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沈大老爺喝完酒,說出那番話之后,情緒波動的厲害,思緒也飄飛的厲害,不過事實上,唐千讓、劉廣煜、王堯、張亦文等諸位豪強也被刺激的不小。
大家足足沉默了一盞茶功夫,劉廣煜才也抓起酒杯喝了一口,“沈兄,你會不會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
唐千讓也是一頓,啞然道,“沈兄真的喝多了?”
他這話是問句模式,可語氣里偏向沈廷喝多了的口吻,卻是昭然若揭。
沈廷苦笑,“我就知道你們不信,若非我那賢婿,云州丁家的丁琦,前日來我府上,百般確認李元書掌握了仙術仙法一事為真,我也不可能相信。”
“諸位,大家和云州一方有姻親關系的,不在少數,甚至親自楊帆去云州,也就是幾天,十幾天的功夫,若誰不信,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目前整個云州,大小士紳豪強地主,就沒有一個不想著收拾家當逃離云州,或者舍棄大半家財,去報薛城李元書大腿的!”
“仙術仙法啊,一切都是真的,李元書可以飛天,可以操控自然風暴!我的賢婿和他的叔伯兄弟,是親眼目睹確認的,甚至云州八成以上豪強士紳,都親眼去見證過,才會想著舍棄家業逃亡,或者舍棄大半家業去巴結李元書。”
“那種情況下,咱們這里韓張二賊之亂,就是個笑話!我們就算現在平定了韓張之亂,要不了多久,身懷仙法的李元書殺了過來,我們還怎么擋?咱們的大軍上陣,那邊一個風暴就吹翻了。”
“你們不知道,目前的薛城,再無賣身為奴的情況了,所有賣身契,李元書根本不認,就連李府上下,雇傭仆從都是花錢外聘。但有任何欺壓平民的,都是公事公辦,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逃離當地的士紳豪強,莊園地產,全部沒收從公,然后租給無家的小民,租賃費用極為低廉,那邊所做各種事,比韓張二賊可夸張多了。”
“薛城,目前都是讓百姓子民的生活,向齊國看齊的,你們就知道那邊標準是什么,無地者每人頒發十畝,地租兩成,再無任何苛捐雜稅,…”
越說越多,沈廷的笑容也就越苦澀。
諸位聽眾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不,其實也有聽得驚喜若狂的,比如端茶送水的唐家仆人,陪同各位大老爺的歌舞良伎。
這些仆人和歌舞伎,才是不敢置信的驚喜若狂。
若是有能力,誰想戰戰兢兢來這里伺候別人?
等片刻后,沈廷講完自己所知的一切,再次嘆息著喝酒時,劉廣煜才目瞪口呆的道,“這不能吧,若世間真的有仙,也應該是對我等學富五車,尊尚禮儀的士人另眼相看吧?”
“那些草民?憑什么?!”
就算世間真有仙,可士紳豪強階層的,基本都是賣相出眾,學識不凡,來往之間禮儀有序。
這怎么看,也比那些大字不識一個,常年勞作的草民,要優秀無數倍吧。
沈廷曬然嗤笑,“在仙神眼中,我等皆是凡夫俗子,又有什么不同的?你這話,薛城逃亡出去的士紳豪強,也問過,可還不是滾蛋的利索?我聽賢婿講,如薛城許繼騫等,已經逃離云州了,就是覺得要不了多久,整個云州都會變成薛城那樣,與其逃離后,過不了多久還要繼續,還不如一次逃得徹底,他們甚至想要舉家遷入大商了。”
唐千讓等繼續懵逼,十幾個呼吸后,唐千讓才開口道,“沈兄,不如請云州丁家幾位,一起來府上聚聚?”
沈廷一臉的無奈,“唐兄,這一點沒什么好多問的,與其招來我那些姻親,還不如咱們派人去云州看看,少則十幾天,多則一個月的功夫,就能知道一切了。”
“我們就算想打韓張二賊,拖延十幾天一個月,也是小事。”
十幾二十來天,并不會讓韓張二賊發展到新的局面和層次,他們的兵都是新兵,還是要操練的。
練兵打仗啊!
練一兩個月就指望練出鐵血之師,那是開玩笑。
這些時間里,他們豪強們麾下兵馬,也需要操練的,更重要是,眾多兵馬匯聚在一起,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熟悉。就說唐、沈、劉三家,原本各管各的,突然匯聚在一起,沒有磨合,怎么出行作戰?
其他次一檔的豪強士紳手中兵馬,一樣如此。
就算今天沒有他沈廷,講出薛城李元書的真相,沈廷同意了下全力去攻打鎮壓韓張二賊,一樣不可能今天或明天就出兵,現在三家兵馬匯聚,連領兵的統帥人選都沒有呢。
挑選將領,整兵集訓,沒個十天半月怎么行?
所以,所以…原本定調子如何平叛的酒會,直接就散了,半途而廢,大家很快決定,該挑選將領就繼續,各家兵馬匯合起來集群式訓練,也繼續。
但他們也要每家派出來一批人,一起前往云州看情況。
從湘河出發,沿著水路,四天就到出海口了,沿著海岸線前往修巖州西南角港口城市,只需三天,再加上五天的海路,十二天抵達云州。
修巖府頂尖高層豪強世家子弟們匯聚成的船隊,還是很龐大的,排名前十的家族,至少每家拉出來十幾個子弟,加上仆從水手家丁等等。
數百人的大團隊,剛抵達云州東北方的港口大月港,就明顯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氛圍。
碼頭上,到處都是來往的豪華馬車,一群群力夫式的碼頭搬運工,大包小包幫一些體面的士紳階層搬運財貨。
龐大的家丁團隊隨處可見。
“咦,是大月港吳家,我認識那里的吳起良。”站在甲板上張望幾眼,修巖府李家一位嫡子就開口指點起來。
很快,以這位李家嫡子為首,一群來打探情況的人物就紛紛下船,朝著那位吳起良所在地而去。
“吳兄,你這是?”
片刻后,大隊伍到了吳起良前十幾米外,李家嫡子就大聲開口。
吳起良人高馬大,足有一米八多,優越的生活環境更為他增添了不少氣質,可招呼聲下,吳起良只是無奈且窘迫的嘆息,“原來是李兄,我這還能怎么樣?大家一起結伴逃難罷了。”
“薛城出了李元書,就是我云州良善的窮途末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