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云集在城外沒有外人的地方,梁家、方家、牛家幾位家主以及一票精英子弟,最先開口的,是梁振中第六子,梁履威,這位六少爺,平日里的確精明能干,也算是新生代里能打的一位角色。
不過上業府內,卻也有無數人,聽了梁家六少的名字,就會嚇得哆嗦起來。
這位在經商方面頗有才干的六少爺,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嗜血,當然,不是說喝血什么的荒唐事,是酷愛看一些私下賭斗,場面越血醒越好。
因此,他在常規的賭場之外,開創了一個新的財路,那就是斗獸場。
斗獸場里養的,多得是魯國甚至魯國之外的精通格斗技擊的搏殺漢,每一次開賽,都會允許觀戰的士紳豪族子弟,甚至貴婦人,去下注雙方。
他同樣接受外來人親自下場,和外地豪強帶來的搏殺漢下賭,這概念,就是改版后的羅馬斗獸場。羅馬帝國距離魯國也不遠,知道了那邊的玩法后,引入府城他的莊園內,當做一條財路,不是很正常的么?
除了人與人賭斗,人和野獸搏殺,或是提供盔甲兵器讓人下場搏殺虎狼,或者赤手空拳去搏殺虎狼…
各種玩法,被六少爺玩出了花,原本的上業府梁家,其實不沾染賭場生意的,硬生生被六少爺玩斗獸場,賺的比正常賭場還暴利。
但是,為了養那一群群,精通格斗技擊的搏殺漢,梁履威也是狠下本的,美女,錢財,只要你有實力能打贏,就源源不斷。
美女從哪來?精通經營之道的梁履威當然不會請他們去青樓,也不會高價買,就是坑蒙拐騙下套坑老百姓了。
曾經的楊喜,也落入了過梁履威心目中,覺得那是一個不錯的目標,不過他也不想招惹強敵,忌憚幾年前的滅門血岸,才放棄了。
還有,那些被他養著的搏殺漢,平日也會在府城有一定的假期,帶著錢財去吃喝玩樂,期間,若是招惹一些麻煩,通通都是梁履威擺平的。
你覺得,一群經常上場血斗搏殺,一個不好就會死傷傷殘的搏殺漢,往日進城玩樂,會像普通人那樣安逸么?強搶民女,無緣無故只為了泄憤打傷打死平民,這都很常見。
那一群群經常搏殺,運氣不好明天就可能死傷的搏殺漢,一旦入城,才是真正的凈街虎,威力比很多紈绔都可怕。
這一切全是梁履威擺平的。
所以聽了沈廷等人的話之后,梁履威才知道,自己若留在商業,鐵定是被處死的局面,不可能有生路。才建議梁振中帶著家財出逃。
他的話才說出來,牛家一位精英子弟,牛亦杰就迫不及待附和起來,“六少說的不錯,我等豈能坐在家中等死?留下來至少被罰沒八九成家產,就算剩下來一些還能維持一番,可日后,身邊百姓刁民,全都看向齊國水準…咱們難道對每一個泥腿子都客客氣氣?那就是我等良善末日。”
“趁著上業府只有兩千軍隊時,還是趕緊收拾家當出逃為妙。”
不用懷疑,牛亦杰會這么贊同梁六少的話,也是因為,他同樣是一個沒活路的例子。
牛家有礦!煤礦!
負責開礦產業這一方面的牛亦杰,在礦場里才是作風殘暴,向來視人命如兒戲的存在,他會那么漠視曠工的生死安危,就因為,牛亦杰除了是大礦主之外,還掌握著一條穩定的,人販商貿。
不是對外購買,是賣。
礦工死了?隨便找個由頭,把一家平民之家,壯丁塞進礦山,老弱趕出去流落街頭,幼小不管男女,都對外售賣。
牛亦杰排行老五,不過他這個牛五少,因為做事隱秘,表面上的惡名遠遠沒有梁履威那么大,才在普通百姓之中不那么殘暴。
他的話落地,梁家二少梁履波就冷笑呵斥,“夠了,逃?去哪逃?楊定遠死而復生,證明仙神真的存在,沈廷那種大人物,都說衛文廣能一人破萬軍,李元書一事也是真的。”
“三個例子了,你就算收拾家當逃亡大商,難道不怕那邊也有仙神賜下的神跡?”
“在上業府,我們只要老實接受衛帥的崛起,舍棄一定家財,日子還是能過的,畢竟我們經營本地上百年,根基就在這里,但若逃亡到大商后,發現那邊有類似的情況,咱們才是外來的豬羊,一點都得不到保障,不止家產沒有保障,生死也是如此。”
梁六少經營有道,可梁履波身為下一任家主繼承人之一,以往都是執掌梁家三成權柄的,優秀程度,也是遠超他六弟梁履威。
梁履波早已經是進士不說,士林里人脈廣闊,座師則是青州一位部衙的三把手,他都一直在運作著,是否去外地任一下知縣了。
從朝廷官府的層面看事情,做事情,角度和只懂得經營斗獸場下賭發財的梁履威,根本不是一個層面,和牛亦杰這樣的大礦主,一樣不是一個層面。
他的話,很快也得到了牛家三少,牛亦文的贊同,“履波兄說的不錯,我等留下,舍一些錢財自無不可,從長遠出發,真的去協助衛帥統治上業府,未必不是一份從龍之功。”
“父親,梁叔父、方叔父,不管我等自視或高,或是低,都必須承認,對比唐千讓,沈廷之類存在,我等還是多有不如之處的,他們都決定擁護衛帥,還跟隨楊帥一起來平定上業府…”
“只帶兩千兵想平定上業府,親自上陣,這里面若沒有長遠好處,我是不信的。”
“連修巖王唐氏、沈氏等家主,都愿意舍棄家產,放棄一部分紈绔子弟的性命,眼巴巴去示好討好那位衛帥,你說沒好處?”
牛亦文是牛家下一代家主繼承人之一,他沒有想過走官場去提升威望,選擇的是養望,想要把自己培養成一方大儒來加持自身資本。
這些年,牛亦文做的還不錯,士林之間你來我往,舉辦一個個酒會詩宴,各州府間的士子們,你吹吹我,我捧捧你,這名氣自然一步步變大,一步步提高。
經常你來我往吹吹捧捧,商業互吹多了,他也沒時間去干其他亂七八糟的破事,自問還能活,肯定就不愿走。
三家內部,各種精英子弟間,瞬間分裂出一條巨大的鴻溝。
親兄弟?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