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的宴會場上認錯了自己的相親對象,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絕對是讓人非常尷尬的。
尤其加藤惠和雪乃兩個人一起走過來,伊藤健次又不是瞎子,兩個人都看得到,但他首先向加藤惠打招呼,那是不是意味著,比起雪乃他更喜歡加藤惠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再告訴他認錯人了,那無論如何都會讓在場雙方巨尷尬,甚至丟人。
(日rì)本社交是個非常注重面子禮儀的場面,一般來說,即便雙方互有矛盾,也不會在正式的場合上公然開懟,哪怕是拐著彎的嘲諷都很少,又不是高中生,也不是上司對下屬,所以,光是讓人尷尬下不了臺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社交失誤了。
這種(情qíng)況,就連加藤惠都感到有些棘手了。
她本來以為,伊藤健次既然是雪乃的相親對象,那至少是見過照片認識本人的,而她作為雪乃的朋友陪在雪乃(身shēn)邊,完全沒毛病。高校里的戀(愛ài)也都是這樣的,男生向女生的鞋柜遞(情qíng)書,女生收到之后,約起自己到二三好友一起去見男生,無論接受還是拒絕,都會有人陪著,這是(日rì)本的傳統,也是安全方面的考慮,像動漫里女生單獨去見男生的很少很少,除非沒有朋友。
所以,加藤惠覺得自己的舉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伊藤健次竟然不認識雪乃。
怎么可能不認識呢?
為什么會不認識?
此刻,加藤惠的小腦瓜立刻高速運轉起來。
與此同時,與會雙方還處在沉默尷尬的狀態,雪乃和父母和伊藤健次的陪同親屬都瞪著眼睛,互相有些著急,尤其是伊藤健次的兩位親屬,他們是看過雪乃照片的,各方面都相當滿意,所以才會同意這次聚會的邀約,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失誤在他們這邊,無論有什么理由,總歸是事(情qíng)沒做好,問題很大。
“那個…”
就在這時,一(身shēn)白禮服的陽乃從旁邊鉆了出來,笑著打起了圓場,但是她才一開口,眾人耳邊就忽然響起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是我贏了呢,雪乃。”只見加藤惠一改往(日rì)沉穩的形象,非常活潑的攬著雪乃的肩膀,笑道,“我們說好要給伊藤先生一個驚喜,果然成功了吧。”
“誒?”雪乃還愣著,完全沒明白過來。
而加藤惠已經松開了雪乃的肩膀,先是朝陽乃看了一眼,然后向著伊藤健次深深的鞠了一躬,歉然道,“抱歉,伊藤先生,之前我和雪乃因為一時興起玩了個小游戲,互相換了對方的禮服,沒有對您前告知,真的是萬分抱歉,請您原諒。”
“所以雪乃才會難得的穿起和服了啊。”陽乃順勢走了過來,打量著加藤惠(身shēn)上的禮服,如沐(春chūn)風般的笑著,“這件禮服是雪乃親自挑選的,我以為她會用在今天的宴會上,于是白天悄悄把這件禮服的照片發給了伊藤桑,所以他才不小心認錯了人…抱歉,伊藤桑,我也被她們兩個騙了。”
最后,陽乃伸手放在嘴邊,俏皮的對著伊藤健次一笑。
伊藤健次顯然也不是笨蛋,立刻順著這個(套tào)路笑了起來,撓著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這個游戲很有趣,確實讓我感到了驚喜,陽乃小姐和這位小姐不用道歉,要道歉的話也是我自己沒注意,只顧著看禮服,抱歉,雪之下小姐。”
說著,伊藤健次也對著雪乃鞠躬致歉。
雪乃連忙還以敬禮,表示是自己這邊游戲過頭,讓大家產生了誤會。
因為禮服而認錯人,這種例子在以前社交場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游戲有些不對,如果是成年人的話,說不得要責備幾句,但當事人只是兩位女高中生,還是孩子,偶爾玩個小游戲也是無傷大雅的問題,而且事后認錯道歉的態度很好,沒必要指責。
于是,一場尷尬的認錯人事件就這么和平順利的解決了,賓主雙方也都松了口氣。
“不錯啊,加藤。”趁著周圍人不注意,陽乃輕輕的拍了拍加藤惠的肩膀,擠眉弄眼的笑道,之前她只覺得雪乃的這個朋友為人親切,態度隨和,沒想到還有這方面的急智,這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夠具備的,甚至,就連自己都被(套tào)路了。
加藤惠輕吐了口氣,謙虛道,“沒什么,比起陽乃小姐您,我還差得遠。”
“都說叫陽乃就行了。”
“抱歉,我又忘了,不過陽乃小姐畢竟是長輩。”
“唉,要是雪乃有你一半的本事,今天估計也不會出這種麻煩。”陽乃暗自嘆了口氣,雪乃各方面都很優秀,唯獨(性性)格方面,與人相處時的圓滑變通,比起加藤惠差了好幾個檔次。
加藤惠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我并不覺得自己比雪乃有多優秀,她有她擅長的事,我有我擅長的事,她只是還沒有抵達合適的舞臺。”
“舞臺啊…哪里會有她的舞臺呢?”陽乃喃喃念叨著。
“很快就會出現的,今天的游戲還沒有結束呢。”加藤惠看著不遠處,被父母強拉著和伊藤健次聊天的雪乃,瞇起眼睛微微一笑,“而且,我覺得伊藤先生應該也在期待著(情qíng)況的改變。”
“嗯?”陽乃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有聽懂。
雪乃的父母雖然強拉著女兒與伊藤健次交談,但是兩人的表(情qíng)卻有些失落,因為雪乃還是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的模樣,雖然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卻也讓人高興不起來,伊藤健次倒是態度親切,滿臉帶笑,可也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社交辭令,感覺不到他對雪乃有多大的(熱rè)(情qíng),或許從剛才認錯人開始,就意味著這兩人沒什么可能了。
可是雪乃的父母還是不想放棄,對于伊藤健次,他們其實是知道一些的,雖然作為財團繼承人的能力有些不足,但(性性)格很不錯,也沒有混亂的私生活,是個良配。
雖然他好像和雪乃有些不來電,但感(情qíng)這種事(情qíng),是朝夕相處慢慢積累的,只要時間久了,或許就能慢慢的好上了呢?
很多婚姻都是這樣的誕生的,一見鐘(情qíng)?緣定三生?這世上哪有那么多浪漫的(愛ài)(情qíng),(愛ài)(情qíng),說到底只是生活的產物罷了。
雪乃的父母看得很透徹,還是有心要把這兩人撮合在一起。
而就在這時,一名侍從忽然匆匆忙忙的跑進宴會廳,看到他向自己跑來,雪乃父親告了聲罪迎上前去,然后他的臉色猛然一變,“你說什么?鈴木三雄?!”
雪乃父親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剎那間,整個宴會廳一片寂靜。
鈴木三雄這個名字就像是炸彈一樣,把現場所有人的嘴巴都炸啞了,即便是伊藤家的兩位都一臉驚訝,想不到會在這里聽到這個名字。
“雪之下桑,您剛才說的鈴木三雄…”
“是的,伊藤桑,就是那位鈴木三雄先生,他好像來我們的宴會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
“不管是真是假,伊藤桑,我們出去迎接吧。”
“對對對,雪之下桑說得沒錯,我們不能失了禮數。”
說話間,以雪乃父親和伊藤家為首,眾人立刻向著外邊走去,然后剛走到宴會門口,一位老人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眾人頓時停下腳步,滿臉驚訝。
這位老人看起來已有六十多歲,半邊白發,但精神卻顯得神采奕奕,閉著嘴巴給人不怒自威的氣勢,一雙眼睛就像老鷹一樣。
真的是鈴木老爺子?
不對,不是說鈴木三雄已經病重,在家休養嗎?
聽人說,他連走路都要柱著拐杖的。
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精神,不會是假的吧?
眾人面面相覷,但到底是沒有把這些疑問說出口。
“您是…”雪乃父親走上前去。
鈴木三雄看了他一眼,目光卻迅速略過,雪之下家是千葉名門,但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還不足以讓他認識,他的視線很快落到伊藤家的一人(身shēn)上,笑道,“伊藤三司,我認得你,當年京生銀行的事(情qíng)辦得不錯。”
真的是鈴木三雄!
伊藤三司(身shēn)體一震,再也沒有懷疑,迅速躬(身shēn)道:“多謝夸獎,鈴木先生!”
伊藤三司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此刻臉上的表(情qíng)就像受寵若驚的小孩子一樣。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qíng),雖然伊藤和鈴木都是財團家族,但財團和財團也是有大小輕重之分的,在資產上,十個伊藤或許能比肩一個鈴木,但在影響力上,一百個伊藤也比不上一個鈴木,而鈴木三雄這個名字,在(日rì)本,早就已經是一個無可磨滅的符號了,甚至不少財團當家都受過鈴木三雄的指點。
可是,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鈴木三雄的(身shēn)份由伊藤三司確定,已經無可懷疑,但這反而更讓人覺得奇怪,以鈴木三雄的(身shēn)份地位,怎么可能出席這種地方小宴會?
不是雪乃父親自卑,而是他真心覺得,這種層次的宴會,根本放不下鈴木三雄這條大龍。
“不用緊張,我今天來只是隨便走走。”就在所有人都被鈴木三雄的氣勢所壓制之時,他卻淡然一笑,“順便陪一位朋友,來見他的女朋友…加藤君。”
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從鈴木三雄背后走出,對著眾人微微一笑,“大家好,我叫加藤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