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河渠令鄭國與河渠丞李斯在一旁等候!”
沒多時,以鄭國、李斯為首的河渠吏員便是登臨幕府一側的山谷頂端,那里是護國法師玄清子的修煉之所,也是藥廬之所在。
緣由藥廬的存在,近一年來,拯救了不知數千人,而更是因為護國法師玄清子的存在,使得河渠之中出現問題的情況越來越少。
對于關東六國之人不想要秦國修成這條水渠的心思,鄭國和李斯都清楚,原本只想著有百萬庶民守衛,那些人不敢行動,只可惜,每隔數日的河渠關卡被毀,令二人煩心不已。
不過,隨其后,便是一具具關東六國之人的尸身被懸掛在河渠之上。那是護國法師玄清子出手,以莫大武道擒拿賊人,近兩三個月來,河渠之上已經沒有了這般令人憤恨之事。
據傳,在涇水河渠的中段和下段亦是有大王親自派出的巡御史巡察,同樣擊殺了甚多關東六國的異心之人,雖然鄭國本人不喜殺戮,但這個時候將那些人殺了,卻沒有任何意見。
再加上秦王王書中隱約夾雜的消息,更是令鄭國與李斯二人心神震動之,想不到去歲那道舉國大上河渠與今歲緩賦而行的策略都是護國法師玄清子所出。
如此,更令二人驚駭不已,大師明明是世外高人,但對于國政要事的謀劃,卻遠遠超出普通人,甚至有秦廷內的重臣不能解決之事,落在大師手中,輕而易舉。
再加上大王所發來的第二道文書,原本二人是想要自己拿主意的,但李斯建議,先行詢問玄清大師,再行為之,鄭國為之認同。
盤坐于高臺之上,周身淡紫色的光芒閃爍,渾身上下綻放無形的清靜玄光,身側腳步而動,虛守一語而出,聞此,周清身軀悠然而起,踏步之間,便至不遠處的鄭國、李斯等人跟前。
“大師之策拯救百萬之民,鄭國代河渠之上的庶民謝過大師,非如此,不知現在是如何一個情況了!”
身為水家水工,自然知曉,想要修成一條水渠,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民力?
是財力?
是物力?
凡此種種,都不是核心。真正的核心是所在國家的政策,以及君王的決心,自從知曉秦王政一心想要修涇水河渠之后,鄭國就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然而,萬全準備雖有,卻有逢天降大旱,換做山東六國,早就任憑民力自生自滅,哪里舍得放大倉之糧食,哪里舍得養諸多老弱婦孺之人。
秦法雖嚴苛無比,但秦王卻非苛刻之人!秦廷之人更非離心之人!
有了大師的兩策,不僅為河渠帶來百萬民力,更是令接下來河渠的修建速度更快,士氣更為高漲,若是第二道王書的內容外露,估計,完工的速度還要提前。
“秦人不負你我,你我何負秦人耶!”
“鄭國,你要拜的不是我,而是他們。沒有他們,縱然有良策又有何用之,沒有他們,秦國何以強大之,沒有你們,河渠何以修成之。”
“玄清不過助力一二,當不得大事。”
揮手間,一股柔和的勁力將鄭國攙扶而起,同時,將身側那些李斯等秦吏制止,身軀微轉,口中緩聲而語,單手指著遠處密密麻麻正在河渠工地上勞作的庶民。
“先前聽李斯言語,大師出身諸子百家道家天宗,如今一觀,大師之作為,看似無為,實則無不為,鄭國曾游學小圣賢莊,也了解道家精要。”
“萬事陰陽,乾坤而定,論平衡斡旋之法,道家可為首。今日,大王一共下達兩卷王書,除了第一卷緩行賦稅以外,還有第二卷。”
“故而,我等想要問詢于大師,關于這第二卷王書,我等該如何抉擇?”
聽周清之語,鄭國神色越發感慨,或許這才是世外高人,若是換做小圣賢莊的那些人,若是能夠獻出這兩策,早就眼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言語緩緩,與身側諸人相視一眼,均敬佩無比,身懷大功,卻一言不發,身為護國法師,身份尊貴,卻一直待在涇水河渠之上,諸般種種,大師可為非常人。
言語未落,話鋒一轉,鄭國從懷中拿出一道紙質王書,雙手將其遞給周清,似乎這第二卷王書有特異之處。迎著鄭國與李斯看過來的征詢之光,周清接過王書,打開而觀。
上面竟然只有一句話:
秦王欲親臨涇水河渠,河渠令以為何?
一眼掃過去,周清便是合上王書,將其遞給河渠令鄭國,這卷王書詢問的可是河渠令鄭國,而不是巡御史護國法師玄清子。
“大王若是親自親來涇水河渠,帶來的好處你等應該知曉,即如此,你等還來問詢于我,想來是想要知曉大王若親臨河渠,是否會干涉河渠之事,擾亂河渠進程。”
“李斯,你以為如何?”
多月以來,于鄭國和李斯的性子,周清已然清晰無比,不得不說,二人都有才干,鄭國務實,通曉農事,李斯則腹有才干,胸有韜略,不然也不會一人之力,將河渠之上近兩百萬人安排的妥妥當當。
除此之外,李斯身上還有一個鄭國不曾有的有點,那就是眼光和謀略,換成法家之說,那邊是精通術治之論,權謀在握。
如果是李斯回應此卷王書,斷然不會有鄭國的遲疑。不過,周清倒是偏要將這個問題落在李斯身上,想要了解他要如何回應。
“大師目光如炬,一眼看出我等所憂。”
“河渠諸般事情,都已經按照固定的計劃,河渠令之意,大王親臨河渠當然好,但親臨河渠,鼓舞士氣就足以為之。”
“李斯以為然!”
繞了一個圈子,最后還是將話題拋給了河渠令鄭國,拱手躬身一禮,神情略有凝重之意。之所以建議鄭國前來此地問詢大師,緣由便是大王下達文書的言外之意。
護國法師玄清子入秦數年來,一直為護國法師,更是道家天宗之人,超然物外,但近歲以來,似乎大王已經開始有意無意的將爵位和官職落在大師身上。
先是蘄年宮右庶長,而后掌少保之位,更有如今河渠巡御史,更別說大王私語傳播護國法師之名,揚起聲望,能夠被大王如此重視,絕非一般。
“哈哈,李斯,你倒還真不愧出身荀況門下。”
“河渠令,你等就放心吧,該如何回應王書就如何回應,只要能夠將河渠修成,這里…你最大!”
周清朗朗一笑,對著李斯無奈而語,隨即,將目光落在一旁的河渠令身上,此事如何謀劃其心中應該已經有了,只怕鄭國前來此處,還是李斯的緣故。
“大師之語,令鄭國心中安定矣!”
果不其然,聽護國法師玄清子一語,和聽李斯之語感覺大不一般,雖然二人所語都差不多,但有了大師的暢言,似乎一時間,心中都踏實許多。
隨后,一眾諸人沒有在周清這里多做停留,便是拱手而退。
“小師叔,你所獻出的兩策如今已經傳遍整個涇水河渠了,只怕要不多久,秦國上下都知曉小師叔你之名了。不過,也不知秦王如何想,怎么在這個時候宣揚此事?”
目視著鄭國一行人的離去,周清仍舊在山谷頂端踱步而動,俯覽方圓數十里的情況,一旁的虛守倒是突然間有了疑惑,近前一步,輕語之。
“你覺得秦王如此之做是為了什么?”
聞虛守之語,周清輕輕一笑,想不到于凡俗政事不通的虛守也想到了這一點,那么,對于秦廷上下的人來說,必然更有深思。
“這…,秦王將小師叔之名傳遍整個秦國,莫不是想要小師叔徹底的留在秦國?應該不是,小師叔您現在已經為護國法師了。”
“難道是想要提升小師叔您的爵位?這…似乎也不是,小師叔您護國法師位比駟車庶長,繼續提升,那就是封侯了。”
“虛守還真猜不出來,小師叔,難道您知曉?”
萬般思緒環繞,虛守在心中快速想著秦王如此之為的原因,是想要將小師叔徹底留在秦國?畢竟小師叔無論是武道,還是文道,都堪稱無雙。
還是想要借助巨大的功勞和人望,提升小師叔的爵位,但爵位對于小師叔如同雞肋,可有可無,小師叔也不稀罕,一時間,還真拿不準。
“哈哈哈,虛守,你倒是還真聰明。”
于虛守之言,周清本想要略微駁斥一二,但細細想之,似乎虛守無心之語,未必不是自己所推演那個目標,如今想來,只怕自己的身份秦王政早就知曉。
不過,有一點,周清可以肯定,自己身份被秦王政知曉的時間不長!具體如何知曉自己的身份,周清一時間不好斷定,但既然是疑惑,日后肯定有解決之時。
在涇水河渠之上,大肆傳播護國法師玄清子之名,合并兩策重要之功,加持諸般禮儀,血脈尊貴無雙,不出意外,這所有的結果會在涇水河渠完工以后顯現。
“看來,河渠事了之后,宗全也該承我之位,坐鎮玄清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