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余慶陽陪著笑,在紅衛河項目部哭訴了半天,中午請大家去梁郡吃了一頓飯,最后牛書記大筆一揮,給余慶陽批了八十萬。
當然不是為了這頓飯才給余慶陽八十萬的。
如果不想給他那么多,項目部的人根本不會去吃這頓飯。
指揮部撥款五百萬,公司提走了二百萬,剩下三百萬交給項目部來分配。
項目部也要留下一百來萬用于應急,剩下二百萬,就像余慶陽說的那樣,其他施工隊,機械商每家也就給個三五萬而已。
余慶陽提的要求,算是正好卡在了項目部承受的底線上。
牛書記雖然有些為難,但是沒有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這才是牛書記答應的原因。
清水湖項目,自然不用余慶陽去哀求,稍微一哭窮,高科長就給余慶陽批了五十萬!
余慶陽拿著兩位項目經理開的單子,坐上開往省城泉水市的火車。
其他的施工隊、機械商的工程款都是由公司財務送到工地上。
只有他,因為數額巨大,只能自己到公司財務去領錢。
牡丹市到泉水市還沒有高速,走下路,一路顛簸,能把人累散架,所以余慶陽還是選擇了火車。
趕到泉水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余慶陽打了個車回到家里。
拿出鑰匙打開門。
“咦?你不是請公路局的趙局長吃飯嗎?怎么回來這么早?”老媽聽到開門的聲音,在屋里問道。
“媽,是我!”余慶陽一邊回答著,一邊開門進屋。
老媽驚喜的從沙發上站起來,“陽子?你這孩子,回來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吃飯了嗎?
哎呦!怎么曬得這么黑啊?
你說說你,放著好好的班不上,非要去包什么工程!”
老媽又是埋怨,又是心疼道。
不用看,就知道老媽正在看電視。
聽剛才老媽的話,老爸又出去應酬了!
干工程就這樣,總是沒完沒了的應酬。
接工程要請客,施工的過程中要請客,驗收要請客,結算也要請客。
老爸這些年是賺了一些錢,可是一年到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外應酬。
另外三分之二的時間,又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工地上待著。
這些年,老爸不容易,老媽也不容易!原來余慶陽沒去上大學還好,自從余慶陽去上大學之后,老媽就只能每晚電視相伴!
“我在火車上吃了點!”余慶陽笑著說道。
“火車上的東西怎么能吃,你等著,我給你下碗面條!”余慶陽回家,老媽心里高興,臉上樂出一朵花。
忙不迭的要去廚房給余慶陽做飯。
“媽,不用麻煩了…”
“麻煩什么?我給你下,你最喜歡的蔥花面,再荷包兩個雞蛋!
你這孩子,這么遠怎么還帶著兩個鐵皮桶回來?”說完,才看到余慶陽帶回來的東西。
“媽,你上次不是說我讓田大爺帶回來的泥鰍好吃嗎?
我這次又帶回來一些!
不光有泥鰍,還有黃鱔,都是野生的!”余慶陽笑著展示給老媽看。
“你這孩子,這么遠,帶這些回來,不累啊?”老媽欣慰的埋怨道。
“不累!”余慶陽笑著擦擦汗。
這個天氣,都夜里八九點鐘了,還是一樣炎熱。
“還不累,看看都瘦了!原來多白靜帥氣的小伙子,你看看現在,變的又黑又瘦!”
“媽,我哪里瘦了?你看看,我比以前壯了很多!”說著余慶陽亮出胳膊,沖老媽比劃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
余慶陽胳膊上的肌肉,一條條,一塊塊非常明顯。
這也托了鈴鈴賣給他的那些泥鰍的福。
天天的泥鰍、黃鱔、甲魚,金蟬、山雞、野兔、青山羊肉,這些可都是大補的東西。
余慶陽現在的身體正是年輕氣血旺盛的時候,不吃這些大補的野味,也是夜夜一柱擎天。
現在,天天吃,那是真個受不了。
別說他,就是五六十歲的老丁,都請假往鎮上跑了兩回。
余慶陽晚上,從原來一百個俯臥撐,變成現在要做二百個俯臥撐,二百個蹲起,才會精疲力盡睡去。
現在余慶陽不光是胳膊上都是肌肉,肚子上八塊腹肌也是非常明顯。
原本余慶陽長的有些清秀,有人說余慶陽是男人長了一副女人相。
其實這是好聽的,說白了,就是說余慶陽是個娘炮!
現在的余慶陽,皮膚曬黑了,原本圓潤的臉,變的棱角分明,人卻是充滿了陽光氣息。
老媽關心心切,只看到了兒子變黑了,臉不像以前那么圓潤,這不是又黑又瘦嗎?
至于其他的,老媽都沒有在意。
因為,什么男生女相,什么娘炮,在老媽心里,這些都不是缺點,說這話的,那是妒忌兒子長的俊。
“哎呦!你在工地上還干活啊?你怎么和你爸一個脾氣?非得自己去干活?找那么多工人干嘛的?”老媽摸了一把余慶陽硬邦邦的胳膊,又心疼的驚叫起來。
余慶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永遠無法理解一個母親關注的重點!
老媽還是進廚房,給余慶陽下了一碗面條,荷包了兩個雞蛋。
看著余慶陽全都吃完,才滿意道:“快去洗個澡,看你一身汗味!”
余慶陽洗完澡出來,老媽還在沙發上看電視。
老媽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追劇!
此時電視里播放的是春光燦爛豬八戒,老媽看的投入,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余慶陽也坐下,陪著老媽追劇。
看兒子做到身邊陪著自己看電視,心情更好。
她一生沒有多大的追求,在她心里,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一家人能夠一塊吃飯,一塊看電視。
“媽,再給我點錢唄!”余慶陽陪著老媽看了一會電視,才開口說道。
“怎么沒有錢了?”
“嗯!明天去省水總財務科領錢,空著手去不好看!”余慶陽尷尬的摸摸鼻子。
是的,余慶陽此時口袋里已經空蕩蕩的,連買禮物的錢都沒有了!
“你要多少?”
“給我拿兩千塊錢就行!”
“兩千夠用?”
“夠用!就是給財務科的人買點禮物!”余慶陽笑道。
“你要是不夠,就和媽說,別管那個什么打賭,媽這里還有些錢,回頭再給你五萬!”老媽一聽余慶陽要兩千塊錢,立馬心疼起來。
兒子手里連兩千塊錢都沒有了!
這出門在外的,手里沒有錢怎么行?
窮家富路,老媽此時那還管什么打賭。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我又不是養不起!憑什么去吃苦?
“夠了,媽,你猜我這一個月賺了多少錢?”
“多少?五萬?十萬?”老媽盡量往高了猜。
余慶陽之前電話里并不沒有說自己都在工地上干了什么,在電話里少部分時間說一些工地上的趣事,大部分時間都是聽老媽說話。
“媽,你再猜一猜!往高了猜!”
“往高了猜?二十萬?”見余慶陽搖頭,老媽才不敢相信的問道:“難道是五十萬?”
見余慶陽還是搖頭,老媽急了,瞪著眼睛威脅道:“臭小子,和我還賣關子,皮癢癢了吧?趕緊說,到底多少錢?”
“一百三十萬!”一見老媽要發火,余慶陽趕忙如實交代。
“多少?”
“一百三十萬!”
“一百三十萬?怎么這么多?”老媽一臉不相信的問道。
一個月一百三十萬,那一年不是一千五百多萬?
自己的老公干了十幾年的包工,她自然清楚這代表什么。
要知道老公現在一年也干不了一千萬的活。
“就是一百三十萬,現在工地上缺少挖掘機,我就從津門租了六輛挖掘機,放到工地上!”余慶陽給老媽解釋著。
“哦!你可以小心點,別被人家給坑了!”
“不會的!沒人能坑你兒子!”余慶陽笑道。
“能的你!”老媽拿手指點了點余慶陽的額頭。
兒子有本事,當媽的心靈自然是高興。
娘倆正說著,門鎖響了起來。
老爸晃晃悠悠,滿身酒氣的走了進來。
“爸,回來了?怎么又喝這么多?”余慶陽趕忙上前給老爸拿拖鞋。
“今天陪公路局的趙局長吃飯!今年下半年有個國道改擴建的工程!五千萬的工程!干完這個活,退休都行了!”老爸一邊換下拖鞋,一邊解釋著。
其實余慶陽心里清楚,什么陪趙局長吃飯,那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去給趙局長當錢包和擋酒的去了。
當包工頭的不容易,請客送禮不說,還要隨時當領導的小金庫,幫領導買單,有時還要去擋酒。
估計今天老爸是既當錢包又擋酒。
五千萬的工程,上一世就是這個工程!讓老爸徹底退休。
也讓老爸的包工隊徹底解散,家里的房子都賣了。
五千萬的工程不假,趙局長沒有騙他。
可問題是這個趙局長手太黑了,結果,工程干到一半,就被雙規。
連帶著老爸干了一半的工程,東拼西湊墊資上千萬,最后都打了水漂。
當然也不是打了水漂,而是公路局封賬,暫時一分錢都要不回來,老爸也不敢去追著要,真要追究起來,老爸也跑不了。
弄不好錢要不回來,人都給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