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大院。
當勝利哥等人跟隨李亞東走進來后才發現,原來院子里桌椅板凳已經擺好了三張四方桌拼湊在一起,空余著個位子。
桌面上的豐盛酒菜也已經備齊酒是那種用土壇子裝的酒,大鳳窖藏五年的珍藏品,整整65度的燒刀子。
此刻壇口的泥封已經被敲掉,撲鼻的酒香四溢而散,阿列夫等人很容易就嗅到味道,眼珠子都亮了。
“我去…東哥,敢情你已經料到我會過來?”勝利哥苦笑,拱了拱手,一副甘拜下風的模樣。
而他的這個稱呼、以及舉動,也使得馬支書兩口子和胡廣源三人,一臉懵逼像。
“他是我的人。”李亞東這樣解釋道。
僅此一句,概不多談。
懂的人自然也就懂了,譬如胡廣源,眼珠子一瞪,“哦”了一聲,然后便是一臉壞笑。
而不懂的人…
“李老師,這…什么情況啊,你的人怎么去幫謝興洋那王八蛋干活?”馬支書顯得十分費解,甚至…有著一絲小不爽。
“不是幫,而是…反正你過段時間就知道了。”
李亞東也確實不太好解釋,要知道他在馬支書、包括大龍村的鄉親們心中,可是一副光輝的老師形象呢。
該怎么說?
說我設計派人去陰謝興洋?
這種自損形象的事情,實在有些不好開口。
此事也是他疏忽了,之前根本沒料到這一茬,下午坐在山崗上看戲時才意識到以勝利哥的秉性,跟自己隔著還沒八丈遠,會甘心在大漠里風餐露宿?
要真這樣,他也不會屁顛屁顛兒地不遠萬里從俄羅斯跑到這里。
餓狼也攔不住他要跑來這里過夜的路啊!
結果怎么樣?
“不是幫嗎,那是要干…”
“哎呀我說你這人,哪兒來的這么多問題,肉都堵不住你的嘴。”馬支書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馬大嫂抓起一塊白灼羊肉塞進了嘴巴里。
她一個婦道人家都聽懂了道道,自家的男人…也真是耿直得可以。
“吃飯吃飯,都坐…”經她這么一打岔,李亞東適時地揮了揮手,很好的略過了這一話題。
整張桌子上表情最興奮的,無疑要數科舍洛娃,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么多老鄉了,在首都那邊偶爾倒也能遇到一個,可惜跟她一樣,都是許久未曾歸家的人。
而眼前這些明顯不同,她已經從齊虎那里得知他們剛從俄羅斯那邊過來。
至少在這個年代,絕大多數的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都視對方為兄弟姐妹,渾不似日后的爭鋒相對。
因為都是女性,又在這異國他鄉相遇,所以愛莎庫娃很快便與科舍洛娃打成一片。
當得知科舍洛娃準備嫁到中國,而且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后,說實話,愛莎庫娃多少有些艷羨。
兩個原因。一是因為眼下俄羅斯的經濟非常低迷,甚至可以用“民不聊生”來形容。
饒是她這種知名學者,說句不好聽的,都經常買不起菜,要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接下這份工作,甚至沒問薪酬,因為一份好的工作實在太難找了,特別是女性,俄羅斯現在最熱門的女性職業,就是幾女。
二是因為中國男人。她博學多才,對相鄰的最大國家中國,多少做過一些了解。知道中國男人很顧家、疼老婆,會將自己的所有錢都交給老婆保管。
這在俄羅斯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男人們寧愿拿所有的錢去買酒,哪怕最后醉死街頭,也不會將存折上交給老婆。
“你結婚了嗎?”
倆人坐在下手位置,抿著小酒,自顧自地談論著,不和男人們一起,科舍洛娃笑著問。
“沒。”愛莎庫娃搖頭道。
“有考慮在中國找一個嗎,我可以幫你介紹哦。”科舍洛娃眨巴著眼睛說,很上心的樣子,是真想以后能有個老鄉閨蜜為伴。
她這么一說后,愛莎庫娃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李亞東,而她的這一舉動,又剛好被科舍洛娃捕捉到。
小聲說,“他,你就別想了,不可能的,已經有女朋友,而且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專情的男人。之前我有個姐妹,長得或許比你還漂亮一些,幾乎是往他身上倒貼的那種,但他還是拒絕了。”
“哦?那女孩兒現在呢,在哪里呀?”愛莎庫娃下意識地詢問。
她其實也知道對方不是她能高攀起的人,若真是這樣的話,一名百億富翁戀上她,她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在俄羅斯呢,就在張總他們石油公司上班,我聽阿虎說好像在管財務吧,應該是財務經理。”
“尤科斯石油的財務經理?”愛莎庫娃驚訝,那可不是小職務,估計每天過手的資金得以百萬美元計。
“那他對她還挺不錯的。”
“是啊,不然以葉卡捷琳娜的文化水平,肯定得不到這份工作。”科舍洛娃點頭道:“她那是金飯碗,就算張總都不敢動她。”
愛莎庫娃又抬頭看了眼李亞東,眸子里精光四溢。
不求長遠,求個短暫如何?
應該不會吃虧吧…
勝利哥一行人雖然不少,但只要跟李亞東扯上了關系,在大龍村幾乎就沒有辦不成的事,鄉親們很迅速地便整理出了幾口窯洞,以供他們入住。
勝利哥和阿列夫共住一間,就在馬支書家不遠,只是窯洞里面的擺設差點,沒有李亞東他們的一應俱全。
已經是晚上十點,阿列夫在實驗室也是一口窯洞臨時布置出來的,搞研究還沒回來。李亞東和勝利哥一人拎著一瓶啤酒,坐在窯洞的炕臺上聊著天。
“今天搞了一天勘測吧,結果如何?”李亞東問。
對此他也是很好奇,來到這邊一直就聽人說大漠中有油,但具體有多少油又沒人能說得清,放在心頭總是一個疑惑。
“結果…”勝利哥苦笑,“我說東哥,你當我是神啊,以陜北這邊的地質特點,石油大概藏在1500米至3000米的地底下,一天就能出結果?”
“不然呢?”
“沒十天半個月,毛線都勘測不出來。”勝利哥攤攤手道。
“這么久?”李亞東微微蹙眉。
“久?”勝利哥又是一陣苦笑,反問道:“東哥,你知道尤科斯那邊最大的一口油田,勘測了多久嗎?”
“多久?”
“三十年,而且現在還在勘測。”
“…”李亞東直接被他搞無語了。
原以為阿列夫那幫人一出馬,事情應該手到擒來,實在沒想到會這么麻煩。
正應那句老話隔行如隔山。
“不過,那是真的油田,聚寶盆一樣的地方,油多得嚇死人,怎么都勘測不完的樣子。這邊就不同了,即便有油的話,估計就是個‘小池子’,沒那么麻煩,私人弄的話,有些事情也就不用太講究,能將油鉆出來就行。我預計最長半個月,應該會有一個大致的數據出來。”勝利哥解釋道。
他所謂的“不用太講究”,李亞東大概也明白,說白了就是不計后果,什么水土流失、資源破壞,一概不論。
說實話,很不厚道,但也沒轍,饒是后面他開油也一樣,畢竟資源、財力、時間都有限,做不到像國家出手那樣十全十美。
“這么說下面確實有油?”李亞東點點頭后,又問。
“阿列夫說過概率很高,但結果沒出來之前不敢說百分之百,地質結構這東西有時候就像云蘭那邊的賭石一樣,挺會騙人的。”
李亞東自然弄不懂這些東西,對于石油方面的知識,連勝利哥都比他強出十里地不止,灌了口酒后,說,“反正…怎么收拾謝興洋,你心里肯定已經有計劃,我就不多過問,我只要結果。而關于大漠底下的藏油情況,等大致的結果出來后,第一時間報到我這邊,我看看。”
“行,我明白。”
對于大龍村旁的這片大漠,李亞東還是有些感情的,他的愛情始于此,小命也差點終于此,挺有緣分的樣子。
所以,如果這下面的藏油量的確很可觀的話,他是不太想輕易放過的。
至于謝興洋…
等勝利哥的計劃完成后,還有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