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智能手機的年代在不太熟悉的地方開車,也是一件挺折騰人的事情。
齊龍開車中間停了三次,齊虎下車問了好幾名路人,才打聽到金融分公司的具體位置。
其實地方很好找,就在馬路旁邊,是一條并不繁華的街道,兩旁是一些住房店面形式的低矮樓房,金融分公司在一個豁口處,兩側有些真空,移植了許多樹木栽種在這里。雖說是圈地,卻也為附近的居民帶來了新鮮的空氣,和兩個“小公園”,正有一些老年人帶了小板凳坐在里面納涼、聊天。
李亞東三人剛從車上下來,何詩涵便已經帶著幾名手下從五層高的白色樓房里出來迎接,顯然坐在辦公室里時刻關注著樓下。
分公司一樓是個大廳,只有服務臺,沒有辦公區域,這邊的公司與香港那邊不同,現在也做一些代理投資的生意。何詩涵說國內目前金融市場還比較空白與混亂,大規模運作的空間并不大,這樣也算一筆收益,至少養員工是足夠了。
她要弄,李亞東也就隨她去了。
近年來李亞東其實也在慢慢釋放一些權力,給到手下的老總們更多的個人發揮空間,有意培養他們的能力。
也是必要之舉,他的事業在不斷擴張與進步,如果人才不跟著成長,你讓一個片區經理如何去做亞太總裁的工作?
人才難覓,而忠心的人才更難覓,他手下的這些老總們,每一個都是經受住時間考驗的。
只要他們有意進步,李亞東甚至可以花錢免費供他們深造。
二樓是一個開放式的辦公大廳,空間通透,幾乎被小方格式的辦公桌臺擺滿,大約有四十名左右的工作人員。
李亞東一行剛從樓梯上來,便有幾人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卻被何詩涵一眼珠子瞪了回去。
這也是東方紅集團的老傳統了,不搞形式化,老員工就清楚。
因為比起所到之處員工紛紛行禮,李亞東更愿意看到他們在認真工作。
再往上三四五樓就都是獨立辦公區,有各種面向客戶的業務類型辦公室,也有公司自己的行政工作辦公室。
何詩涵的辦公室以及行政會議室都在四樓,她揮退幾名分公司骨干后,領著李亞東走進自己辦公室,而非會議室,顯然有些私密問題要談。
至于齊家兄弟,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不予理會。
很清楚這倆人雖然只是保鏢,但在老板心中的地位比她只高不低。
果然老板并沒有吩咐他們候在門外,直接帶著走了進來。
何詩涵從冰箱里取出一瓶礦泉水,給三人都倒了一杯。
“說吧,什么重要事情?”
“我們有了麻煩。”何詩涵同樣在棕色的真皮沙發上坐下后,表情凝重地說。
李亞東眉頭一蹙,隱隱有些猜測,沉聲問,“思科?”
何詩涵點點頭,將桌面上早就準備好的一只藍色文件夾打開,然后從里面取出一份全英文的資料,遞了過來,“思科董事會傳真過來的,您看看。”
李亞東卻是沒接,直接問,“什么內容?”
他能說英語,和能看得懂英語…或是說口語和書面語,又是兩重概念。特別是這種標準的行政文件,里面的生澀詞匯很多,與其自己咬文嚼字地去看,不與直接讓何詩涵這個英文十級的人代述——英語幾乎是她的母語,小學開始就教這個。
“這是一份協商函,思科董事會有意回購你手中的所有公司股份,按照實時股價。”
“哦?”李亞東不屑一笑,“所以他們覺得我會同意?”
“這就是問題所在。”何詩涵說。
李亞東微微蹙眉,看來事情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
“這份協商函整體部分都沒有什么問題,唯獨…末尾有一句話,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有些口氣不善。”
“直說。”李亞東眉頭一挑,倒想看看思科董事會的幾個老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還真是報仇不過夜啊,薇創科技剛拿下中科院的訂單大頭,就開始給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平心而論,即便薇創科技出局了,思科就能拿下大頭?
當人家ATT是吃素的嗎,也沒見你們干過他們呀?
兩個字——混蛋!
“望慎重考慮,否則后果自負。”
“啪!”李亞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玻璃茶幾上,震得白色瓷杯里的礦泉水都灑出少許。
這豈止是口氣不善呀,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旁邊的何詩涵噤若寒蟬,另一旁的齊家兄弟則眉頭緊皺。
關于東哥接觸思科,并拿下思科股份,然后思科董事會踢他出局…到如今的所有事情,他們都是見證者。
在他們看來,思科根本就是一條白眼狼。
當初他們創始人套現股票離開,公司陷入困境,跑到節目進行融資,可是東哥幫助了他們,大手一揮,砸下4.6億美金。
好半晌后,李亞東深吸一口氣,望向何詩涵問,“你怎么看?”
他對于美國的相關法律不算特別了解——不是專業人士的話也很難做到特別了解,他們的法律相當繁瑣。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每個州的法律都不盡相同。
按常理來說,他與思科簽訂股權合同的時候,有律師在場,而且后面也找其他律師驗證過,都證明股權合同并沒有任何漏洞,所以思科董事會應該拿他沒轍才對…
但他也不傻,對方既然敢說“后果自負”這話,想必已經有了對付他的辦法。
何詩涵長期接觸美國金融市場,此類事務肯定比他要清楚得多。
“我仔細斟酌過。”何詩涵說,“我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與您現在所想的事情一樣,那就是思科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后面我想了又想,還特地讓香港總部那邊將股權合同傳真過來看了看,結果就兩個字——無效。”
“無效?”李亞東追問,“意思就是說…他們想對我使用的任何手段都無效?”
“是的。”何詩涵點頭,“我們的股權合同的確沒有漏洞,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可回購協議,也沒有任何對賭協議,所以根據美國,他們并沒有強制回購的權利。”
“那也就是說他們在虛張聲勢,嚇唬我?”
“也不盡然。”
李亞東剛緩和的臉色,被何詩涵這四個字又搞回了原形。
“我想到一種可能,如果他們撕破臉皮不要,也不在乎媒體輿論的話,或許…”
“撕破臉皮?”李亞東“呵呵”了一聲,擺手將她打斷,道:“還哪有什么臉皮,早就撕破了。至于輿論,就更不用談了,你知道我在美國的一些事情,那邊不會有什么對我有利的輿論,即便是思科理虧。直接說吧,什么可能?”
“思科方面雖然無法強制回購您手中的股份,但是,您或許會主動向他們申請回購。”
李亞東不由一陣無語,看了何詩涵一眼,心想你瞅瞅我的樣子,像傻蛋嗎?
“老板,我知道您很看重思科的股份,而事實再一次證明,您的眼光是正確的。”何詩涵似乎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嘆著氣說,“但相信我,如果思科耍些手段的話,您有可能真的會主動向他們申請股票回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