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東有意召集全美最著名的腦科醫生,來給郭琦會診,不讓他錯過一絲的轉醒希望。
但是,現實卻給了他一記無情耳光。
朵恩這個美國公民,對于美國的醫療水平,無疑更有發言權。
她告訴李亞東,麻省總醫院已經是全美最頂級的醫院之一,而威爾遜醫生,亦是全美最好的腦科醫生之一。
既然他已經確診了病情,再請其他專家重新診斷,除了耗費錢財外,不會再有任何作用。
雖然很灰心,但李亞東依然想要嘗試一下,他必須得做點什么,安靜等待、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所謂的上帝身上,那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在大筆富蘭克林和朵恩的奔走之下,他從約翰·霍普金斯醫院請到了另一位腦科權威,德林教授,特約前來替郭琦重新診斷。
但結果…并不樂觀。
德林教授診斷的結果與威爾遜大夫完全一致。
同樣認為三天,是最佳的轉醒時機,一旦超出這個時間,那么便只能聽天由命,等待奇跡發生。
而此時,距離最關鍵的三天時間結束,僅僅剩下最后的幾個小時。
這三天,郭家兩口子待在醫院寸步不離,雖然李亞東已經在附近給他們開好賓館,但他們卻絲毫沒有過去休息的打算。
實在太累了,便靠在走廊上的排椅上打個墩兒,其他的所有時間,都在透過墻壁上的玻璃守候著兒子,祈禱著他能快快轉醒。
這無疑是異常煎熬的幾個小時,李亞東等人全部都在。
實際上這三天以來,李亞東過的并不比郭家兩口好受多少,三天時間,他加起來總共只睡了六個小時不到,單是聯系德林教授過來會診,便耗費了至少兩天時間。
希望,已經非常渺茫。
這一點,每個人心里都有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七十二個小時徹底結束,然而…
郭琦并沒有醒來。
郭家兩口子失聲痛哭,郭母再次暈厥過去,蘇姑娘和朵恩等人,同樣淚流滿臉。
李亞東亦是紅了眼,但很快,充斥在心間的無盡悲痛,便轉化成了不可抑制的憤怒!
不管是誰,他要讓他,血債血償!
此言若違,誓不為人!
“阿龍阿虎,你們留在這里,照看好叔叔和阿姨。”李亞東吩咐道。
隨即便推著蘇姑娘的輪椅,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醫院。
這三天以來,李亞東的整個心思都在郭琦身上,甚至沒有時間詢問蘇姑娘案情的具體細節,只希望郭琦能醒來,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好說。
但現在…
他需要復仇!
也唯有復仇,才能平息心頭無盡的怒火!
這是一幢距離哈佛大學直線距離不過一公里的高端公寓樓,樓高十三層。
在朵恩的指引下,李亞東推著蘇姑娘,乘坐電梯直達十一樓。
1103,這是蘇姑娘她們的門牌號。
乳白色的房門被打開,是一個精裝修的小躍層戶型,空間并不大,但住下三個人,也綽綽有余。
此時一樓的小客廳里,沙發翻倒、茶幾碎裂,水杯和遙控器等東西,無規則的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最令人觸目驚心的,還是電視機前地板上那灘早已干枯的血跡。
客廳周邊還散落著黃黑相間的警戒帶,顯然,警察已經來過。
而這里,便是案發現場。
朵恩解釋道:“警察已經取證,作為兇器的那件金屬工藝品被他們帶走了,我還沒來得及收拾。”
李亞東點頭,將翻倒的沙發扶正,然后把蘇姑娘從輪椅上抱下來,攙扶到沙發前坐下。
“薇薇,到底什么情況,跟我詳細說說。”
李亞東已經想好了,即便美國死刑的判罰爭議很大,而波士頓所在的馬薩諸塞州也于八十年代初就廢除死刑,但他絕不會讓兇手好過,他將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兇手血債血償。
蘇姑娘的情緒很不穩定,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時,朵恩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分別遞給二人,然后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李亞東看了蘇姑娘一眼,點頭道:“也好。”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犯罪行為。”朵恩指了指蘇姑娘打著石膏的左腿后,繼續說道:“蘇回國弄傷腿的事情,一來到這邊大家就都知道了,她平時的人緣很不錯,同學們紛紛來探望。David也來了,我猜想就是那時,他打起了餿主意…”
“就是那個可惡的兇手。”朵恩解釋道:“這是他的英文名字,他是個日苯人,他的本名叫…挺拗口的,叫什么來著蘇?”
“堤藤野。”蘇姑娘幾乎是從牙縫里崩出的這幾個字,可見對于這個名字有多么憎恨。
以她的性格,能將一個人恨到如此程度,也著實不容易。
“日苯人!”李亞東大驚,驀然想起過年時與郭琦在四合院里的那場夜聊,當時郭琦曾說過,他感覺有個小日苯對蘇姑娘心懷不軌,李亞東當時甚至都沒怎么上心。
“該死!”
他猛地一拍大腿,懊悔不已,是他太馬虎了,始終認為注定是一個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的結局,蘇姑娘不可能背叛他。卻萬萬沒想到,對方一個高端知識份子,居然也會耍陰招!
如果當時,他能重視此事,弄一兩名保鏢,不說肆無忌憚的待在明處,即便偷偷隱藏在暗處保護蘇姑娘、并不打攪她的正常生活,又怎會發生這樣的禍事?
可惜…悔之晚矣。
該死的小日苯!
這一刻,李亞東腦子里甚至生出了電影里的橋段:買通黑手黨,在牢里結果了這個小日苯的想法。
讓他后悔做人!
“朵恩,你繼續說。”他喘著粗氣道。
“就是案發那天,晚上吃過晚餐后,我、蘇,還有郭三人,如同往常一樣,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然后我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邀請我去蹦迪,而且還有免費的酒水喝,我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事。蘇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再加上腿受了傷,我也沒問她,便自己出了門。
“等我走了后,奇怪的是,郭也接到了電話,是他學校進步小組的一名同學打來的,說是有一個重要課題,讓他一起過去探討。這樣的事情郭自然也不會錯過,于是也出了門。
“但那時,我們都沒意識到這是一個陰謀,包括蘇也一樣,甚至那些邀請我和郭出門的同學們,都被蒙在鼓里。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堤藤野提前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留下行動不便的蘇,獨自待在公寓里,好讓他有機可乘。
“但他機關算盡,卻萬萬沒有預料到,郭平時勤奮好學,他設計安排給進步小組的那項課題,郭早就在研究,而且已經有了成果,所以幾乎沒用太長時間,便順利結束討論,然后回來。
“就在郭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才發現客廳里彌漫著火藥味,那個該死的堤藤野打著請教學問的名義騙蘇開了門,然后便露出真面目,想要對蘇圖謀不軌,但蘇也不是好招惹的,抵死不從,甚至舉起手中拐杖與他對峙,郭問清緣由后,瞬間火冒三丈,想要教訓堤藤野。于是,倆人便扭打在一起。
“不幸也就是這時發生的,那個堤藤野的好事被破壞,非常生氣,竟然不擇手段,拿起茶幾上的一件金屬工藝品,砸向郭的頭,郭的頭部瞬間淌下鮮血,人也暈倒過去,堤騰野當時估計也被嚇倒了,倉皇跑路,不敢再打蘇的注意。然后蘇就報了警、叫來救護車,將暈倒的郭送到醫院。事情就是這樣。”
隨著朵恩的講述,案情的發展也在李亞東的腦子里漸漸還原。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那晚沒有郭琦提前回來,蘇姑娘會怎樣?
對方畢竟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而蘇姑娘不僅是個女人,還腿部帶傷,他如果真的發起狠來,蘇姑娘斷然不是對手,那最終的后果…
想到這里,李亞東握緊的拳頭啪啪作響,真是恨不得立馬沖到警局,親手宰了那個小日苯。
“那家伙,現在在哪個警局?”李亞東問。
他決定去看看,現在就去,要用口袋里的富蘭克林,讓那王八蛋即便在牢房里,都沒有片刻的好日子可過。
“蘇,你沒告訴他?”朵恩詫異。
“嗯?”她的這一舉動,也令李亞東噌地一下便站了起來,不敢置信道:“不會…人還沒抓到吧!”
蘇姑娘淚如雨落,剛才朵恩的一番講述,再次將她帶到了那個如同夢魘一般的夜晚,痛苦點頭道:“警察說他跑了,連夜逃回了日苯。”
“…”李亞東楞了,呆立當場。
居然…跑了?
該死!
這意味著什么?
波士頓警方自然沒有在日苯的執法權,就好比為什么國內很多貪官都會往國外跑是一樣的道理。
一旦兇手逃離案發國,那么基本就等于逍遙法外了。
特別是在這個年代。
“媽的個巴子,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離法律的制裁?”李亞東怒不可遏。
那不能夠!
狗東西,你丫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抓回來!
“確定他回了日苯?”李亞東望向蘇姑娘問。
“嗯。”蘇姑娘點頭,“我去過警局,而且這件事情校方也非常關注,警察不敢亂說,他們查了機場記錄,就在案發當晚,堤藤野連夜坐飛機逃回了日苯。”
“狗東西,還挺警覺!”
這一刻,李亞東真是動了殺人的心思,他決定就算把小日苯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堤藤野找出來。
最好的辦法,是把他強押回美國受審,然后,李亞東有的是手段在牢里玩死他。
要實在不行!
就在日苯,宰了他!
總之郭琦的仇,不能不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