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斷傳來,開放式的歐式餐廳里亂成一團,蔣騰飛想做的事情湯保年替他做了。
而且不光餐桌被掀翻,就連旁邊的一排酒柜,都被推到在地。
琳瑯滿目的各種酒水碎了一地,將潔白的大理石地面染成了如同彩虹一般的斑斕之色。
“哎呀!哎喲…”
一個追,一個跑,手邊能使得上的東西,在這一刻全被當成了武器,汪全波鬼叫不止。
身上挨了幾記還算好的,關鍵是腳下!
他穿著一雙拖鞋,還掉了一只,而地上則全是玻璃碎片,腳已經被劃破了幾道口子都不知道。
好容易逮到一個空隙,他終于繞開湯保年,跑到了客廳這邊,算是脫離那個“煉獄刀山”。
“汪全波,你給我站住,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個死騙子!”
湯保年是真的紅了眼,自己的皮鞋也被玻璃片刺破,走路一瘸一拐,卻渾不在意。
“湯總,你聽我講啊,我真的沒騙你,像我這樣高級知識份子,怎么可能騙你?倒是他們,一群土匪而已…”
“呯咚!”
回應汪全波的則是一只精美花瓶,砸偏了,摔在地上,應聲而碎。
汪全波瞅了一眼,不免一陣肉疼,奶奶個熊,這可是一只古董花瓶啊,說砸就砸,已然清楚此事無法善終,再說下去也是白搭,撒開腳丫子就跑。
“哪里去!”
這么好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蔣騰飛豈會錯過?
錯過了他就不是當年的“胡同小霸王”了。
正準備起身加入戰斗,卻被旁邊的李亞東抬手制止,沉聲道:“我們的事情稍后再說,先讓湯老板發泄一陣兒吧,天知道他被這騙子忽悠走了多少東西,錢財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情感,不發泄出來容易憋壞身體。”
“我不是騙子!”汪全波梗著脖子說。
李亞東鳥都懶得鳥他,他活了兩輩子,臉皮這么厚的人,也是頭一次見。
蔣騰飛終究還是忍住了,而此時客廳那邊的湯保年已然殺到,汪全波也不敢待在原地等虐,再次起腳就跑。
倒也跑不快,他腳上的傷比湯保年還嚴重。
倆人一前一后,全都瘸著腿跑,從餐廳戰斗到客廳,又從客廳戰斗到堂廳,然后直接搞到了門外。
“東哥,可不能讓這家伙跑了呀!”蔣騰飛提醒道。
“走!”
當然不能。
李亞東起身快步跟了出去,其他人同樣緊隨其后。
“汪汪汪!汪汪汪…”
別墅的院子里,倆人終于短兵相接,廝打在一起,弄得被拴在墻邊的大狼狗嚎叫不止。
李亞東等人也不知道它在朝誰叫,畢竟這幢別墅現在的住客是汪全波,但之前又見過湯保年牽著這條狗。
“東哥,真的不幫忙?”蔣騰飛急不可耐。
在他看來,湯保年這家伙真是太水了,明明身板也不算瘦,年齡也比對方年輕,卻跟對方打了個平分秋色。
“扯開吧。”李亞東也是無奈,本來湯保年追著汪全波打的時候,他確實準備暫時不出手,好讓他發泄一番,但現在汪全波這廝還手了,卻不好眼睜睜地看著湯保年吃虧。
“別動!誰都別過來!”
卻哪知,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有人并不領情。
蔣騰飛邁開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行啊,那你就使勁地干他呀!別老是打手和腳,那地方打得有什么用,打肚子和頭啊!”
經由蔣騰飛這個老手的指點后,湯保年果真功力倍增,逐漸開始占據上風。
汪全波怕了,不敢再跟他糾纏。
他的身板本就比不上對方,體力也比不上,原本仗著經驗還能斗個旗鼓相當,但現在對方掌握訣竅后,專攻他的軟肋,肚皮里的腸子都差點沒被攪亂,腦子里也是一片漿糊。
突然猛地一發力,推開湯保年后,起腳就跑,直奔院門,竟是真的想逃走了!
“瑪德,當老子不存在啊!”蔣騰飛瞬間就準備沖過去。
不吹牛的說,就汪全波那個廢物,讓他先跑500米,自己都不帶慫的。
“別動!”
然而,友軍拒絕火力支援呀!
這就很尷尬。
“放心,他跑不了的。”湯保年扭頭看了蔣騰飛一眼后,卻是不追了。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而汪全波已經在開鐵閘門的時候,湯保年卻瘸著腿,小跑到院墻一側,解開了那條大狼狗。
“臥槽!你悠著點啊!”
此舉,就連蔣騰飛都被嚇了一跳。
說實話,即便讓他對上這條牛犢子一般的大狼狗,除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外,他啥也干不了。
為啥?
因為打是絕對打不過的,而跑…呵呵。
只能祈求對方將自己視為“無威脅目標”,直接無視。
李亞東微微瞇眼,想說點什么,卻猶豫了。
而一旁的陶勇,則與蔣騰飛一樣,大喊道:“湯老板,別犯渾啊,會咬死人的!”
“要死他就好了,大黃,上!”
“汪汪!”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湯保年一聲令下,大家想制止都來不及,被他喚作“大黃”的狼狗,好似一道離弦之箭一樣,幾乎只是眨眼間,便到了正在扯院門鐵栓的汪全波身后。
“汪!”
“啊——”
一聲慘叫傳來,僅僅一口,汪全波的屁股便皮開肉綻!
“哈哈…”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狂笑。
是湯保年,他雙手叉腰,目視著眼前這一幕,臉上有種病態的癲狂,得意無比。
“大黃,咬!給我狠狠地咬!”
完了!陶勇等人面面相覷,想要干點什么,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這場面,誰敢過去“勸架”呀,也不能勸開吧!
這個湯老板…居然這么狠?
“汪汪汪!嗷”
這條大狼狗,竟還能發出那種類似于老虎的嗷嗚聲,兇殘得一匹!
“啊啊啊啊——”
比它的叫聲更震撼的,還要數汪全波的聲音。
他的大腿、他的手臂、他的臀部、他的后背…全在大黃的撕咬之中,瞬間變得鮮血淋漓。
場面之殘忍,李亞東甚至都有點不太敢看,即便這個結果是他想要的。
“湯老板,可以了,趕緊把狗喚回來!”
現場最急的人,反而成了陶勇。
李亞東長嘆口氣后,也忍不住地勸說道:“是啊,喚回來吧。”
他承認,他是想干掉汪全波,但這種方式,太不人道。
“讓他騙我,讓他騙我,這個死騙子,就該咬死他!”
然而,湯保年此刻已然失去理智,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這…”陶勇下意識地閉起一只眼睛,打量著院門后的場景,駭然地搖頭道:“這已經沒用了,人算是完了。”
確實沒用了,一條狼狗的下嘴速度有多快,見過的人就知道。
就在眾人說話的這短短幾秒之中,汪全波的身上至少又添了十幾口,且口口見骨,肉都是外翻的,像是要掉下來一樣。
“湯總,我不是騙子呀,我真的不是騙子…”
汪全波痛得估計已經麻木了,僅剩的那點力氣全在手上,用來死死地爪住鐵閘門,好讓自己不倒下,否則將肚子和腦袋暴露在老黃的視線中,哪里能堅持這么久。
他有氣無力的喊著,卻比剛才的鬼哭狼嚎有效果得多。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耳朵里聽著他不斷重復的那句“我不是騙子”,湯保年臉上的瘋狂之色終于黯淡了幾分。
“老黃,回來!”
“汪!”
真是一條好狗啊,可謂令行禁止,一收到湯保年的命令后,立馬吐著猩紅的舌頭跑了回來,在他身旁轉著圈,像是邀功一樣。
“噗通!”
鐵閘門那邊,地上已經淌了一地血,汪全波終于松開放手,跌坐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
他此刻除了眼皮還能睜開外,已經沒有絲毫力氣,目視著踱步走來的一群人,眼神掃視一圈后,最終卻落在了大黃身上。
他突然發現自己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住進這幢別墅里已經半年有余,卻從沒有喂過大黃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