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姑娘,你過來。”
“慢著。”許多福制住住了面露狂喜,從地上爬起來的葉紅梅。
“你先過來,她再過去。”
“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怎么辦?”
許多福嗤笑道:“李亞東,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有得選嗎?我說的話,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李亞東眸子里掠過一絲寒光,稍縱即逝,沒有應聲,繼續向前走去。
“來來,再靠近點,別害羞嘛。”許多福邪笑著示意。
李亞東不得不來到他面前,距他僅有幾步之遙。
以這樣的范圍,許多福手上那根僅有幾厘米的引線一旦點燃,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所幸,許多福確實不在乎葉紅梅的存在,揮揮手,如同趕蒼蠅一般將她打發走。
葉紅梅喜極而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溜煙地狂奔到飯店門口,然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經此事件之后,這個女人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浦江飯店。
“李亞東啊李亞東,你也有今天,總算落在我手上了吧。得,啥也別說了,老子這就帶你上路。”許多福說著,兩只手開始靠攏,竟是真的打算同歸于盡。
可見他內心中對于李亞東的憎恨,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慢著!”李亞東大驚,這么短的時間內,齊龍不可能準備好,他必須拖延時間。
“怎么?還有話要說?呃…也對,死到臨頭,總得有點臨終遺言。老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點要求,滿足你。”許多福邪魅一笑,眸子里盡是瘋狂。
他突然感覺很興奮,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妥妥的中國首富,今晚就要死在他的手上!
任你以前再牛·逼、再囂張、再不可一世也沒用,現在只配給我當個墊背。
怎一個“爽”字了得!
“許多福,你就這么恨我?我們雖然是仇人不假,但仇恨的根源卻全在生意上,而商場博弈,勝敗很正常。至于連命都不要,一門心思的要跟我同歸于盡嗎?”
“商場博弈?我呸!你特么的玩的那些陰招也叫商場博弈?居然還有臉說!人家混江湖的還講究一個禍不及妻兒,你特么的倒好,居然派人去勾引我老婆?我都佩服你,你腦子里到底裝了啥,連這種陰損的招你都想得出來?”
“你…都知道了?”李亞東詫異。
張勝利去找許多福干架的事情,沒人對任何人講,他自然也不知情。
原以為許多福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自然也不會主動說。講真,這事兒真的不太光彩。
當然,本身也不是他的意思。
“艸!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許多福目呲欲裂,咬牙切齒道:“李亞東,如果咱們之間真只有正常的商業競爭,斗不過你,我也認了,老子也不輸不起的人!但千不該萬不該,你這家伙,滿肚子壞水,又是聯合一般香港佬騙我樓盤,又是派小白臉去勾引我老婆跟我離婚!你說你,怎么就這么壞!老子真是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巧取你樓盤那件事情,我承認。但我強調一點,你老婆那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是那個張勝利自己去干的,干完后才告訴我的,事先我半點不知情。”
“呸!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聽信你的鬼話?哦,沒有你的指使,那小白臉吃飽了撐的去勾引我老婆啊?圖啥?我老婆又不是什么國色天香的大美女!”
李亞東知道這件事情是很難解釋得清的,實際上他也不怎么想解釋,之所以還要跟他爭辯,主要是為了給齊龍爭取時間。
此刻一邊努力說服許多福相信自己,一邊用余光瞟向樓梯口,心說:快呀,這家伙的注意力現在都在我身上!
再說齊龍那邊,他與齊虎并排而戰,右手放在他身后,一把五四式早已開了保險、也上了膛,他試著舉起,可努力好幾次,終究放了下去。
因為…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本來這樣的距離他就沒什么把握,如今一雙手像打了擺子一樣,就更不敢隨便出手。
畢竟,一旦射中炸藥,他可就成了親手殺死東哥的罪魁禍首!
“李亞東,你別浪費口舌了,你無非是慫了,想編點幌子讓老子相信你,然后放過你,我告訴你,沒門!你今天就算說破了天,老子都不信!”
許多福紅著眼睛,面目猙獰道:“你到底還有沒有臨終遺言?再不說,到了地下,可別跟閻王爺告狀說老子沒給你機會!”
“當然有!”李亞東也顧不了其他,能多爭取一秒是一秒。
于是,便開始編造起遺言。
沒辦法,用他的話說“攤子鋪得太大,所以要交代的事情也多”,喊了齊虎,讓他仔細聽著,硬是說了好幾分鐘,半點沒有結束的意思。
就在許多福都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警報聲。
親愛的人民公安,終于趕到了。
“李亞東,還有完沒完?我告訴你,別往外看,今天別說公安來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
一幫荷槍實彈的公安,齊刷刷地沖進飯店。
“都給我站住,誰特么的再往前走一步,老子直接點火,連講遺言的時間都不給他!”許多福頭也不回的怒喝道。
“這特么的,還翻了天不成!”為首的公安隊長頓時怒了,差點沒直接下令將他亂槍打死。
這個年代的公安民警,哪里會受歹徒威脅?
幸好大堂經理在他們進門的時候,第一時間奔了過去。此刻將他拉扯住,告知了李亞東的身份——港資集團董事長。
“這么大來頭?”公安隊長情不自禁地蹙起眉頭,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香港背景,還是位大集團的董事長,到內地響應國家政策搞開發建設,那就是妥妥的愛國港商了。
萬一在自己的地盤上掛掉,事情還是挺嚴重的。
他取過一只小喇叭,示意隊員們先別動,杵在門口大喊道:“里面的人聽著,控制一下情緒,有什么恩怨可以講出來嘛,政府和人民會為你做主的,生命誠可貴,失去可就沒有了,千萬不要自誤。”
“真他娘的吵!”許多福撇撇嘴,理都不理他。
嘿!瞧老子這暴脾氣!
公安隊長險些沒氣歪鼻子,平常那些個犯罪份子,哪一個見到他們不是貓見了耗子一樣,偏偏這個鱉孫,根本沒拿他們當回事,鳥都懶得鳥一句。
“公安同志,你們可一定要保證那位人質的安全啊,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把我打斷了。”大堂經理心有余悸道,他也是剛從李總的保鏢那里才得知他的具體身份,著實嚇得不輕。
“怎么?難道還有什么來頭?”
“那是!”大堂經理深吸一口氣道:“他還是海藍龍騰汽車公司的董事長…我這么說,你可能不太清楚。他們從英國收購來的路虎汽車品牌,你總聽說過吧?去年國慶盛典上還做了首長的護衛車,而且前不久又剛給中央軍委制造了一千輛軍用吉普。這個人,可是中央的重點保護對象,甚至中央內部都有他的專門聯絡員!”
“什么?!”公安隊長一聽這話后,硬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目光眺望向那個與歹徒面對面的身影,也驀然有種肅然起敬之感。
且不說這樣的一位愛國港商若在他的地盤上出事,他會怎樣。就算為了國家,此人,也萬萬不能有事啊!
國家利益高于一切!
“小張,換大家伙!”他微微側頭,對身旁一人沉聲說道。
“是!”被他喚作小張的人,將手中五四式手槍收進槍兜,火速奔向門外的警車,再返回時,手中果然多了一桿大家伙。
“為了以防萬一,需要一個契機啊!”公安隊長沉吟道。
小張是他們所槍法最好的一個,但幾十碼的距離,依舊有些遠。畢竟離開部隊已經很多年,用到大家伙事兒的概率實在太低。
而眼前的這名人質,實在太過重要,萬萬不能有半分閃失!
李亞東是面朝著他們的,與許多福剛好相反,他是壓根懶得看,根本沒拿公安當回事。
也很正常,他死都不怕,還怕公安干嘛?
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亞東身上,生怕他跑了一樣。
李亞東注意到了那名持著一把叫不出名字槍械的公安,已經趴在地上做好了射擊姿勢。也注意到了公安隊長焦急的舉止。
“許多福。”
“怎么?遺言終于講完了?”
“不是。你有麻煩了?”
“…”許多福也是無語了,娘的,老子死都不怕,還怕麻煩?
“真的,不騙你,門口有名狙擊手瞄準你了。”李亞東淡淡道。
他在賭,賭一個可能。
人的正常思維,在突然聽說一件沒有留意到的事情時,第一反應一定是扭頭觀望。
果然,許多福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去。
就在這一瞬間,李亞東猛地向前一跳!
是的,跳。身體半蹲,與此同時,用盡胸腔里的所有力氣,猛地張開嘴,對著許多福左手上的那根白蠟燭,直接就是一口,“呼——”
他沒選擇直接撲倒許多福,這一點是可以辦到的,但風險太大,他不敢賭。
許多福的身上不光有炸藥包,還有雷管。
工地爆破用雷管,一種用硝化甘油制成的猛烈爆炸物,極不穩定。別說火了,過量的震動都足以引起爆炸。
還有一點原因,他若是撲倒許多福,門口的狙擊手將瞬間失去目標,再想捕捉,到時他與許多福扭打在地上,幾乎不可能。
而在他們扭打的過程中,雷管同樣有可能引爆。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使許多福位置保持不變,然后令他暫時失去對炸藥的掌控。
白蠟燭,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