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姓張,名勝利。一個在這個年代算不上土,也飽含了美好寓意的名字。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與其去勾搭一個還不知在哪里的外國女人,從而實現自己海外撈金的夢想,倒不如抱緊眼前這個男人的大腿,來得實在。
估計也更加靠譜。
畢竟他可不是一般人,一家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啊!
天知道以他這樣的年紀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八成家里有礦吧,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能量擺在那里。
以他這樣的人物,弄張海外綠卡,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如此一想著,張勝利的心思頓時活泛起來,一口一個“李總”,努力套著近乎。
這使得李亞東實在不厭其煩,突然有些后悔讓他上了車。
可木已成舟,又能奈何?
總不能把他一腳踹下去吧,也只能敷衍了事的應付著。
這是一條位于古城公園不遠處的老舊民巷,巷道逼仄而黑暗,堪堪能容一輛汽車通行,錯車是不可能的,所幸住在這條巷子里的居民也注定買不起汽車這樣的金貴玩意兒。
路面鋪就著青石板,但顯然有些年頭,也缺乏修繕,顯得坑坑洼洼。兩旁是那種清一色的木質結構兩層樓,陳舊而矮小,保存著清末民初的古老遺風,同樣缺乏修繕,為了以防它不至于坍塌,大部分木屋周圍都撐起了一根一根的原木,乍一眼看過去,倒是像極了少數民族的吊腳樓。
“就這兒。”張勝利指著前方左側的一幢小樓說道。
齊龍用余光瞥了眼他手指的位置,頓時會意,將虎頭奔開到那幢小樓旁邊停下。
此時虎頭奔中控臺上的機械鐘表顯示時間為十一點一刻,這對于內陸城市而言,哪怕是在三十年后,也是一個良民們應該入睡的點,更遑論這個年代?民巷里黑漆漆的一片,鮮有燈光,張家也是一樣,斑駁的小樓里昏暗而安靜,甚至有些陰森的感覺,那個叫小琳的姑娘顯然已經入睡,畢竟明天還要早起工作。
“小琳,是我,開門。”張勝利在齊虎的攙扶下來到門前,抬手叩門。
這樣的老房子肯定沒有現代化的門鎖,是那種對開的小木門,里面用木閂閂起,白天若家里沒人,要出門的話,門外有兩個鐵絲擰成的圓環,套上一把銅鎖就是。所以如果家里有人的情況下,門又閂死,只能叩門。
小樓層高很低的二樓,很快亮起一盞昏黃的燈光。那個叫小琳的姑娘似乎睡眠很淺,也有可能根本沒有睡著。
樓內傳來“蹬蹬蹬”的聲響,應該是腳步踏在木質樓梯上傳出的。
幾聲清脆的聲響之后,小木門被打開。
“哎呀!”穿著很清涼的小琳瞥到門外的景象時,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又將木門合上,不過并未閂起來,留下了一道縫隙。
接著又聽到“蹬蹬蹬”的聲音傳來,比剛才更密集。顯然一溜煙地跑上了樓。
她穿得確實有些清涼,畢竟時間已至五月中旬,天氣漸漸有些燥熱,又待在通風設施不好的老樓里睡覺。上身是一件碎花短袖汗衫,下身更只穿了一條格子四角短褲,露出雪白的大腿。
李亞東四人看得仔細,而小琳則恰好相反,倉皇之中其實并沒看清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有四個人頭。這跟眼睛對光線的適應能力有些關系,畢竟一方站在黑暗中向燈光處看,一方卻站在燈光中向黑暗處看。
賺了。李亞東心里想著,就猜到這姑娘條子應該很正,但沒想到這么正。
當然,不是他賺了,而是齊龍賺了。
“你也是的,剛才怎么不提醒一下,說有外人呢?”齊龍表情復雜,羞澀中又透露著無盡欣喜,埋怨道。
得,這還八字都沒一撇呢,就知道“藏私”了。
“這…也沒什么吧?”張勝利撓著腦殼,顯得有些不明所以。他是壓根不清楚內情的。
再說了,見識過外國女人的“變態”后,這露兩只胳膊、兩條腿的,算個啥?
“你家沒其他人?”李亞東借助昏黃的燈光,好奇地朝里面打量。
“哦,沒,就我和小琳兩個,她是我妹妹。”張勝利解釋一句后,趕緊邀請他們進屋。
“要不…就算了吧。”這時,齊龍倒顯得有些躊躇。
“哎呀我說哥,這來都來了,剛好我也口渴,進去喝杯水怎么了,不是已經上樓了嗎?”齊虎不由分說地就扶著張勝利往里走。
李亞東感覺有些好笑的看了齊龍一眼,在場大概只有他才懂得齊龍現在心情,哪里是擔心心上人再次“曝光”?
人家姑娘也不傻。
真要再下來,不可能不換身衣服。
主要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有點慫。
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臉皮再厚的老油條,也是這樣過來的。
也邁著步子走了進去,都到了這一步,哪能前功盡棄?
逼也得逼著他跟那姑娘“坦誠相見”一把,然后有沒有戲,大概也就知道了。
齊龍還能說啥?
也只能跟著走了進去。
挺逼仄的一個空間,角落里有張土灶臺、一個碗柜,旁邊還有張黑乎乎的木方桌,再有一條木樓梯通向樓上,幾乎再無他物。
“李總,還有兩位大哥,家里寒酸了點,見笑了,趕快請坐…”張勝利一拐一拐的,邀請他們在四方桌前坐下,正準備拿起桌面上的開水瓶倒水,結果發現水瓶空了。
“算了吧,你還是先上點藥。”齊龍擺手道。
“那怎么行?今晚多謝你們,還特地送我回家,來到家了怎么能一口水都不喝?”張勝利堅決不同意,再說了,有些話他還沒找到機會說出口呢,哪能輕易放幾人走掉?
只是,他這半殘廢的身體實在不方便,也只能大聲求援,“小琳吶,趕快下來,家里來了貴客,沒水了,下來燒壺水。”
“你不會自己燒嗎?”從樓上傳來聲音。
“不行啊,我受傷了…”
張勝利一句話還未說完,木樓板上便傳來動靜,不大會兒功夫,小琳便火急火燎地從樓上跑下來,果然換了身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由此也能看出,兩兄妹的感情其實還算挺不錯。
“誒,是你…”
小琳傻了,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齊虎,前天晚上下班的時候,一位飯店客人莫名其妙的攔住她,還塞給她一封信。她當是什么呢,拆開一看后,才發現是封…情書。還說他哥哥想認識自己。
“小琳小姐好,又見面了。”齊虎呵呵一笑,指著旁邊的齊龍說道:“就位就我哥。”
齊龍那叫一個羞躁啊,鐵鍛打的爺們兒,一張臉硬是紅得像蘋果一樣,也幸好皮膚黑,遠距離倒不顯得那么明顯。
“搞毛線啊,有點出息行不?”李亞東不留痕跡地掐了他一把,咬著耳根子說道。
齊龍尷尬一笑,但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穩住心神,站起身來,顯得很紳士的點頭示意,然后笑著說,“小琳小姐,你好。突然來訪,多有冒昧。”
原來是他!
小琳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由于皮膚白皙,一張臉真的紅得像蘋果,她在飯店工作,是見過齊龍的,但她自始至終并未將齊虎嘴中的“哥”、以及信中提及的“我是齊龍”,當成齊龍,而是當成了李亞東。
畢竟身后跟著兩名保鏢,符合“哥”這個稱謂,而那一手華麗的筆鋒,也符合他這樣文質彬彬的氣質。
她這倆天雖然有意避開了他們,卻也躲在暗中好好地觀察了一番,倒是有些芳心暗動。
沒有不動心的道理,對方氣質非凡,一看就有錢有勢,而且模樣也生得俊俏,似乎對手下也很好。很優秀的一個男人,大概沒有姑娘不喜歡。
其實她已經寫好了一封信,但始終沒有送出去,就是因為感覺這個男人身份太高,而她只是一名服務員,很不般配的樣子,人家會真心喜歡她?怕只是像飯店里的那些外國男人一樣,打著玩玩的心思吧。
如今看來,現實的情況比這還不如…
那個人其實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旁邊的保鏢,一個胳膊比自己大腿粗的男人。
就說嘛,像他這樣有錢有勢的公子哥,怎么會看上自己這樣的灰姑娘?
可對于這個真正的齊龍…她卻并沒有那種一見鐘情的感覺,她還是希望自己將來的另一半文質彬彬的,最好是個讀書人,這樣的大塊頭,讓她感覺有些害怕。
“哦,你好。”她也禮貌的回話,不知道怎么的,發現自己想岔了后,反而不顯拘謹,也沒有那么害羞了。
“不…不是啊。”張勝利一臉懵逼,看看李亞東三人,又看了看妹妹后,詫異道:“你們認識?”
“算是認識吧。”齊虎呵呵一笑,“就是我哥,他…對小琳小姐很有好感,想認識一下,做個朋友。”
“啥?”張勝利猛地望向齊龍,下意識地先審視了一遍,與此同時,之前發生的事情如同幻燈片一樣在腦子里播放,楞了一陣兒后,臉上才浮現出一抹狂喜。
恩公是個好人吶!
武力值超群,心眼也好,又跟了一個這么大的老板,妹妹如果跟了他,注定是一輩子享福的命啊!
“小琳呀,還不快去燒水。”張勝利笑呵呵地吩咐,心情暢快無比。
今天雖然被一個臭婆娘騙了,還挨了一頓揍,但也值了。倘若沒這檔子事,他怎么能結實這位李總,還把這么好的一個“妹夫”,帶回家?
“你的傷…”小琳指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膝蓋問。
“哎呀,這點傷算什么,已經不流血了,差不多好了,趕緊去燒水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