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為強花了兩天時間,將片花樣帶交到李亞東手上。
這兩天李亞東并沒有一直在片場待著,而是根據劉為強提供的資料,潛心研究了一下香港目前的院線信息。
總的來講,依舊是三分天下的格局。
嘉禾就不提了,老牌院線,曾經與影視寡頭邵氏平分天下的存在,如今邵氏的電影業務已然停產,它卻猶在,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另一個,則是八十年代突然殺出的一匹大黑馬——新藝城。
它與金公主院線其實是一家的,背后的BOSS都是九龍巴士集團的雷絕坤。
說起這個新藝城,可就了不得了,自一九八零年創建以來,異軍突起,先后出品了諸如最佳拍檔》系列、開心鬼》系列、英雄本色》等,一大批優秀的電影作品。
逼得邵氏與嘉禾這一對老冤家,不得不聯手抗敵、共享資源,可卻依舊無法將它打壓下去。最后,邵大亨這么強勢的一個人物,不得不放棄電影業務,將重心轉移到電視。
新藝城有七怪,來頭都不小,分別是:麥加、黃百名、曾至偉、石添、泰迪羅兵、許可,以及許可的老婆施藍生。
當然,后來好像離婚了,娛樂圈的魅惑太多,分分合合,已經見怪不怪。
正是這幫原本默默無聞的草根,將香港影視圈攪了個天翻地覆,使得龍頭易主。
比較可惜的是,新藝城當下雖然依然如日中天,但七怪,卻由于利益分配不均的問題,分道揚鑣,如今還留在新藝城的只有三人,分別是麥加、黃百名和石添。
因為他們三人占了股份,而其他人都沒有。
現在,老板雷絕坤弄個了出品部,三人均為電影出品人,搞了一個三人賽,各自為戰。總的來說,目前還是黃百名混得比較好,人家能演能寫,寫劇本的速度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快,而且質量很高。
至于最后一家,則是香港著名的“名牌大師”潘笛生的德寶院線。
原為洪京寶和岑劍勛創建,后因為簽下了十幾個世界一線品牌代理的潘大師,想過把拍電影的癮,就把它收購過來。
完事后拍了幾部電影,可潘大師一看不對勁啊,院線那邊總是優先照顧自家生意,根本不給他的電影排好的場次。
這你能忍?
潘大師家境優越,不說他自己,其父本就是家財萬貫的鐘表商人,恰好八五年,邵大亨有意停止電影業務,他便趁機接手了邵氏的幾家熱門影院,然后又和一些私人戲院簽訂了租賃合同,組成了現如今的德寶院線。
八十年代香港人對電影非常狂熱,幾乎人人都會走進電影院看電影,大家習慣于將電影院稱呼為“戲院”。
李亞東之所以潛心研究院線信息,是因為他心知肚明,再好的電影,倘若沒有院線扶持,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譬如你創造了一首很好的歌曲,然而,卻壓根沒有唱片公司愿意收錄、沒有明星愿意唱,而你自己又沒有發行歌曲的渠道,好似周董當年把雙截棍》投給阿妹,對方鳥都不鳥一樣。
你說糟不糟心?
再譬如你在某點上寫了一部小說,編輯不給推薦,你說可憐不可憐?
就院線規模而言,這三大影院可謂旗鼓相當,不好說孰強孰弱。
但若說實力的話,目前來看,肯定是新藝城最強。
李亞東手里有一張劉為強搞來的數據。
是一九八六年,也就是去年,香港票房前二十的電影詳情。
排名第一的是英雄本色》,票房三千四百萬,零頭不計。出自新藝城。
排名第二的是富貴列車》,票房兩千八百萬,出自嘉禾。
排名第三的是最佳拍檔千里救差婆》,票房兩千七八萬,出自新藝城。
排名第四的是最佳福星》,票房兩千三百萬,出自嘉禾。
從前四名的數據上不難看出,高票房影片,幾乎是新藝城和嘉禾平分天下,新藝城更勝一籌。
而德寶去年最強勁的霹靂大喇叭》,則以一千六百萬的票房,排名第九,堪堪擠進前十。與另兩家院線,明顯還有不小的差距。
逆向思維一下,票房也就意味著上座率,和觀眾熱度,用日后的話講,就是人氣。
那么毫無疑問,目前肯定是新藝城院線的人氣最高,嘉禾其次,德寶最弱。
可別小看了人氣,就比如去年的票房冠軍英雄本色》,它能在新藝城院線收獲三千四百萬票房,假如拿到德寶院線,卻不見得就能收獲這么多。
所以,李亞東的想法肯定是強強聯合,他第一目標原本是新藝城,不過新藝城那邊兩眼一抹黑,而嘉禾這邊,劉為強給他介紹一個人,此時還不算出名的王嘉衛,他與嘉禾出品部的一位負責人相識,愿意幫忙牽個線。
說起這位王大導演,也是挺有趣的,他原本其實是新藝城的人,被黃百名簽下在新藝城做編劇,可熬了兩個月,硬是沒熬出一個劇本,再加上編劇不用固定在公司上班,一次發工資時,負責財務支出的施藍生就找到黃百名,問這個人是誰,還來不來上班,然后黃百名就聯系王嘉衛,王嘉衛總算上交了一個劇本,奈何,卻被新藝城的過稿人員貶得一文不值,最后當成廢紙,扔進了垃圾桶。
而這個劇本,就是一九八八年的旺角卡門》。
李亞東倒是沒能和王嘉衛碰上面,只是通過電話聯絡了一下,王嘉衛半夜回了電話,讓他明天上午九點趕到嘉禾公司。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亞東弄了套西裝,刻意打扮了一下,才帶著樣帶,騎著機車來到嘉禾。
“你好,我找你們出品部的劉澤濤主管,與他約好了九點鐘見面。”
進入嘉禾大樓,道明來意后,就有工作人員將李亞東帶到了三樓的出品部。
李亞東在一間會客室里獨自坐了一會兒后,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梳著中分頭、面部有些浮腫,手里還拿著一杯叫不出名字的咖啡的人。
他上下打量了李亞東一眼后,問道:“你就是那個…什么太陽公司的人?”
李亞東站起身來,淡笑著回話,“不是太陽,是東方紅影業,這位應該是劉主管吧,我叫李亞東,你好。”
劉澤濤“哦”了一下,算是打過了招呼,“行吧,看看你們的帶子。”
這樣的雷厲風行,倒是正和李亞東的心意,這家伙明顯宿醉之后剛爬起來,腦子估計現在都是蒙的,實在不是什么好的聊天對象。
隔壁就是一個小型放映廳,劉澤濤走進后,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李亞東只好親力親為,打開錄像機,塞入樣片帶,拉上窗簾。
樣片還沒有制作開頭的字幕,直接就開始了,看到一群小屁孩踢球的場景,而且還滿嘴飆臟話,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樣,劉澤濤情不自禁的蹙起眉頭,心想這拍的什么鬼玩意兒?
耐著性子又看了幾分鐘,等到靚坤出場后,劉澤濤就再也忍不住了,“你這部電影想表達什么,臟話連篇,小孩大人全是這樣,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太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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