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外面世界的愁云慘淡,港灣大廈十二樓的這間辦公室里。
眾人的表情明顯要輕松得多,因為有李亞東的精確預測,上午股市一開盤時,他們便發現不對,于是紛紛通知了親朋好友,趕在絕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時,拋掉了手中的部分股票,至少沒被全部套牢。
虧嘛,肯定還是虧了一些的,但卻不至于虧得太慘。
臨到下午股市收盤時,已經有不少親朋好友致電過來,對他們表示由衷的感謝。
如果沒有他們的提醒,天知道五人加起來有多少親朋好友,會傾家蕩產。
要知道此次股災,讓香港股民的錢,足足損失了三分之二!
股市收盤之后,眾人紛紛離開座位,再望向李亞東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五人眸子里那種發自肺腑的崇敬之情,顯露無疑。
“老板…”阿華嘿嘿笑道:“你既然料事如神,知道一定會有股災,為什么不干脆做空港股,據我了解,摩根斯丹利那邊,對于港股的杠桿限制,可不止十倍。”
他此話一出,李亞東還未有所,旁邊幾人,卻紛紛怒目望向他。
“你們…”阿華心虛道:“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你們別當真嘛。”
開什么玩笑,斥資十五億做空港股,毫不夸大的說,香港股民今晚的跳樓率,起碼要翻出幾倍不止!
李亞東呵呵一笑,“正如你們所想,做人總歸要有點底線,把刀口對準自家人、特別是這種鐵定會害得許多人傾家蕩產的事情,我可不想干。”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看了阿華一眼后,繼續說道:“再說了,我可不想被港府給惦記上,真要這樣干了,以后不給我小鞋穿才怪。”
羅叔幾人聽罷,情不自禁的點頭,心里也對李亞東愈發敬佩。
即便是個商人,也要有所為有所不為,誰都不想自己的老板,是個只朝錢看,絲毫沒有人情味,而且為了錢,可以六親不認,八方樹敵的賺錢機器。
“老板。”忽然想到什么,羅叔略顯擔憂的問道:“你覺得港股接下來的走勢會怎樣?”
一旁的何詩涵同樣柳眉微蹙,補充了一句,“還是會持續下跌嗎?”
對于股票從業者而言,股市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誰都希望股市欣欣向榮,而不是愁云慘淡。
六七十年代的香港股市該多輝煌啊,就好像羅叔這批從業者,就真真切切的經歷過那段“魚翅泡飯”的歲月,可惜七四年的一次大股災,讓港股資本陡然蒸發掉九成,股票投資者死的死,走的走。
如今的香港股市,早已不復昔日之輝煌。
但經歷了這么多年的舔傷止血,股市總算又煥發了一些生機,可…
挨千刀的賊老天,千不該萬不該,時隔十三年后,再次上演一次股災。
難不成,香港股市又將凋零了嗎?
那他們這些股票從業者,又該何去何從?
畢竟股市一旦萎靡,沒人炒股,他們的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
“跌,肯定還是會繼續跌的。”
五人驀然有些傷神,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后,他們已經對老板的話不疑有他。
仿佛他就是股市幕后最大的莊家,他說跌,股市必跌無疑。
“但是…”
“嗯?”這是一個神轉折,令在場五人情不自禁的眼前一亮,全都擺出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據我推測,港股上一次遭遇股災,不過才過去十來年,如果再來一次,港股或將徹底崩盤,連搶救的可能都沒有。所以,港府方面應該不會坐視不管,鑒于此次爆發的是全球大股災,受大環境影響,斥巨資救市的行為怕是行不通,因此我斗膽猜測,港府很有可能為了顧全大局,下令休市。”
“股災休市?”
五人一聽,大為驚訝,立馬就有人提出質疑。
“老板,這…應該不可能吧?”
“是啊,這種行為在過去的世界金融市場上,可從沒有發生過啊!”
“股災中休市,自然能保障普通股民的利益,可…”王珊珊看了李亞東一眼,欲言又止。
“說嘛。”李亞東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既然他都這么講了,王珊珊也就直言不諱道:“可像你這樣的投機者,還不得造反,拿著話柄噴死港府,實在不行以‘自身利益受損’的名義,起訴港府都可以!”
“話是這樣講不錯。”李亞東點了點頭,用贊賞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這姑娘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思維卻很敏捷,看待事情的眼光也很全面,道:“但凡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為,必定會受到外界質疑,自然有利有弊,但我覺得吧,以當前港股的形勢來看,此舉絕對利大于弊,相信港府方面,應該有所權衡。”
他的話也不無幾分道理,眾人聽罷,紛紛點頭,一個個的幽幽的嘆著氣。
羅叔心有戚戚,感慨道:“但愿吧。”
辦公室里的一部電話突然響了,離得近的阿文走過去接起。
“老板,是摩根斯丹利的張雪莉女士,約你晚上一起吃飯。”
李亞東料定對方今天肯定會給他打電話,畢竟是“杠桿供應商”啊,眼下美股還未開市,實在得罪不起。
“問她時間,地點。”
人家給他供應了資金,李亞東也不好拿捏,告知五人一起去外面搓一頓,公司報銷后,便離開了港灣大廈。
他剛離開不久,正當何詩涵等人準備出門吃飯時,辦公室里的電話再次響起。
這次,接電話的是何詩涵。
“喂,哪位?”
“我是潘笛生,東仔呢!”潘笛生的口氣實在不太好,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不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公司市值一天之內蒸發掉幾個億,你讓他怎么好?
“哦,原來是潘老板…”
何詩涵微微一怔,潘笛生可是正兒八百的億萬富翁,在香港赫赫有名,她雖然知道樓下的影視公司與德寶院線關系匪淺,卻也不知道老板與潘笛生的關系好成這樣,脫口就是“東仔”。
“我問你東仔呢!”
何詩涵原本還想客套幾句,卻哪知潘笛生那邊直接發了飆,還哪有心思聽這些有的沒的,他現在急得都快火燒屁股了。
何詩涵到嘴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實在惹不起啊,直接回話,“吃飯去了。”
“他是爽了,還有心情吃飯…”潘笛生沒好氣道:“告訴我地點,馬上!”
“哦。”何詩涵不敢怠慢,找來阿文問了地址告訴他。
“嘟嘟…”對方也沒聲“謝謝”之類的話,直接掛了電話。
“要不…我們還是叫外送吧。”何詩涵突然有點不敢出去吃飯了,因為眼下,只怕有好多香港人正值氣頭上。
好了,人家吃屎的心思都有,你們幾個在那里吃著火鍋唱著歌,這不是給大家上眼藥嗎?
“也好…”
賓悅大酒店二樓,888號包廂。
令李亞東沒想到的是,摩根斯丹利那邊不光是張雪莉來了,同行的還有四人,其中一人是老外,看他所坐的席位,就知道身份應該是五人中最高的一個。
“李先生,我要為了我前天的那通電話,跟你道歉。”
張雪莉見他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走進包廂,率先起身走過來,誠懇的說道。
“張姐客氣了,我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瘋狂,不被大家理解也很正常。”
他這一聲“姐”,倒是令桌前站起身的四人,情不自禁的眼前一亮。
倆人的這層關系,張雪莉顯然沒有透露。
“那我就當你原諒姐了?”
“必須的…”李亞東呵呵一笑。
張雪莉同樣笑了笑,然后將他引到桌邊,也不叫“李先生”了,“東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摩根斯丹利的香港區負責人,史密斯·亨利先生。”
“你好。”
“你好,李先生果然年輕有為。”
倆人伸手握著一起,這老外倒是說得一口流利的粵語。
相比起他來,余下幾人就顯得微不足道。
美味佳肴很快上桌,眾人邊吃邊聊。
“李先生,說實話,我對你在金融市場上的嗅覺,感到非常驚訝,如你所料,全球股市都在崩盤,可又對你做空美股500點的行為非常不解,我們都知道,美股不管是市場成熟度,以及資金總量,都要遠遠高過于其他金融市場,哪怕是在一九二九年,道瓊斯指數也不過下跌了三百多點,你怎么就這么篤定它能狂跌500點?”
李亞東如何不知道這老外在套他的話,眼下美股還未上市呢,他可不想摩根斯丹利突然插一腳,整出什么幺蛾子,笑了笑,“沒有啊,我并不篤定。”
“啊?”此言一出,幾人面面相覷。
“那你連寸頭都不留?”
亨利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已經年紀五十,從二十歲進入證券業,在金融市場打拼了將近三十年,與一些股壇菜鳥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
他是相信股市有一定規律的,而某些萬中無一的天才,可以洞悉這些規律。
他猜想,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便是此類比國寶還罕見的人之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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