望著逼陽城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著。

  相比較戴不勝因為一場敗仗而變得膽怯的可能性,他更傾向于認為是對面的宋軍中有人識破了他的計策,且勸阻了太子戴武與戴不勝夜襲他麾下軍隊。

  …會是誰呢?

  田章驚疑不定地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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