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覺得是誰傳此流言的!”
當年,公子無忌率五國兵馬,大勝秦國,得勝歸來之后,大梁城城內,便是有流言傳出,說道信陵君無忌雄才大略,乃是真正的人主君王之象。
而觀先王差之遠矣。
未幾…,先王一道王書落下,公子黯然離開大梁城,沉迷于酒色之中,身隕于無聲無息之間,故而,對于大梁城內的流言之事,囂魏牟一直緊緊控制的。
可惜,如今還是傳揚了出來。
實在是令囂魏牟大怒。
身著常服,踏步廳中,雙手背負身后,來回挪步不斷,看向劉季、盧綰等人,希望能夠替自己拿個主意。
若是龍陽君和朱家他們還在大梁城,想來自己會容易處理許多,眼前這些人,才略終究不若他們遠矣。
“是否是…大王?”
“而今,王宮之內,大王雖無恙無出,終究城中的王族甚多,欲要攜帶大勢逼迫大將軍,欲要使得大將軍束手?”
著錦袍儒服,盧綰拱手一禮,單手輕捋著頷下短須,看著盛怒的大將軍囂魏牟,略有思忖,便是近前一語。
若要分析一件事情,自然要從誰能夠從其中得利分析。
果然因此事,大將軍不得不束手,還政于大王,那么…大王權柄在握,到時候大將軍絕對討不了好。
如此,大王與麾下王族一脈是最大的嫌疑!
“那些人近來可有什么動靜?”
囂魏牟冷哼一聲,心間猜測的也是那些人,自從百年前惠王不喜外人入丞相之位、入貴重之位以后,便是啟用王族甚多。
多日前,自己兵諫大王,對于城中那些王族之人防范甚多,甚至于為了取得他們的善意,自己還將王族中,頗有名聲的魏豹、魏咎兄弟二人重用。
讓他們率領一支大軍抗衡秦軍。
可…連日來,那些人也都安分的待在府邸之中,并沒有給自己添亂,難道都是為了迷惑自己,都是為了今日發難?
很有這個可能性!
囂魏牟越是想著,越是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這個…,無論是諸多王族重臣府邸,還是丞相府邸,并無動靜。”
劉季給予回應,自己也算是入了農家,連日來與諸多農家弟子往來,對于那些城中的王族也有關注,那些人并沒有異動。
“沒有動靜?”
“那是誰傳揚出來了?”
“能夠在一天不到的時間,流言遍布整個大梁城,非普通之人可以做到?”
“難道是秦國不成?”
囂魏牟眉目緊鎖,沒有半點舒心之意,如果城中的王族沒有動靜,那么…有這個動機的也就是秦國了。
至于丞相尸埕,不是囂魏牟看不起他,他就是一個腐儒,沒有半點用處。
“秦國?”
“何以如此?”
劉季下意思而道。
“廣武、北宅之地的戰事,本將不為擔憂,只要堅守避野,防守不出,那么…兩個月內,楚國與齊國必然出兵。”
“難道秦軍想要施展往昔趙國邯鄲之計謀?”
北邊的趙國可是剛淪亡沒有多久,何以淪亡?
是因為趙國的兵力不濟?
不是!
那是因為趙國邯鄲廟堂崩潰了,郭開把持朝政,韓倉等奸佞小人禍亂廟堂,以至于李牧將軍得不到中樞的半點援助。
如此…焉得可以長久對抗王翦,是故…乃有兵敗。
趙國淪亡之前,秦國可是已經有王書落下,應允賜封郭開為假趙王,事后…統管趙地事物,哼,如今奈何。
其人性命不保,一切盡在秦國之手!
“縱有些許流言,可大梁城現在一切都在大將軍掌控之中,那些人縱是有心,也無能為力也。”
盧綰搖頭一笑,無論是否為秦軍所為,聲勢雖然大,可…大梁城現在還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大將軍的地位也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大將軍,是否要調遣魏豹、魏咎二人歸來,他二人乃是王族嫡系,果然被流言誤導,那么…便是極大的隱患。”
劉季沉吟片刻,近前一禮,說道己身之謀。
龍陽君那里只當是無礙。
唯一有隱患的也只有魏豹兄弟二人了。
三路大軍盡皆抗衡秦軍,若然魏豹兄弟二人相信城中流言,欲要領兵返回大梁城,那么…大魏國可就危險了。
“或許…,大梁城內需要一場大勝,才摒棄所有的流言!”
“將秦軍快速擊潰之后,調兵返回大梁城,還政于大王,則一切無憂,只消大將軍還是魏國的大將軍,那么…大王也不能夠動大將軍分毫。”
盧綰則是搖搖頭,調遣魏豹兄弟二人歸于大梁城,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給予城中王族一股別樣的壓力。
魏豹、魏咎兄弟二人手握重兵,還能夠給予那些王族重臣一絲慰藉,這個時候,他二人是萬萬不能夠動的。
欲要沖散流言,那就得有一場大事,將大梁城內的雜亂之音席卷轉移。
為今之計,唯有一場大捷!
“大梁城的確需要一場大勝,嗯…,盧綰,此策是你所想?”
對于盧綰,囂魏牟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故而…對其才干也能夠知曉,平靜歲月,擔當一個縣丞、縣令還是無礙的,若是歷練歷練,還能夠更進一步。
可這等直入根底的謀略,是盧綰能夠想出來的?
囂魏牟奇異之。
“哈哈,大將軍明鑒。”
“在下也算是半個儒家之人,而今大梁城中,便是有儒家楊寬文一脈的儒家弟子,連日來,在下與之相談不少,受益良多。”
“在流言剛傳出來的時候,儒家便是知曉了,簡言而論,便是有此謀,大將軍以為如何?”
盧綰大笑,說著,又是深深一禮。
“儒家八脈,各有千秋!”
“果然非尋常百家弟子可比。”
“只是…,現在并非出兵取勝之機,目下秦國軍中,又有章邯、鬼谷蓋聶助力,加上王賁的兵馬,十多萬魏武卒正面出擊,并無太大的勝算。”
“以本將之謀,原本是等待楚國、齊國援軍到達,再一舉攻破秦軍,現在欲要取勝…,難矣!”
“儒家之內,可有良策?”
是了。
關鍵時刻,卻是將儒家那群讀書人忘記了,雖然是一群讀書人,可論起手段來,堪為諸子百家之首。
否則,也不可能近百年來,一直牢牢把持齊魯大地,將儒家的學說遍布整個齊魯之地,那就是儒家的能力。
“臨行大將軍府邸之前,盧綰只是得了這一策!”
“具體它策,卻是不清楚了。”
盧綰搖搖頭,自己來的匆忙,并不知楊寬文他們接下來的探討如何。
“目下出兵擊潰王賁主力,的確不合時機。”
“盧綰,可否代本將相請儒家士子前來,本將有要事相商!”
囂魏牟嘆息一聲。
以軍中那位的領兵能力,若然出兵…縱然可以取勝,怕是也是慘勝,十多萬魏武卒怕是要葬送完畢。
那個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欲要長久的坐鎮大梁城,那些魏武卒便是自己最大的底氣。
他們決然不能夠有失。
起碼也要堅持一個月以上,等待楚國、齊國援軍到達。
而且,自己所謀不僅僅是自己,也是為了大魏國,自己辛苦多年,重練魏武卒有成,那是大魏國崛起的保障。
待援軍一至,王賁必然不是對手。
只要擊潰他們,魏國便有了喘息之機。
奈何…如今城中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情,果然不能夠以另外的大事壓下,怕是那些王族重臣、老丞相、大王都會起心思的。
期時…大梁城一亂,就萬事皆休了。
若然儒家可以給自己提供上好之策,再好不多了,連忙虎步上前,看著盧綰,深深說著,希望那群讀書人可以給自己一個策略。
“自無不可。”
“那在下這就前去。”
盧綰拱手一禮,轉身離去,未有遲疑。
“那在下也這就吩咐農家弟子,盡可能的壓下城中流言。”
旁側劉季見狀,也是抱拳一禮告辭。
“也好,辛苦你們了。”
囂魏牟再次嘆息一聲,而今可謂是內憂外患吶。
“子房,你覺得接下來大將軍囂魏牟當如何?”
城中北城一隅,原本是一處富貴商賈居住之地,其內亭臺樓閣,假山翠湖,抄手游廊,應有盡有。
此地自是入了儒家的眼界,些許錢財落下,便成為儒家楊寬文一行在大梁城的歇息之地,諸弟子亦是在此。
待大梁城事畢,乃至魏國事畢,再行返回小圣賢莊也不遲。
緣由塞外不咸山的事情,儒家只得來此,然…月來,似乎也沒有大事供他們儒家上手,也就每日傳播道理,盡可能穩定大梁城局勢。
只是…今日怪哉,卻有那般流言短短數個時辰傳遍整個大梁城上下,流言諸般皆有,可內蘊卻都差不多。
矛頭盡皆指向大將軍囂魏牟!
言語囂魏牟欲要行伊尹之事!
言語囂魏牟欲要取代魏王而代之!
言語囂魏牟欲要斬殺城中所有的王族重臣,效仿田氏齊國!
種種流言,莫不如是,看似只是關乎囂魏牟一人,實則…內蘊院醫,楊寬文一襲淺白色的云紋錦袍,束發而冠,翩翩君子,俊逸不俗。
非如此,渾身上下此刻又隱約擴散別樣的浩然正氣,浩瀚而又空冥,得了遼東塞外那株千年雪蓮,受益良多。
近來修行,連連破關,化神大成乃至圓滿,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