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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章 仁義

大熊貓文學    秦時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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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國亂世,諸子百家中,除卻儒、墨、道、陰陽…這些大家以外,其余的小家掌門,能夠位列先天巔峰就已經相當不錯。

  至于化神層次,那是大家掌門一級的修為,就是如今的諸夏老一輩名宿九層都是在這個層次,至于化神下面一個境界,數百年來,能夠踏足其中的都是罕見無比。

  除了道家、儒家這兩大家不斷有弟子破入其中以外,其余的諸子百家均鮮有破入其中的,如此,那些不入百家的游俠劍客更是缺少傳承,難以踏足其中。

  一如中山夫子,論年歲,其實與道家北冥子相似,但北冥子早就破入悟虛而返,成為諸夏最頂尖武者之一,而中山夫子雖距離悟虛而返很近,卻始終沒有機緣臻至那般層次。

  困在這個境界數十年,原本就要開辟劍家,在諸子百家中占據一隅,想不到如今卻身隕于道家的弟子手中,還是北冥子的弟子手中。

  此等情景,對于他們這些傳承底蘊薄弱的劍客來說,可謂是頗大的一個打擊,今日,中山夫子的下場,未必不是他們的下場。

  連趙震都言語,若非醫家念端出言,昨夜他們兩個就被殺了,照劍齋雖自忖有些實力,然則也不過等同于趙震這個層次。

  “不過,我有些奇怪,以中山夫子的作風,數十年來,一直在趙國中山劍館,未曾出去,昨夜怎么會突然出現在洛陽。”

  “秦國文信候突兀而死,無論內因如何,百家所為不過是想要擾亂三川郡,此等事情如何比得上列國相交之戰!”

  上一次,中山夫子出手乃是秦趙兩國的長平之戰與邯鄲之戰,尤其是邯鄲之戰,中山夫子出手,一舉擊殺秦軍將領數十位,令秦軍方略大亂,信陵君才得以率兵攻滅秦軍。

  而邯鄲之戰,乃是秦趙兩國的生死之戰,如今小小的三川郡如何能夠請的動中山夫子,就算中山劍館出力,他那些弟子足以。

  照劍齋身為衛國的頂級劍客,數十年來,一直游歷于諸夏之中,希望可以破開最后一層枷鎖,就算是前些年衛國濮陽一戰,都不以為意。

  而中山夫子為一小小的三川郡而動,殊為怪哉!

  “都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月前,應中山夫子的邀請,我從陘城書館來到中山劍館,在那里見到了如今陰陽家智者一脈的領袖楚國南公,其人雖不通武道,但靈覺有神,執掌奇異之力。”

  “陰陽家擅長推演天機,南公言語,秦國三川郡將有大亂,而那正是列國的機緣,原本中山夫子并不為所動,縱然三川郡亂,也不會動搖秦國根本。”

  “只是,后來那楚國南公提出了一個條件,令中山夫子心動了!”

  回想著月前的事情,如今細細想來,趙震都不住的搖頭,實在是他們太過于托大了,以為在三川郡中縱然有武道強者存在,以化神絕巔的修為又何懼一切。

  秦國蠻夷之地,根本不可能存在悟虛而返的強者,一切的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中山夫子也是在洛陽城中等待,誰知道等出了昨夜之事。

  “什么條件?”

  “莫不是以突破悟虛這個境界為引?”

  中山夫子學究天人,諸夏之中,能夠說動對方的引子可是不多,略微思忖,便可得其一,照劍齋與曹秋道相視一眼,玄光閃爍,這個可能性極大。

  “不錯,你們應該聽說過《黃石天書》!”

  “此書傳承上古,三代以來,凡是參悟此書的均有大造化加身,八百年前的太公望參悟此書,融合兵、法、道、縱橫之奇妙,成就曠世奇人。”

  “此書內蘊天機,若可觀之,根據傳聞,不是沒有可能破入悟虛而返的境界!”

  《黃石天書》之名,對于諸夏之中的頂級武者來說,不是太大的秘密,況且此書數千年來,牽扯的人甚多,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無論是第一位閱覽此書的軒轅黃帝,還是后來的顓頊、帝嚳、堯、舜等人,亦或者三代以來的大祭司等等,傳聞此書在太平年間自動隱去,純屬無稽之談。

  只不過此書在太平年間沒有用武之地罷了,但絲毫掩蓋不了此書的神奇,只可惜,自從八百年前的太公望之后,此書下落不明,如今聽趙震而語,倒是落在了陰陽家手中。

  冠以天書之名,凡人閱覽之,有大奇妙,若是真的可以閱覽此書,馬車內的諸人覺得自己好像也是會答應,而中山夫子那個層次,更不必說。

  “那卷書現在在楚國南公手中?”

  忽而,馬車內一直鮮有言語的曹秋道出聲,白衣黑發,氣勢凌人,目光閃爍,落在趙震的身上,聽得出,對于《黃石天書》頗有興趣。

  “不在!”

  “準確的說,那卷書先前在南公手上,數月之前,緣由陰陽家鄒九被玄清子鎮殺,七星龍淵被奪,南公以《黃石天書》換之。”

  “現在應該是在道家天宗玄清子的手上,曹兄有興趣?”

  傷勢舒緩許多,半坐在馬車之內,如今修為盡廢,對于一切也不多想,些許欣喜也不足為貴,看得出曹秋道對于《黃石天書》有興趣,蒼白的面上微微一笑,輕問之。

  “有趣,那卷書現在既然在道家玄清子手中,就算楚南公說的再好,又有何用,陰陽家入秦以后,唯秦國至上,陰陽家智者一脈未必不受影響。”

  這般一來,曹秋道眉頭輕挑,連帶一側的照劍齋都為之側目,如此,那楚國南公豈不是誆騙中山夫子。不過趙震既然知道這一點,中山夫子肯定也知曉,盡管如此,還是應下!

  “個中緣由我卻不知道了,只是中山夫子卻為楚國南公說動,親至三川郡,以至于落得如此結局,我等避退,那些門客與百家之人亦是不得長久。”

  昨夜之事,毫無疑問,秦國有了充足的準備,能夠擒拿鎮壓他們,那些不通武道的普通人更是一個都別想走,再加上秦國的兵力調動,三川郡風波平息可以預見。

  “信陵君亡故之前,曾語,秦王政若可掃除文信候攝政之患,整治國政,慣行公孫鞅法制,以秦國之國力,匡諸侯,一天下不難。”

  “數年來,一切都按照信陵君所語的那般,囂魏牟此行參與其中,不過受人所托,至于此,列國之事于我無關矣!”

  趙震之語剛落,身邊那同樣掙扎坐起的虬髯巨漢沉聲而道,其精氣神倒是比趙震好些,肉身甚是強橫,體表的玄光閃爍頻率也多了一些。

  多年前,從信陵君再次被魏國逼走的那一刻,囂魏牟就已經對關東列國失去所有信心,不然,以信陵君的統兵能力,合縱伐秦當可破開函谷關,威壓秦國。

  接下如此任務,也不過是了結當年的一些因果,雖至于此,但囂魏牟并不在乎,況且,對于這等夜間小人行徑,本就不贊成。

  身為原魏國將領,身為兵家傳人,一直奉行在戰場上在秦國擊敗,追隨信陵君的歲月,也不斷的做到這一點,只可惜,一切都結束了。

  “也不然,秦國雖強,但列國仍有一戰之力。”

  “我與照兄多日前在秦國境內游走,聽聞秦國內現在行一件大事,僅僅是民力的調動都超越五十萬,更別說其它物力的調動。”

  “自秦王登位以來,戰亂不絕,近歲之前更有長信侯謀亂,國本微動,嬴政親政未久,國政根基未穩,若是將秦國的精力徹底拉入那件事中,令其無力兵出函谷關,列國可變,列國可強!”

  聽聞《黃石天書》現在道家天宗玄清子手中,齊國劍圣曹秋道眼中奇異之光閃爍,而后輕輕搖搖頭,連中山夫子都不是其對手,自己上前,也不過送命。

  暫時將此心壓下,又聞囂魏牟口中衰頹、無奈之語,倒是有不同的意見,左右看了一眼,便是提及如今秦國內的一件重要之事。

  “可是韓人鄭國為秦國治理秦川之水,修建數百里長渠之事?”

  語出,趙震似乎也有耳聞,輕言之,秦川治水對于秦國來說,百年不成,但耗費其上的力量不少,而今,傳聞秦王政欲要在近年將其徹底修成。

  民力征發超越五十萬,國力過半都消耗于其上,使得如今的函谷關外守軍鮮有對外征戰,也是這則原因,難道曹秋道欲要在秦國治水上動手。

  “此渠修成之后,列國才是真正的沒有對抗之力,但想要將其修成,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數百里長渠,想來秦國不可能面面俱到。”

  “若是今日壞一處,明日壞一處,既可以牽制秦國的精力,也可令秦國民眾根基有損,國力有損,而這列國的機會!”

  “況且,此渠本就是韓國為了保全自己推出的疲秦之計,若是列國有心之人可以施加力量于其上,一切未必沒有可能!”

  秦川治水若功成,那個時候的秦國才是真正的恐怖,坐擁巴蜀、秦川兩大數千里糧倉,糧食充足,國人生聚繁衍甚快,那就是秦國的底蘊。

  然則,如果秦川治水不可能功成,那就不好說了,耗費了如此多的國力于其上,起碼八年到十年之內,秦國不可能真正的一天下大勢。

  “此計…是否有些不合仁義之道,秦國雖蠻夷無道,但其國民卻是無辜也,若是施展此計謀,當有數不清的秦國民眾遭受劫難矣!”

  數十年前,趙震在小圣賢莊待了一段時間,閱覽儒家經典,修浩然正氣,修為得以進步非凡,行諸般之事,君子與小人存乎一心。

  但若是依曹秋道之語,破壞秦國秦川治水,那個罪過可就大了,再加上秦法的苛刻,無論是多么小的破壞,都會釀成偌大的災劫。

  “秦國欲行一天下之事合一天下大道?”

  一語反問,趙震為之默然。

  為何秦國就不能夠老老實實的在西陲之地待著,非要東出函谷關,欲要并天下,匡合諸侯,亂世以來,列國并行生存豈不更好。

  可以預見,倘若曹秋道之策真的被列國有心人士采納,秦國縱然治水功成,也必將耗費絕大的代價,國力也必然受絕大的消耗。

  國尉蒙武的速度很快,思忖周清之語,沒有遲疑,旋即,與廷尉贏騰相商片刻,依據秦法而出,數百人在洛陽城外的洛水之畔陳列。

  一位位手持利刃的秦兵身側都有一位衣衫襤褸的不法之人,或是門客,或是百家之人,或是游俠劍客,在這里,他們的身份是一樣的。

  四周圍觀者諸多秦人、商賈之人、未落網之人,伴隨著蒙武一聲令下,數百人血染洛水之畔,此景堪比百年前的商君渭水之刑罰。

  一日之后,整個三川郡復歸平靜的跡象,三萬秦兵被調往通向三晉的要道之上,一隊隊秦兵仍舊在搜尋形跡可疑的敵秦者。

  若說以前還不容易分辨,不過于已經破入悟虛而返的周清來說,靈覺擴散而出,神通妙法施展,是否是真正的敵秦者,一息便可知。

  數日之后,又有零零散散的幾近百人在洛水之畔被殺!

  非如此,此次蒙武與廷尉贏騰的大掃蕩,連帶整個洛陽三川郡內牽扯其中的秦吏亦是直接給予懲處,數年來,三川郡一直為文信候封地,親文信候之人多矣。

  事態非然,短短月余時間,被懲戒之官吏多達百人,再次被殺之人多達兩百人,涉事是關東士商多矣,竊葬之事通告咸陽朝野,引起更大的轟動。

  為定此事,遠在咸陽的秦王政更是親手寫就登位以來的第二卷國書,懸掛于秦國各大郡縣,尤其是事態最為洶涌澎湃的上黨、河東、三川、黔中之地。

  “自文信侯罷相自裁,天下紛擾,朝野不寧。秦立國五百余年,一罪臣之死而致朝野洶洶不法者,未嘗聞也!文信侯呂不韋自于先王結識,入秦二十余年,有定國之功,有亂國之罪。”

  “唯其功大,始拜相領國,封侯封地,破秦國虛封之法而實擁洛陽十萬戶,權力富貴過于諸侯,而終能為朝野認定者,何也?其功莫大焉!秦之封賞,何負功臣?然則,文信侯未以領國之權不世之封精誠謀國,反假做閹宦,私進宮闈,致太后陷身,大奸亂政。”

  “其時也,朝野動蕩,丑穢迭生,秦國蒙羞于天下,誠為我秦人五百余年之大恥辱也!究其本源,文信侯呂不韋始作俑矣!秦法有定:有功于前,不為損刑,有善于前,不為虧法。呂不韋事,業經廷尉府并執法六署查勘論罪,依法罷黜者,何也?其罪莫大焉!縱如此,秦未奪文信侯爵位,未削文信侯封地,秦王何負功臣?”

  “其時也,文信侯不思深居簡出閉門思過,反迎聚六國賓客于洛陽,流播私書,惑我民心,使六國彈冠相慶,徒生覬覦大秦之圖謀。今有秦國臣民之昏昏者,唯念呂不韋之功,不見呂不韋之罪,置大秦律法于不顧,信山東流言于一時,呼應六國陰謀,竊葬、祭祀罷黜罪臣,亂我咸陽,亂我國法,何其大謬也!”

  “若不依法懲戒,秦法尊嚴何存?秦國安定何在?唯其如此,秦王正告臣民:自今以后,操國事不道如嫪毐呂不韋者,籍其門,其后世子孫永不得在秦國任宦。秦王亦正告山東六國并一班諸侯:但有再行滋擾秦國政事者,決與其不共戴天,勿謂言之不預也!”

  “秦王一語,徹底定下三川之局,宗全、宗瓊,我們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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