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君!”
“齊魯之地的事情已經發生,多思無益。”
“反倒是接下來的事情…為重。”
“聽安平君語落覲見之言,始皇帝陛下之意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接下來當有懲罰!”
“就是…具體如何懲罰沒有落下!”
“想來這也是安平君擔憂之故。”
咸陽西城偏北。
安平君府!
隨安平君扶蘇歸來,府中上下皆動,也有一些人出入府中。
是時。
府中深處,一處暖意橫生的清靜雅間。
觀面前神情低落、心情不佳的公子,處理完手頭公務前來于此的蕭何一禮有余。
“公子!”
“也是在下之故,若非當初在下一力操持人手去追殺那些人,海域上的水軍也不會損失那般多。”
曹參亦是與列。
嘆道一聲,深深一禮。
“無關你事!”
“本君不為認可,你也難以施為。”
“一些道理,本君知曉。”
“可…本君這一次令父皇失望許多。”
扶蘇坐于案后,聞蕭何、曹參等人之言,亦是輕嘆一聲。
齊魯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的確已經發生了,自己想要改變都改變不了了,接下來…唯有接受父皇的懲罰。
具體什么懲處,父皇沒說。
心中難安。
果然直接語落,自己還能安心一些,還能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未知…是最令人驚悸的。
“安平君!”
“齊魯之事,數月來,一些文書我也有一觀。”
“事有未成,也不能夠全部怪公子。”
“齊魯之地本就復雜,那里是山東諸國殘余之力匯聚最多、最強的地方,欲要給于剿滅,本就艱難。”
“尤其還要在不有損齊魯繁華的根基上給于剿滅,更是難上加難!”
“公子差點有成,已經不易。”
“后來諸事,則是那些人力合一處所至。”
“再加上公子在膠東郡,通武侯在臨淄郡,彼此文書難以快速相通,是以…有了破綻。”
“更是錯過了戰機!”
“以通武侯的謀略,他應該明白齊魯對公子的重要。”
“故而,我覺當時他之所以出手壓下臨淄郡幾處亂象,當為那些地方不為出手不成。”
“其后…傳遞文書于公子,就是明證。”
“可惜,那份文書被劫掠了,沒有到達公子手中。”
“而公子的文書,也沒有到達通武侯手中。”
“公子和通武侯之力不能合一處,那些人抓住這個機會,乃有那般結果,歸根結底,還是帝國對于齊魯之地的統轄不為穩固!”
“在公子離開齊魯之后,始皇帝陛下便是調遣趙佗離開瑯琊郡,將其落于臨淄郡為郡尉,也是明證!”
“趙佗!”
“此人曾親歷諸般戰事,戰機敏銳,當時若是有他在公子身邊,或有不會發生那般事。”
“始皇帝陛下故意如此,也是為了一觀公子文武之力。”
“若是依從中央學宮的成績考核,以在下之見,安平君在齊魯所為…可為八十分!”
“盡管不為最好!”
“卻也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公子所差…還是臨機決斷之力。”
“那也是為上者最重之力!”
“就如始皇帝陛下,麾下文武群臣眾多,每一件事…都有許多策略落下,最終是需要始皇帝陛下決斷!”
“陛下自為秦國太子以來,一樁樁,一件件,皆陛下一一決斷,更是一步步走到這里。”
“更如當初秦楚大戰,陛下決斷,傾國之力讓上將軍王翦調遣。”
“亦是決斷。”
“公子雖然在護國學宮受教,雖然也有歷練兵事,終究還是差了一點點!那也是公子接下來要精進之處!”
蕭何一身尋常的黑色長衫,束發而冠,不為國府規矩制式衣裳,跪坐旁邊的案后,拱手一禮,不住語落。
公子。
在齊魯做的已經不錯了。
若非那些人截斷文書,以至于公子錯過戰機,公子但凡出手,以百戰穿甲兵外加郡尉之兵,那些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本君…。”
“還是不能讓父皇滿意。”
“本君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么結果!”
扶蘇再次一嘆。
蕭何之言,多有寬慰。
齊魯之事,當初事情即將有成,關鍵時刻,功虧一簣,帝國損失那般大,自己的責任。
自己需要負責。
臨機決斷之力!
當初情形…不能夠知曉通武侯所為,自己難以有后續之為,誰料…有那般結果。
若是再遇到那樣的事情,或許自己會有改變,但…身處其中,誰又知道哪一個決斷是正確的呢?
父皇!
父皇當初也不知曉。
可…父皇多年來的決斷似乎都是正確的。
自己!
自己不如父皇!
“蕭何!”
“你覺始皇帝陛下接下來會如何懲罰安平君?”
曹參看向蕭何。
比起蕭何,有些事情…自己看的不如蕭何詳細,蕭何剛才所言,自覺很有道理。
公子!
臨機決斷的確遜色一些,然…公子接下來還有彌補的機會。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如何。
“這…。”
“不好說!”
“嗯。”
“安平君自齊魯歸來,入宮請罪,始皇帝陛下雄才偉略,一言一語,皆有深意!”
“雖沒有落下具體的懲罰。”
“然而,卻提到九原蒙恬將軍,提及蒙恬將軍臨陣決斷,大破匈奴萬人隊,更是兵鋒越過長城,追殺匈奴至草原,掠走牛羊無數。”
“上將軍蒙恬!”
“安平君少時就相識蒙恬將軍。”
“懲罰?”
“也許和蒙恬將軍有關。”
“安平君齊魯之事雖有不成,卻非完全安平君之過,始皇帝陛下也不會因一件事就否定安平君以前之功。”
“接下來!”
“始皇帝陛下的懲罰,當非同小可。”
“公子也無需過于憂心。”
“無論陛下落下何等懲罰,等同應之。”
猜測?
蕭何略有搖搖頭。
具體的懲罰,自己猜不出來。
始皇帝陛下的心思…自己能琢磨一點點,若言誰能夠猜出來,咸陽之內,的確有人。
李斯可以!
公子和李斯向來走的不是很近。
如今陛下正鼎盛,李斯也不會那樣做,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國府之內,自己與他也幾乎沒有關聯。
武真郡侯也可以!
武真郡侯現在遠在海域深處,乘坐蜃樓尋找海域仙山了。
公子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當快速走出齊魯事有不成的陰霾。
方能面對始皇帝陛下的懲罰,否則,相合一處,對公子而言,非好事,還可能弄出別樣的麻煩事。
“上將軍蒙恬!”
“臨機決斷!”
“難道始皇帝陛下要讓安平君入軍?”
“入蒙恬將軍的軍中?”
蕭何之語,曹參念叨。
想了想。
有所猜測。
“應該不太可能,公子同上將軍蒙恬的關系,咸陽上下的有心人皆知曉,如果真的是去蒙恬軍中,也不為懲罰了。”
“那會是什么?”
旋即,又否認自己的猜測。
那個不可能。
讓公子入蒙恬將軍軍中,更像是一種優待了,帝國軍權…皆在始皇帝陛下一念一心之中。
除了武真郡侯有權直接節制江南二三十萬大軍之外,就是通武侯等人,尋常時候,欲要調兵,都有繁瑣。
武真郡侯!
那是特殊之人,不可等閑看待。
“是否隴西、河西之地?”
數息之后,又說道一個可能。
也不能夠肯定。
“蒙恬將軍!”
“李信將軍!”
“罷了。”
“罷了!”
“不想那些了,本君如今只有等待父皇的懲罰落下。”
扶蘇亦是難以猜測。
父皇之心,向來難測。
若是自己可以猜到,也非眼下情形。
齊魯事情不成,于自己而言,影響會很大,蕭何說了很多,但還有一些沒有提及。
這一次齊魯之事…如果有成,自己便可更進一步,地位更加穩固,更可遠超其余公子。
盡管那些公子現在年歲都不大。
眼下。
自己受挫。
懲罰落下,短時間乃至于長時間都要給于彌補,時間…對自己是優待的,自己可以早那些公子先一步歷練。
對自己也是苛刻的。
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那個公子接下來長大,一切就未可知了。
父皇膝下的公子不少,更有麗夫人誕下的公子高,這一次東巡…他還跟在父皇身邊。
更是咸陽宮所有公子都沒有的榮耀。
“原本想著,齊魯有成,歸來于你等好好宴飲。”
“如今!”
“本君有愧!”
持面前案上的茶盞,扶蘇將其一飲而盡。
“安平君!”
“只要安平君仍有勇猛精進之心,些許挫折阻礙不為大事!”
蕭何一禮。
“安平君,一切還有機會,甚至于剛開始!”
曹參也是一語。
“有諸君…,扶蘇不孤單也!”
扶蘇舉起面前新斟倒的茶水,看向蕭何、曹參,一路歸來的還有夏侯嬰、周昌、王陵等人。
那些人在齊魯之行,亦是勞心勞力,亦是盡心盡力。
他們如此。
自己…也當不能讓他們失望。
父皇!
不知道父皇會對自己有什么懲罰。
“蓋聶!”
“傷勢恢復的如何了?”
巍峨昆侖,煌煌天脈。
矗立于九州以西,飄渺于云層之間,風卷云舒,一座座直沖云霄的大山隱現其中,重巒疊嶂,漫天霧氣繚繞又將其籠罩。
莫名結界之內。
西王金母族群。
較之外界億萬雪花紛飛,其內和煦春夏。
賓客之地,元風再臨。
觀正在此間一處巨石上盤坐修行的蓋聶,真空運轉,將其籠罩,嬌俏之面不由生出笑意。
“多謝元風姑娘!”
“在下…傷勢已經大致無礙。”
“多謝姑娘相贈之寶,非如此,在下身上的傷勢怕是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恢復!”
強行天人歸一,身融劍道。
三元受創,靈覺大損。
之前感覺恢復所需時間不過數月,真正療傷才知靈覺恢復之慢,然…元風姑娘給自己送來一枚桃果。
還有其余的療傷丹藥。
自己雖有推卻。
然…元風姑娘盛情,更是不住說著當初武真郡侯等人入此地,也是品嘗桃果,還有別的好處。
其間,西王母一族的元如長老也有前來。
盛情難卻。
更有思忖依靠自身恢復傷勢的速度極慢,再有數月就要歸于諸夏,若然遇到一些麻煩,當艱難。
唯有收下。
三日!
三日時間。
一體損傷恢復近十成,除了體內的一些微末之處,皆無恙!
甚至于三元之力在那顆桃果以及丹藥的相助下,更勝先前,一身之力也更勝先前不少。
甚至于有感覺,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實力便可更進一步,劍道也會更近一步。
更進一步!
歸于諸夏之后,自己就多了不少把握了結當年之事。
蒼璩之人,自己也是了解,此人性情詭詐,果然爭斗不過,對方很有可能逃走。
這就難辦了。
若言徹底將其滅殺,除非實力超出他很多很多。
樓蘭之地,瀏覽諸夏傳來的消息,蒼璩的實力…應該和自己相仿,唯有自己更強!
而修行!
艱難!
除非有天材地寶、頓悟等一些機緣,才能突飛猛進,其余法子…需要時間!
天材地寶。
這一次前來昆侖,不僅沒有得到天材地寶,反而還將一條命差點丟那了,非元風姑娘她們,自己真的要交代昆侖了。
三日的時間。
自己恢復了。
誠如此,也該離開了。
只是…西王母一族于自己恩澤頗多,自己就這樣離去…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雖有武真郡侯的緣故,終究是自己受益!
一時間,有些糾結。
救命之恩!
贈寶之恩!
這里…似乎也很適合修行!
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才好!
寶物?
她們一族似乎不缺少!
麻煩?
有不止一位的合道歸元強者坐鎮,自己也想不出來會有什么麻煩。
三元歸一,收攏渾身劍道異象,身穿這里提供的衣衫,是男子的衣衫,體型和自己很合!
自巨石而下,拱手一禮。
“看來你恢復的的確很好,三元充沛,除卻肉身的些許瑕疵,其余皆無礙。”
“你的劍道重現鋒芒。”
“你所修劍道很獨到,我族數千年傳承,有與之相仿的,卻無與之相合的,諸夏…傳承代代進益!”
“蓋聶!”
“如今你傷勢恢復了,有何打算?”
元風近前數步,近距離之下,真空感知蓋聶身上的一切,再次點點頭。
三日來,蓋聶恢復之中,也有修行劍道,自己也是修行劍道的,他的劍道很獨特,也很強大。
而且,非族中傳承。
為新法。
更難得。
更可一觀蓋聶的資質不俗。
更為驚喜了。
“這…。”
蓋聶遲疑。
若言心中之言,是想要離開的。
又覺失禮。
不離開的話,自己留在這里也無用。
修行?
樓蘭也是一樣,這里…畢竟是西王母族,都是女子,也不為方便,尤其…她們于自己好像格外好。
不知是何緣故!
自己身上貌似也沒有她們圖謀的地方。
“先前于你說過的,前來我族療傷很快的。”
“如今,你傷勢完好,若想要離去,隨時可以離開的。”
“不過,剛才我來的途中,有幾位族女所言,有感你這三日來修行的劍道氣息,很想要于你論道。”
“她們也都是修煉劍道居多。”
“我族常年居于昆侖,于諸夏傳承不能及時接觸,如今你這般的道者前來,也是機緣。”
“也能夠精進我族傳承道理。”
“我意!”
“你與她們論道之后,再行離去!”
“為安全起見,我會護送你親自出昆侖,免得你再遇到那些異獸,以先前之事,那些異獸再遇到人類,就不會留手了。”
“如何?”
“你不必多想太多,先前救你…也是緣分。”
“贈你桃果,不算什么,我族傳承數千年,天材地寶超出你所想,甚至于若你愿意將所修煉的劍道留下一份手札!”
“我族還愿意送你一株天材地寶!”
“非你先前在那只小老虎處得到的殘缺寶物,而是一株完全成熟的。”
“你若將它服用,實力精進輕而易舉!”
“我族得你手札,也能博覽百家精要,也是受益。”
“去歲,玄清子閣下來我族,曾留下一份手札,那是一份直達合道深處境界的手札。”
“為此,我族付出不少天材地寶的代價!”
元風嘴角輕揚,看向面前言語一滯的蓋聶。
主動說道諸般。
“論道!”
“自然可以,能同諸位論道,也是在下所愿。”
“劍道手札!”
“西王母一族傳承數千年來,傳承深厚,在下的劍道…尚未初成,如若不棄,愿留下一份手札。”
“不過…天材地寶就無需了。”
“在下蒙受西王母族恩情太大!”
可以離開?
論道?
手札?贈送一株完全成熟的天材地寶?
這…。
蓋聶再有小小驚愕。
旋即,一禮應下。
元風姑娘所言,自己都可應下,贈送自己一株天材地寶就不用了。
論道!
尋常事!
劍道手札?
西王母族傳承數千年,合道歸元層次肯定很多很多,當有留下一份份直通合道的手札。
武真郡侯也有留下一份直通合道深處的手札。
自己!
自己的劍道手札小矣!
“無需如此,一株天材地寶而已,于我族而言,不算什么,你前來昆侖尋找寶物,若是空手而歸,豈非可惜!”
“蓋聶!”
“隨我前往論道之地吧,那些族女已經在等著了。”
“希望你也能有所收獲!”
“她們所修,都是數千年來我族珍藏的劍道傳承,皆直達合道的劍道手段!”
元風頷首,面上笑意更為燦爛,抬手間,一股柔和的真空之力席卷蓋聶,踏步前往遠處。
“若如此,也是在下機緣!”
蓋聶不疑元風所愿,數千年的傳承,西王母族有這個底氣。
自己的劍道也正是需要熔煉更多的劍道才能夠大成,才能夠圓滿,覺籠罩己身的力量,沒有反抗,順從之。
流光劃過虛空,奔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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