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黃逍從河水中爬到了岸上。
“糟透了!”黃逍心中暗道。
現在的黃逍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模樣,細胳膊細腿,原本的衣袍太過寬大幾乎直接將他完全罩在了其中。
黃逍將外袍脫下,直接扔進了河水中,讓其順流而下,或許還能夠迷惑一下晁混。
身上的魔靈甲雖然還是較大,但是甲衣有著很好的彈性,隨著自己身形變小,魔靈甲同樣也縮小了不少。
哪怕依舊無法完全符合自己現在的身材,倒也不至于像外面的衣袍那樣礙事。
當然,那些衣袍可以隨意丟棄,極品魔靈甲怎么說都是一件寶物,黃逍還沒有奢侈到隨意舍棄的地步。
再說,這樣的甲衣在身上,對自己來說,也是更加安全了一些。
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救自己一命。
“沒想到紫魂簫還在,仿刀倒是丟了,算了,以后再說了。”黃逍將腰間那根紫魂簫抓在了手中,現在這根長簫豎起來比起黃逍的個子都是要高一些了。
“雖然糟糕,但是總比身死要好!”黃逍又是苦笑了一聲道。
他之前趁著晁混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迅速翻身鉆入水中,收斂了氣息,借著水流一直往下遁走。
在水中的時候,黃逍用激發的兩道龐大真氣強行進行返老還童。
令黃逍驚喜的是,他最后返老還童勉強成功了,只是留下了后遺癥。
這后遺癥并不是指正常的虛弱期,一般情況下,黃逍需要經過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恢復功力。
可這一次不同了,黃逍隱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異常的虛弱,而且他經脈丹田中也不是沒有真氣,還留有一部分真氣。
其中包括剩余的一絲絲‘至尊魔氣’,至于祖師那道‘天魔真氣’倒是在返老還童的時候消耗殆盡,其余的就是自己的一些北冥真氣,數量并不是很多。
“剩下的真氣大概是半步武境的水平。”黃逍感覺了一下,心中也是有了數。
雖然說剩下的真氣有半步武境的水平,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子出現了很大的問題,那就是虛弱,他發現難以施展拳腳了。
“精血消耗過大,就算是返老還童也難以完全彌補吧。”黃逍心中暗暗想道。
借著稍微不是那么渾濁的河水,黃逍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精血的不足,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的消瘦,尤其是那臉色,更是蠟黃沒有血色。
這樣的身子極其虛弱,想要動拳腳都是有心無力,哪怕他體內還有真氣。
自己現在這個糟糕的情形讓他心中很是不安,他隱隱覺得這一次自己的麻煩大了。
那就是,就算是兩個月之后,自己的實力恐怕都不一定能夠恢復。
哪怕自己的身子恢復了成人模樣,精血的過度損耗已經傷及根基,無法彌補了。
如此一來,他就算擁有內力,一身實力恐怕也是無法再施展了,和廢人無異。
“趕緊走,晁混肯定就在后面!”黃逍不敢在這河邊久留,急忙朝前離開了。
小半刻鐘之后,黃逍一手撐在了一棵樹的樹身上,彎著腰喘著粗氣:“不行了,走不動了!”
黃逍感覺自己雙腳已經變得極其無力,難以邁開腳步了。
他想要用真氣輔助施展輕功,可惜沒有任何的用處,根本無法施展。
“有人煙,有村子!”黃逍看到幾里外有煙升起的樣子,那應該是一個村子,想了想之后,咬牙堅持著朝著那邊走去。
這短短的幾里路,黃逍覺得從來沒有這么難走過。
當他走到村子外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額頭滿是虛汗。
“屠村”黃逍看到了一具具尸首,還有一些燃燒的破房屋,這些尸首都是村民裝扮。
他知道應該是那些江湖中人所為了。
在天邪宗的范圍內,還是有一些普通的百姓,一般情況下,天邪宗不會對他們動手,畢竟這些人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對天邪宗沒有什么威脅。
所以這些人自然是死在了像自己這些外來的江湖中人手中,就像之前尋找船只,至邪江沿河兩岸多少的漁村被屠殺一空。
黃逍小心探查了一下,他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那些江湖中人已經離開了,而這里自然也沒有活著的村民了。
黃逍發現自己的神識還是敏銳的,周圍的一切還是能夠探查的,只是難以掌控天地之勢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穿著,極品魔靈甲在自己身上這么穿著還是有些不妥。
于是他從村子中找到了一套晾曬在外,打滿補丁的小孩子衣衫,套在了魔靈甲外,這衣衫倒是很合他的身。
小心將極品魔靈甲藏掩蓋在里面之后,黃逍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根本無力對付任何人了,需要找一個地方想辦法恢復虛弱期,尤其是要想辦法化解精血過度消耗導致的后遺癥,若是這個無法解決,黃逍知道自己這輩子就算是廢了。
“我這樣子,晁混要是再看到我,應該認不出了吧?”黃逍心中暗暗想道。
現在變成了小孩子模樣對黃逍來說,也是一種好事。
不然黃逍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從晁混的追殺中逃脫。
現在這個樣子,黃逍不能十分確定是否成功,可是比起之前的各種想法都要合適。
“氣息還得收斂!”黃逍暗暗想道。
于是他施展‘萬魔無相功’,將自己的氣息盡量的收斂,他一個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
“這衣服?”黃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衣裳,感覺有些不妥。
這套衣服是村子里一戶人家晾曬的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是看著很是干凈。
于是,黃逍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甚至在那些血跡未干的泥土上滾了一下,再在自己的臉上,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跡和泥土。
不管怎么說,這里都是被屠村的村子,他就算是活了下來,自然不可能毫發無損。
偽裝了一下之后,他準備在村子中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好好療傷恢復。
“有人!”忽然,黃逍的神識察覺到了有人靠近。
“晁混?!”黃逍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不可能是晁混,以他的實力,我還察覺不到,除非他主動顯露氣息。從現在起,我就是一個尋常的孩童,畢竟晁混到底在不在附近,我都是無法得知。”
黃逍不知道來人是誰,他還是不敢大意,要是那些江湖中人返回的話,見到自己活著絕對還會再下殺手吧。
以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根本無力反抗。
黃逍看了身后的一間破敗的茅草屋,沒有猶豫便躲了進去,進去之后,發現里面一片狼藉,僅有的一些桌椅,盆盆罐罐都是被打碎了。
而在這里還倒伏著三具尸首,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這小孩的年紀比自己要大上幾歲的樣子。
黃逍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這原本是一個三口之家啊,哪怕家境不算很好,那也是一家人,而現在黃逍沒有再多想,躲到了門后。
“糟糕,這長簫!”黃逍忽然發現自己手中還握著‘紫魂簫’,現在在這屋中根本無法藏起這樣的一根長簫。
紫魂簫根本和自己這個身份不搭,要是被人發現,恐怕會引起別人的疑心,那就不妙了。
他想要出去另尋一處地方,順便將紫魂簫藏起來或者扔掉,可是他馬上又是不動了。
因為已經有人出現在了外面。
“柳崇銘!”黃逍透過門縫看到了來人的模樣,竟然會是柳崇銘。
而這個時候的柳崇銘也很是凄慘,黃逍可以看到他的左手齊肩被斬斷,他的右腿自膝蓋以下已經沒有了,顯然也是被人斬斷了。
他用右手拄著一根棍子,行動倒也十分迅速。
畢竟也是半步武境,哪怕是失去了雙腿,同樣可以凌空而行。
當然,行動迅速不代表柳崇銘的實力沒有下降。
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腳,他的實力絕對驟降。
他現在這個樣子想要再從其他將會中人手中逃脫恐怕是不可能了。
只要他被發現,絕對逃不了。
之前自己些人都是瘋狂圍捕柳崇銘而不可得,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里遇到了。
只是這個時候遇到了柳崇銘,黃逍心中沒有一絲的喜悅。
黃逍如今這副模樣,根本奈何不了柳崇銘,甚至還得希望老天能夠保佑自己,保佑柳崇銘不會發現自己。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不如人愿,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當柳崇銘從黃逍藏身這間茅草屋前走過的時候,一陣大風吹過。
吹得茅草屋‘咯吱’作響。
忽然,黃逍聽到了咔嚓一聲,心道不好。
黃逍第一個反應就像竄出去,可是他想著挺好,身子完全不聽使喚,根本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茅草屋倒塌,上面的茅草頂直接壓了下來,茅草散落了一地。
茅草屋忽然倒塌,嚇了柳崇銘一跳,他急忙擺出了戒備之勢,當他看清只是屋子倒塌之后,那戒備的神情才慢慢褪去。
他剛才還以為有人偷襲,沒想到是虛驚一場。
當柳崇銘準備離開的時候,眼睛忽然看向了倒塌的茅草屋中。
“糟了,被發現了。”黃逍心中無奈。
這茅草屋倒塌倒是沒有給黃逍造成什么傷害,僅僅是自己身上被一些茅草覆蓋罷了,只可惜這些茅草未能完全將他的身子覆蓋,所以他的身影便顯露出來了,被柳崇銘看在了眼里。
“一個小家伙!還活著?”柳崇銘眉頭皺了皺。
他看到一個身上沾滿泥土和血跡的小孩,臉色蠟黃沒有血色,正趴在倒塌的茅草屋中,顯然還活著。
環顧四周一下,他知道這是一個被屠滅的村子,沒想到還有一個小孩能夠活下來。
“一樣的悲慘,一樣的不幸。我沒有親人了,你大概也沒有了吧?看來我們都一樣啊!”柳崇銘心中暗暗想道。
想到這里,柳崇銘不由朝著黃逍那邊走了過去。
黃逍掙扎著想要挪挪身子,可是這身子根本不聽使喚,根本無法挪動分毫。
“完了!”黃逍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柳崇銘現在在逃亡之中,肯定不會泄露蹤跡的,殺人滅口那是最正常的做法。
“唉,小家伙,不用害怕!我們還是有些不一樣啊!”柳崇銘走到了黃逍身旁,然后附身將黃逍頭上蓋著的一些茅草撥了開來,嘆了一聲道。
柳崇銘根本沒有其他的想法,黃逍現在的樣子怎么看都是一個貧苦村民家的孩子,面黃肌瘦的樣子,他自然不會有什么懷疑。
柳崇銘的話一出,讓黃逍愣了愣,他沒有聽到柳崇銘之前心中的想法,自然不知道他忽然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說起來,你們村子遭受如此劫難也是我引來的啊!”柳崇銘低聲喃喃了一聲,“我們不一樣,真不一樣。我親人弟子身死,那是我自己的貪婪,奪到了玉簡才帶來的。而你們本身無辜,卻因為我為了報復天邪宗而遭到了連累。我的錯!”
黃逍自然沒有說什么,他沒想到柳崇銘會說這些。
柳崇銘說的沒錯,因為他來益州,導致了無數的無辜百姓身死。
其實不僅僅是益州,在他逃亡的路上,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因他而死。
黃逍壓在茅草下的手稍稍松開了,那手中原本握著‘紫魂簫’,現在上面有茅草覆蓋,倒也看不到下面,除非是將茅草翻開才能發現紫魂簫。
他現在已經暗暗松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柳崇銘應該是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了。
看著黃逍沒有任何的反應,柳崇銘倒也沒有多想,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小家伙剛剛經歷了失去親人的一幕,還沒有回過神。
“這些都是我造的孽,我本想找天邪宗報仇,可是現在看來,差不多是報不了了,那些江湖中人也就是給天邪宗造成了一些小麻煩,對天邪宗來說,這些影響很快便不算什么了吧?”柳崇銘低語道,“恩,你太小,可能聽不懂。”
看著黃逍,柳崇銘忽然咧嘴笑了笑。
于此同時,柳崇銘伸手從懷中一掏,對黃逍說道:“小家伙,伸出手!”
黃逍這下倒是有了反應,緩緩伸出了手,那神情之中帶著畏懼。
“別怕!”柳崇銘盡量和善地說道,“我要死了,手腳斷了,逃不了了。這個東西給你,是福是禍,我也無法保證,這個算是我的一些補償吧。”
說完,柳崇銘將一樣東西拍在了黃逍的手掌心。
當柳崇銘將手收回去的時候,黃逍看清自己手掌心的東西后,心中震驚不已,玉簡,柳崇銘奪得的那枚長生丹經的玉簡,他就這么送給自己了?
送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孩?
當然黃逍內心雖然震驚,但是他的臉上露出了小孩子該有的茫然和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