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幕。
寒冬臘月的夜晚,窗外北風呼嘯,李亞東穿著一條褲衩坐在席夢思床上。
倒不是不怕冷,而是房間里裝了空調。
“小琦,那邊柜子里面有酒,提一瓶出來,咱哥倆再走兩盅。”
“還喝啊?”郭琦一陣頭大道:“再喝我可真醉了。”
“醉就醉唄,大晚上的又沒事,醉完了往床上一倒,多好?”李亞東沒好氣道。
實在是睡不著啊,身上燥熱難耐,關了空調又冷,腦子里滿是一些齷齪事,那種滋味誰嘗誰知道。
干脆一醉解千愁。
“對頭,就那個柜子,你再看看旁邊的抽屜里,應該有海鮮干貨、小魚干什么的,拎出來下酒。”
郭琦也是沒轍,打開柜門一看,好家伙,飛天茅臺被你丫的買脫銷了嗎?
滿柜子都是。
“東哥,你該不會還做酒的生意吧?”
“沒有,干嘛?”
“那你買這么多?”
“你懂個蛋蛋。”
李亞東確實屯了很多飛天茅臺,家里這點算什么,東方紅廣場那邊更多,有一間倉庫,大概兩百個平方,里面已經塞滿了十分之一。
反正他交代給蔣騰飛的任務是:只要有貨源,有多少買多少。
都說買房子未來升值空間大,但有人算過茅臺的升值空間嗎?
李亞東猶記得他八四年剛來首都的時候,那時飛天茅臺才八塊錢一瓶,現在國家物價重新規劃,已經漲到了兩百塊一瓶。
而三十年后呢?
幾千塊打底!
漲幅喜人吶!
而且,這還是本年度現產酒水的行情。
若是一瓶一九九一年產的飛天茅臺,拿到二零一八年去賣,你覺得會值多少錢?
這個數字經營飯店生意多年的李亞東可以告訴你,只需十來瓶,你就可以在一線城市里買套房。
現在的十來瓶酒,就是未來的一套商品房,還是大城市里的、七十年產權的大產權房。
這其中的利益,豈是房價的漲幅能攀比的?
當然,他存這些酒倒不是為了賺錢,就知道這玩意兒將來會非常少,很搶手,所以就先存一批,到時候就是人無我有了。
皇帝如果想喝成年老茅臺,也得來老子家!
郭琦其實兩只眼皮都在打架,可惜沒轍,東哥似乎興致高昂,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房間里沒有小酒盅,就用搪瓷杯,一人一杯,直接將一瓶飛天茅臺給分了。
一邊吃著從香港帶回來的海鮮干貨,一邊慢悠悠地喝著。
不得不說,酒真是個好東西,二兩下肚后,之前腦子里還惦念不忘的事情,也就煙消云散了。
“在美國那邊一切都好吧?”
“好啊,怎么不好了,還得多虧了你,吃香的喝辣的,也沒什么生活負擔,可以一門心思的撲在學習上,成績倒是突飛猛進,導師都開始勸我留美了,說是可以推薦我去華爾街。”
“華爾街?嗯,倒是一個發財致富的好地方。那你呢,怎么想的?”
“不去。”郭琦想都不想的回道:“我學經濟的初衷就是為了振興國家經濟,還托國家的福,才有機會出國深造,臨到了了,卻留在美國不回來,這算怎么一回事?這種行為往小了說是自私自利,往大了說簡直就叛國。所以我肯定會回國的,錢對我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人活一輩子若只為錢,那也太沒追求了。”
“臥槽,你丫不會話里有話,故意罵我的吧?”李亞東瞪著眼珠子問。
“有嗎?”郭琦嘿嘿笑道:“難道東哥你最在乎的只有錢?”
“那到沒有,錢在我心目中雖然重要,但只是實現一些夢想的籌碼,排不進前三。”
“那不就得了。”郭琦攤攤手道。
“蘇薇呢,她怎么樣,我都還沒機會跟她聊聊美國那邊的事情。”李亞東岔開話題問。
“她比我厲害,你應該知道的吧,她轉修計算機了。這個專業在我看來要比經濟學難多了,全是一些符號和編碼,看著就讓人頭疼,她倒還真學進去了,她和幾個同學合作開發的軟件,還拿了學校的先鋒進步獎呢,據說有公司要出錢買,但好像沒賣。”
“蘇薇都這么牛了?”李亞東詫異。
“你以為呢!”郭琦呵呵笑道:“薇姐她聰明的很,對待學習也認真,咱們中國過去的留學生,那些老外根本比不了,咱們一天二十四小時,能花二十個小時學習,他們注定吃不了這個苦。那這樣一來,本身就聰明,又廢寢忘食的鉆研,還能不出成績?反正計算機在美國那邊現在挺火的,都說代表著未來的發展趨勢,也確實有幾分道理,就好像我們搞金融的人,計算機應用也是必須要掌握的技能。而像微姐這樣的計算機精英,可是行業內爭相追逐的對象。”
“就算這樣,她也不會留在美國。”李亞東信心十足道。
“嗯。”郭琦點頭贊同,“薇姐是一個有追求的人,也不會太在乎錢。”
“我怎么感覺這番評價其實是間接在夸你自己?”
“有嗎?”郭琦呵呵大笑。
李亞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舉杯道:“來,走一個。”
倆人各自嘟噥兩口后,李亞東又問,“沒遇到什么麻煩吧?”
“沒有,哈佛周邊的治安環境還算可以,再加上我們也不亂跑,能遇到什么麻煩?”郭琦下意識地搖頭,忽然想到什么,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認為微姐最近應該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你認為?啥意思?”李亞東不明所以道。
“有個家伙隔三差五的就往我們公寓湊,明顯圖謀不軌,就是不知道她看出來沒有。”
“啥?!”李亞東情不自禁地蹙起眉頭,“那你看出來了,你還讓他進門?”
“我…我能怎么辦呀,人家都不白來,每次都抱著書,打著請教功課的借口,而薇姐對于這種求學上進的人,又總是來著不拒。”
“我去!”李亞東咬牙切齒道:“小琦,這就是你沒做到位,像這樣的家伙,你就應該幫我把他轟出去,別讓他進門。”
“…”郭琦一陣無語道:“東哥,你是不了解我們那間公寓房現在的情況。薇姐是個什么性子,你還能不清楚,樂于助人、熱情好客啊,就說去年過年那會兒,咱們那里都成了留學生的大本營了,天天爆滿,熱鬧的很。薇姐長得這么漂亮,性格又好,對她有意思的男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我怎么趕,趕哪一個是?我要真的這么干了,不說別的,薇姐和朵恩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也得削我。”
“不要臉…的女人?”李亞東似乎捕捉到點什么,笑瞇瞇地望著郭琦。
“哦,沒啥。”
“說!”
“…”郭琦一陣無奈道:“就是…那家伙,老是不喜歡穿衣服,咱們就一個客廳,她天天穿著短褲在哪兒逛來逛去的,我跟薇姐說她吧,她還不聽。說是免費給我發放福利,你看這話說的,我需要那種福利嗎?”
李亞東哈哈大笑,打趣道:“你這小子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朵恩不是挺好的嘛,性格大大方方的,模樣、身材都是一流,讓你看你就看唄,說不定還真能走到一塊兒去,兩個都是哈佛高材生,多般配。”
“算了。”郭琦伸手作投降狀,“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燈,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我可不想做接盤俠。”
李亞東也懶得摻和他的私人問題,正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以郭琦老實巴交的性格,似乎也確實與性格豪放的朵恩不是一路人。
回到剛才的原話題上,問,“就那個對蘇薇最上心的男的,啥來路?”
“薇姐他們一個研究室的,也是搞計算機的,關系很熟絡,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好跟你剛才說的那樣,把他直接趕出去,那薇姐還不扇我?不過,東哥,你大可不必放心,即便拋開你和薇姐兩人之前已有的感情不談,就你和那家伙之間,薇姐都不會選擇他。”
“哦?為啥?”李亞東笑了笑,下意識地問,“長得很丑?”
“豈止是丑!長相簡直堪稱猥瑣,還瘦不拉幾的,人比薇姐都矮半個頭,除了家里似乎有點錢、經常請同學們吃大餐外,幾乎沒有任何外在優點。”
“比蘇薇還矮半個頭?”李亞東詫異,“美國還有這種人,那不就是侏儒嗎?”
“沒有,他不是美國人,是個小日苯。”郭琦解釋道。
“小日苯?”李亞東一聽這話后,心里就徹底穩了。
一個小日苯想撬他的墻角,天崩地裂了都不可能。
也就懶得理會了。
正如郭琦剛才說的那樣,蘇姑娘本就熱情大方、善于結交朋友,當初在北大就做過社團領導呢,再以她的身段和模樣,吸引些異性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說句不好聽的,如果蘇姑娘對男人半點吸引力沒有,那他李亞東找了個啥?
蘇姑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他應該值得高興才對。
不管那些男同胞們打什么鬼心思,只要蘇姑娘的心在他這里。那么,一切的危機,都將不復存在。
而且,李亞東敢篤定,蘇姑娘的一顆心,就在他這里!
這點自信心他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吧,蘇姑娘總歸有她自己的生活圈、朋友圈,過分干涉,那不是李亞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