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不是啊,那機器不是挺厲害的嗎,也準。我自己都感覺自己的肺有點問題。”
蔣騰飛顯然還是沒有死心,追在李亞東的屁股后面問。
‘可不就是厲害嗎?’李亞東心想,但他所指的并非機器,而是那名小販。
看看蔣騰飛這副“不買好像吃了大虧”的模樣,就知道那家伙行騙的水平有多高。
他先以一塊錢的低廉價格,與身體大病做了一番對比,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嘗試一番。
隨后在檢測的時候,又用一些類似于“有沒有做過手術”的話,來套客戶的話,以此來尋找破綻。
至于他如何看出蔣騰飛抽煙,那就更簡單了,且不提那一身濃厚的煙味,左手上熏黃的手指就是很好的佐證。
然后再步步為營、逐漸取得客人的信任,繼而開始兜售起所謂的藥品。
李亞東之前就感覺這場面似曾相識,像是在那里見過,現在終于想起來了,是在報紙上。
而對象還是一個名人——陳光盤。
陳光盤的第一桶金與這名小販如出一轍,也是搞了臺所謂的“健康測量儀”,在街頭給人家看病,后來更是兜售起這種機器,幾年內便斂財了數千萬。
指不定小販的這臺機器就是從他那里買的,都有可能。
這個“買賣”之所以能成事,最大的優勢便在于“科技感”,它是這個年代的國人很信服、很向往、但又搞不拎清的東西,如此便有了“商機”。
這其實與現在市面上非常暢銷的保健杯,是一樣的道理。
科技代表著進步,中國因近百年來飽受帝國列強的侵略,逐漸與世界脫軌,現在全民族最大的愿望便是進步,追趕帝國列強的步伐。
只是這條路注定是不平坦的,長期形成的愚昧思想,在接受現代科技的洗禮時,必然會付出一些慘痛代價。
有些事情,李亞東已經略有耳聞,北方那邊“水變油”的事情鬧得正火。
說實話,以一個過來人的眼光來看,這個年代確實很荒唐,也很辛酸。然而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得不經歷。
沒有人天生就知道越是看好的蘑菇越不能吃。
一個沒有侵略特性的民族,想要發展、想要進步,除了在挫折中不斷成長之外,再無他路。
“怎么?榮華養顏膠囊的事情這么快就忘了?”
相比起蔣騰飛,齊家兄弟二人明顯更能經受得起蠱惑,說實話,與這個年代的大部分國人一樣,這小子還欠點眼界。
無聊的一天,不過李亞東也沒浪費,待在房間里煲了一天的電話粥,他現在產業眾多,不可能親力親為,所以電話會議便成了很常見的例行公事。
晚上,李亞東特意等到八點才去吃飯,然而大炳還沒回。
好夢賓館隔壁的阿福飯店。
“這小子這么不靠譜的?”包廂里,李亞東一邊吃著飯,一邊蹙眉詢問。
“是啊,就是讓他去帶個人過來,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弄了一天還沒辦成?”旁邊的齊龍也下意識地說。
“東哥,你忘了,是你讓他小心謹慎一些的,他很可能特意等到天黑。”蔣騰飛幫大炳打圓場道。
現場四人中,也只有他清楚大炳為什么現在還沒回,因為是他交代的。
大炳此去可不僅僅是將趙小坤“請”回來那么簡單,是要辦點事情的,而此事,白天并不適合動手。
李亞東點點頭,蔣騰飛的說法不無道理,所幸他給大炳的一天時間還沒到,昨晚大概是九點鐘交代的,所以現在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
李亞東確實搞餓了,有時候動腦殼比干力氣活更累人,吃了一碗又一碗,等細嚼慢咽地干完三碗米飯后,一個小時的時間差不多也到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道:“走,回賓館看看。”
等回到好夢賓館后,李亞東就真的忍不住地想跳腳罵娘,狗日的大炳居然還沒回!
說實話,他原本還尋思著等大炳辦成這件事后,適當地對他老婆劉珊珊從輕發落。
卻實在沒想到,這家伙這么不知道把握機會。
他與趙小坤本就認識,將人帶來賓館一趟,能有多費力?
“行了,都回去睡覺吧。小飛,等那小子回來后,讓他立馬從我眼前消失!”李亞東沉聲說。
“哦…”蔣騰飛弱弱應聲,知道東哥動了肝火。
大炳那廝也真是的,自己一再跟他強調,說東哥的時間觀念特別強,讓他一定要在晚上九點鐘之前辦好事情趕回來…
一個至少也能跟自己硬剛一下的人物,生得虎背熊腰,收拾一個耍嘴皮子的姓趙的,難道就這么費勁?
蔣騰飛暗嘆口氣,為了幫這個兄弟,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全做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沒轍。
垂著腦袋跟在齊龍身后正準備出門,然而,就在齊龍剛想去擰門把手的時候…
“砰!砰!”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非常大力。
齊家兄弟瞬間警覺起來,這樣的動靜明顯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齊虎下意識地擋在李亞東身前,齊龍則伸長脖子去看貓眼,而這一看…
“啪!”
齊龍瞬間將房門打開,緊接著,一個人便撲倒在他懷里。
“臥槽,大炳,你怎么搞成這副模樣?”蔣騰飛頓時大驚,趕緊上前幫忙攙扶。
別說他了,就連齊家兄弟、包括李亞東,都是瞬間蹙起眉頭。
此時大炳的狀態非常不好,早上出門時的一身得體行頭,現在臟不拉幾的不說,還這里一個洞那里一個洞,還不上街頭的乞丐。
手臂上、脖子上、臉上…全是干枯的血跡。
最嚴重還要數腿,右腿似乎無礙,還能正常站立,但左腿完全是拖在地上的,呈現出一個詭異的造型:鞋底外翻。黑褲子上同樣都是干枯的血漬,只是沒有上身明顯,而褲管內似乎扔有鮮血不斷溢出。
“飛…哥,我…辦砸了。李先生,我…我沒用。”他整個癱軟在齊龍懷里,有氣無力地說。
“我靠!這到底特么的怎么回事啊!”蔣騰飛可謂又驚又怒。
大炳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李亞東卻眉頭緊鎖,搶先說道:“先看看他的傷。”
大家一起動手,將大炳抬到床上躺下,就是這樣的輕微動作,都弄得他大汗淋漓,很難想象他一個人是怎么回來的,但他緊咬著牙關,硬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嘶——”
等齊虎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開他的左腿褲管后,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大炳的左腳小腿腫得比象腿還粗,青黑一片,而造成這個傷勢的原因,是因為…一根白色的骨刺,從皮膚里刺破而出!
“腿斷了!”齊龍沉聲說。
其實哪還用他說明,大家都有眼睛,不光斷了,而且斷得很徹底。
“是條漢子。”齊虎看了眼大炳蒼白的臉色,同樣沉聲說。
而蔣騰飛更是眼睛都紅了,怒罵道:“媽的個巴子!老子要剮了那家伙!”
“行了,先送醫院。”李亞東說著,踱步走到床頭,撥通了前臺的電話,想問問他們有沒有擔架之類的東西。
他雖然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無論如何,還是療傷要緊,再拖下去的話,大炳的這條腿估計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