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刻意摳著時間,來到茜安時還不算太晚,中午十二點半的樣子,吃午飯不說剛剛好,但也算正點。
胡廣源怕他們找不到路,特地跑到省道出口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他說是沒多大會兒。
“三娃也來了?”
他在大龍村都待了小半年,對于村里有數的這號牛人自然不陌生,目光更多的還是在彩云身上打量,不清楚這個漂亮丫頭是誰。
不過暫時也沒多問,知道李亞東他們還要趕飛機,稍微寒噓幾句后就上了自己的猛虎大帥,讓開車的齊虎跟著他。
兩輛車一前一后駛入古城,李亞東料想不錯,胡廣源的飯店確實跟機場不在一個方向。
所幸這個年代的茜安還有待發展,車輛不是很多,要換日后旅游業蓬勃發展的時候,這頓飯李亞東還真不敢去吃,東方紅號的起飛時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
足足開了大約四十分鐘,兩輛車才抵達目的地,一家名為“四海食府”的飯店,古色古香的設計,門頭都是那種雕梁畫棟的木頭裝飾。
但這家飯店所處的地點就是十分俏皮了,李亞東原以為胡廣源在這茜安城里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開的飯店,地理位置應該相當好,黃金鬧市區。
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并不是,它在一條老街里,旁邊幾乎沒有什么現代化建筑,都是那種吊腳樓式的木頭房子,顯得斑駁、雜亂,卻又充滿歷史的厚重感。
“李董見笑了,不是什么大飯店,開著玩的,主要就是一幫朋友平時聚聚,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老饕。”
“行了,你也別謙虛。”李亞東笑著擺手,“我也是泡在飯店里的人,真有什么地道的好菜,就藏在這種老館子里,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句話就是這么來的。”
胡廣源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句話,由此可見確實對自家的手藝極為自信。
一行人步入飯店,單是大廳里一副坐無缺席的模樣,就驗證了李亞東剛才的說法。
“誒胡老板,稀客啊,年底不忙著銷汽車,還有空跑過來下館子?”
“對頭。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行了,這頓我請。”
“誒我說老張,別搶生意啊,我說過要請胡總吃頓飯的…”
胡廣源剛一露面,就被一幫食客痞個沒完沒了,可見這里確實都是老生意,眼神掃視過他們,沒好氣道:“行了!全場八折,這總可以吧?”
“哈哈…胡總大氣!”眾人頓時大笑,奸計得逞的意思。
胡廣源大概也的確有段時間沒過來,此舉算是彌補他們,不管多老的生意,始終要維護,否則終究會黃,他顯然深諳做生意的門道。
“大家吃好喝好,我今天實在沒空,有首都的朋友過來。”
他這么一說后,眾人的注意力才轉移到李亞東幾人身上,也不為難他,讓他趕緊去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飯店有三層,也無需服務員引導,胡廣源直接將李亞東一行帶到三樓的一間臨街的包廂,里面有扇對開門的大木窗,人站在旁邊就能將底下的街景一覽無遺。
“李董,怕你們沒時間,我就自己安排了幾道菜,應該不會難吃。”
“得了啊你,別墨跡就好,我們什么口味你還不知道?趕緊的,要不然真趕不上飛機了。”李亞東沒好氣道。
胡廣源嘿嘿一笑,便開始吩咐服務員上菜。
他也算頂級老饕了,能為一道烤全羊特地跑內蒙去學的人物,點的菜自然不是凡品,頭先的一道汽鍋雞就讓李亞東眼前一亮,這可是一道地道的西南菜,想不到在陜北也能吃到。
李亞東原本并沒有打算喝酒,但會喝酒的人都懂,這好菜當桌,實在忍不住啊!
齊虎因為要開車,胡廣源就沒強迫,至于其他人,包括彩云,他都親自斟了小半杯。
“誒,這位姑娘是誰啊,不是大龍村的吧?”
也是明知故問,真要是大龍村的他肯定見過。
“三娃他媳婦兒。”李亞東隨口道。
卻弄得彩云微微一怔,并瞬間紅了臉。
但這話沒毛病啊,倆人結婚證都扯了,不叫媳婦兒叫什么?
“這…啥時候的事啊,三娃都結婚了?”胡廣源瞪著眼珠子問。
“剛結的。”三娃訕訕笑道,對他也挺有好感。
不過話又說回來,之前在大龍村那邊,對胡廣源沒好感的人基本沒有。
你想想看,一個天天掏空了心思給你做好吃的人,就是想厭惡也厭惡不起來啊。
胡廣源做菜向來都是往多了做,譬如羊,一烤就是一整只;鴨,一烤最少五六只。除了李亞東他們外,不少大龍村的鄉親們都跟著沾過光,特別是村里的小孩子,三娃也有幸嘗過幾回這種鄉下沒有的滋味。
“小麗,拿個紅包過來…”胡廣源對著門口嚷嚷。
他想的是結婚沒去成,既然剛好碰到,沒理由不封個紅包。
叫小麗的服務員很快弄來一只紅包,胡廣源從那種夾胳肢窩的黑色老板包里薅出一把錢,也沒數,直接塞了進去,紅包被塞得滿滿當當。
可三娃卻不好意思接,“這…胡哥,就不用了,我們酒還沒辦。”
“沒關系嘛,先拿著,包都包了,什么時候辦酒也不用請帖,給我來通電話就行,一準過去。”
要換大龍村的一般村民胡廣源自然不會這么殷勤,主要他清楚三娃跟李亞東關系匪淺,從今天一起同行的事情上就能看出。
那自然得重視一些。
你說他為人勢力也行,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人情世故就是這個道理。
“拿著吧,其他東西可以推辭,但這種彩頭得接著。”李亞東笑著說。
這自然是個說辭,主要一路上他看出三娃和彩云的心情都算不上好,而胡廣源算是迄今為止第一個恭喜他們的人。
紅包是其次,意義才重要。
聽他這么一說后,三娃不疑有他,也就接了過去。
他出門時就作好了打算,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尋思著李老師讓干嘛就干嘛。
他絕不可能會害自己。
“所以三娃和這位…”
“彩云。”三娃說。
“哦。”胡廣源點頭,“是準備跟李董一起去首都?”
李亞東接過話茬道:“在家里待著也沒什么大出息,既然他們有心出去,我就帶他們到那邊某份差事。”
他當然不會去提大龍村那邊烏煙瘴氣的事情,三娃和彩云之所以出來,就是為了避開那些事。
“找事做?其實要找事做的話我這邊就大把啊,何必跑到首都?”胡廣源呵呵一笑,望向三娃,似乎只要他一點頭,就能馬上給他安排個工作一樣。
也是因為跟李亞東的關系熟稔都一定程度,否則斷然不會講這樣的話。敢情李亞東還不能給三娃和彩云安排個工作嗎?
沒拿在場的任何一個當外人,主要尋思著茜安這邊更近一些,要有什么事的話,家里也好有個照料。
三娃卻不知該怎么接茬,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李亞東。
李亞東自然知道胡廣源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沒什么別的意思,于是笑著問,“你這邊都有什么事?”
實際上他也確實沒來得及去想怎么安置三娃和彩云,聽聽倒也無妨。
“我這邊啊…”胡廣源說著,打量了彩云一番,“彩云這姑娘我看著機靈,稍微培訓一下的話,做汽車銷售應該不錯,工資不低。至于三娃…”
他捋了半天,卻頓住了,尬笑一聲,望向三娃問,“你有什么手藝嗎?”
三娃的性格他也清楚,做服務行業絕對不行,所以隨便能想到的好工作倒是不合適他。
三娃想了想,心說大漠攆狼算嗎,他哪有什么手藝,另外種地算不算?
搖頭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