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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初至趙國

  PS:今天碼字晚了,因為作者把一只手剁掉了…

  ————以下正文————

  從宋國前往趙國,就勢必要經過魏國或者衛國,從景亳出發也是一樣。

  魏國與宋國目前仍是敵對狀態,是故,宋國使者李史便帶著蒙仲等人走穿越衛國的這條路,即「景亳--曹縣--定陶--菏澤--濮陽--陽晉」這條路線。

  事實上,衛國與宋國的關系也不怎么樣,因為在宋王偃與趙王雍的“私盟”中,衛國是趙王雍默許可以由宋國攻取的國家,只不過是因為齊國的威脅太大,宋王偃暫時擱置著「攻伐衛國」的這樁事而已——既然宋衛戰爭還未打響,因此衛國與宋國的關系倒也沒有差到極點。

  大約是在五月份,蒙仲等人護送著士大夫李史來到了衛國的「陽晉(邑)」,陽晉屬衛國的邑城,但又與趙、魏兩國接壤——往西是魏國,往東北方向則就是趙國的領地。

  從陽晉往東北方向,不遠處即是趙國的邊境要塞「剛平城」,這是昔日趙國君主「趙敬侯趙章」為了攻略衛國時而修建的,此后不久,魏齊兩國便因為「趙國伐衛」一事而對趙國宣戰,且剛平城亦被齊魏聯軍攻陷。

  但在兩年后,趁著齊國攻伐燕國之際,趙敬侯又聯合魏韓兩國討伐齊國,一年后又敗兵攻伐魏國與衛國,再過一年,再打齊國,一步步穩固了當時趙國的新都「邯鄲」的地位。

  世人都說,趙敬侯不修德行,盡情享樂,起居飲食沒有節制,處罰殺戮也沒有標準,可偏偏在趙敬侯在位的十幾年里,趙國軍隊勝多敗少,外無鄰國侵略之患,內無群臣作亂之憂,這都是因為趙敬侯知人善用。

  五月初九,李史抵達剛平,手持宋國的符節,帶著蒙仲等人順利通過了剛平城,旋即繼續往北,在剛平城北的渡口渡過了大河(黃河),抵達了河北之地。

  此后折轉方向朝西北而行,又用了近二十日的光景跨越洹水、漳水,最終抵達了趙國的都邑,邯鄲。

  關于邯鄲的命名,歷來有諸多說法,其中有一種說法最有氣勢——即日出日落之地。

  不難猜測,當年趙敬侯將趙國的都城遷到邯鄲時,他心中是有稱霸中原的雄心壯志的,只可惜這份雄心壯志最終被中山國所阻——中山國這個嵌入趙國版圖的國家,很大程度上成為了阻礙歷代趙國君主實現霸業的攔路石,也難怪歷代趙國君主都將中山視為必須除掉的對象,哪怕是當今的趙國君主趙雍。

  五月三十日,在一隊趙卒的護送下,李史領著蒙仲等人進入了邯鄲邑。

  不得不說,此前蒙仲亦見識過「陶邑」、「商丘」、「彭城」等他宋國的大城邑,但這些城邑都無法與邯鄲相提并論,邯鄲邑的規模,仿佛有兩個商丘那么大,縱使是陶邑、彭城,亦有所不及。

  “難道這里居住著上萬戶人么?”

  在得知了邯鄲的規模后,蒙虎吃驚地叫道。

  而事實上,邯鄲的居民遠遠不止上萬戶,而是有著幾萬戶的規模,因為它是當今世上與齊國都城「臨淄」并稱的兩個全中原最大的都邑。

  記得曾經齊國的名相「晏子(晏嬰)」出使楚國時,因被楚王笑稱“齊國無人”而笑著說了幾句用來形容臨淄的詞,比如“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等等。

  而這些詞,用來形容邯鄲也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因為邯鄲的規模就如同齊國的臨淄。

  蒙仲、蒙虎等人剛進邯鄲城時,卻瞧見街道上人水馬龍、人來人往,簡直堪稱人無立錐之地。

  別說蒙仲、蒙虎、蒙遂這些小輩,就連蒙氏一族的少宗主蒙鶩,亦不禁感到有些緊張——仿佛是來到了世外之地。

  好在一行人舉著宋國的旗幟,且又有護送的趙卒為他們開道,一行人這才順利地來到了城內的驛館。

  驛館的驛長,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據說也以趙為姓氏,這位趙驛長出面接待了李史,將他與蒙仲等衛士都安頓在驛館內。

  期間李史對這位趙驛長說道:“請尊駕代為上稟,在下李史,奉我宋國君主之命,請見趙王。”

  “趙王?”那位趙驛長哈哈笑著說道:“我國并無‘趙王’,唯有趙君與‘主父’,不知尊駕想見哪位?”

  是的,雖然宋王偃與惠盎,包括入宋國為相的仇赫,皆口口聲聲稱呼“趙王”,但事實上,趙國卻是當世唯一一個還未稱王的強國。

  原因在于當年魏國國相公孫衍促成「五國相王」時,趙國以及其君主趙雍雖然受到了魏國的邀請,但趙雍本人卻表示趙國還未有稱王的資格,甚至于,他非但沒有稱王,反而自降一級,自稱為「趙君」,同時也命國人稱呼他為「君上」——雖然像魏、秦、齊等國家皆稱呼“趙王”,但事實上,趙雍是自稱為君的。

  這位趙國君主,看來野心極大啊…

  在聽到趙驛長與李史的對話后,蒙仲心下暗暗想道。

  筑高墻、廣積糧、緩稱王,這是蒙仲曾經想勸說宋王偃的原話,但由于當時宋王偃早已自稱為王,于是他便省下了“緩稱王”這一句,沒想到,國力遠比宋國強盛的趙國,其君主趙雍卻能忍住“稱王”的欲望,以一副謙遜的態度面對諸國,由此可見,這位趙王恐怕是有著極大的野望。

  但是,那個“主父”是怎么回事?

  蒙仲不解地聽著那名趙驛長的解釋,在經過后者的解釋后,他這才得知,原來“主父”指的即是趙王雍;而“趙君”,即是趙雍冊立的新君趙何。

  大概是在三四年前的時候,趙雍便已將國君的位置傳給了太子趙何,即趙國如今的趙君。

  而趙雍本人,則自稱“主父”,目前正在「沙丘行宮」,指揮前線的軍隊征討中山國。

  “請尊駕代為上稟,宋使請見趙君。”

  李史不失禮數地說道。

  事實上,李史其實想見的只是趙雍,而并非趙國如今的君主趙何,但考慮到趙國日后終將由趙何來治理,李史當然不能無視這位的存在,徑直前往沙丘行宮去見趙雍,否則豈不是平白無故地就得罪了那位趙國的新君?

  “請尊使在驛館內稍歇,鄙人立即通稟此事。”

  趙驛長客氣地與李史等人告辭。

  在這位趙驛長告辭前,蒙仲曾詢問他道:“驛長,請問邯鄲城內可有一位叫做「田不禋(yīn)」的宋人?”

  李史聞言頗感意外地看了一眼蒙仲,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便并沒有插嘴。

  “田不禋?”

  趙驛長很驚訝于蒙仲這名“宋使的護衛”居然會擅自開口詢問,但見宋使李史沒有任何表示,心中也明白了什么,在仔細思忖了片刻后,便回答道:“莫非是「公子章」身邊的家臣?”

  他口中的公子章,即趙雍的長子「趙章」,當今的趙君趙何,乃是趙雍的次子。

  “正是。”

  蒙仲點點頭。

  趙驛長點點頭,旋即告訴蒙仲道:“此人在或不在城內,這個鄙人還真不知。不過,據我所知,公子章目前正在沙丘行宮,與主父一同征討中山國,想來你要找的那位田不禋,此刻多半亦在沙丘行宮…”

  “這樣啊,多謝趙驛長。”

  蒙仲有些失望。

  原來,在他們從景亳啟程前來趙國之前,惠盎曾將一封書信偷偷塞給蒙仲,并對他囑咐道:“到了趙國,你便帶著為兄的書信,去拜訪一名叫做「田不禋(yīn)」的人。此人亦是宋人,是在仇赫入宋國時,作為交換前往趙國出仕的士大夫,據說現如今在趙王雍的嫡長子「公子章」身邊,此人與為兄有幾分情面,你拿著這份書信去,他會善待你們的。”

  因此,在抵達邯鄲后,蒙仲第一時間就想去拜訪那位田不禋,畢竟此人在趙國呆了數年,若他蒙氏一族想在趙國立足落戶,少不了需要此人的幫助。

  沒想到,此人并不在邯鄲。

  隨后,因為閑著無事,再加上蒙虎興致勃勃想逛一逛邯鄲,蒙仲便請示了士大夫李史,懇請后者能允許他們到街上轉轉。

  按常理來說,李史當然不能容許自己的“護衛”丟下自己,跑到城內去閑逛,但考慮到蒙仲乃是惠盎的義弟,身份特殊,他當然不會拒絕,最終只是囑咐蒙仲等人小心行事,畢竟這是在趙國的地盤,莫要惹出什么事來,到時候不好收場。

  在得到了李史的允許后,蒙仲便帶著蒙虎、蒙遂以及武嬰、向繚、華虎、穆武等一干莊子居的小伙伴們,一起來到街道上,領略趙國國都邯鄲的繁華。

  不得不說,邯鄲的確繁華而熱鬧,街道、房屋錯落有致,各種店鋪一應俱全,宋國有的東西,在這里都能找到,而宋國沒有的東西,在這里亦能找到。

  比如在一家好似售賣衣物的店鋪內,蒙虎便找到了一種他宋國沒有的衣物——看上去像是一條褲子。

  事實上,這叫「绔」,也稱作「脛衣」,是趙雍在施行“胡服騎射”改革后,從胡人那邊引入的衣服。

  而此時的中原,其實是沒有“褲子”這種概念的,衣物的款式基本上都是連襟有衣擺的衣袍,以至于所有男子下面都空蕩蕩、涼颼颼的。

  據店鋪內的伙計介紹,這種“胡服”便于活動,無論是行軍打仗的士卒,還是在田地里耕種的農夫,都很喜歡這種胡服。

  蒙仲與諸小伙伴覺得很新奇,非但各自都買了一條,而且蒙虎還給少宗主蒙鶩帶了一條。

  在付錢時,雖然蒙仲等人沒有趙國的錢幣,但由于趙宋兩國結盟已久,這家店鋪倒也愿意收取宋國的“布幣”。

  一逛逛到天色將暗,囊中的錢幣也花得差不多了,于是蒙仲與諸小伙伴便帶著他們購買的邯鄲特產返回驛館。

  期間,蒙虎笑著將一條脛衣送給蒙鶩,讓后者亦頗為納悶,直到蒙虎解釋了此物的用途,蒙鶩這才恍然大悟。

  玩笑之后,蒙鶩低聲對蒙仲說道:“方才,有一位叫做「肥義」的趙臣前來驛館,似乎此人在趙國的地位不低,此刻正與李大夫在館內閑談。”

  蒙仲當然明白蒙鶩是什么意思,在換了一身衣服后,便朝著蒙鶩所指的屋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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