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中各自倒映出對方的身影,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都各自向著旁邊跨出一步,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同時…魔眼發動!
從映出身影到向左右移動,再到魔眼發動,這三個事件之間幾乎沒有時間的間隔,完完全全的在同一時間發生,然后理所當然的,兩人的魔眼都落空了。
這并不是什么大驚小怪的事情,畢竟是十幾年的知己,到了知己這個程度就已經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了,甚至可能比對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在這種認知下所做出的預判,就算不是百分之百,那也相差無幾。
魔眼落空的一瞬間,兩人便再度望向對方。
如果這是兩個諧星,或許會尷尬的一笑,同時伴隨著一只烏鴉飛過,天空中傳來八嘎八嘎的聲音。
但無論橙子還是有珠,兩人跟諧星都是完全沾不上邊的…好吧,由于對現代知識的部分缺失,在日常生活中,有珠確實偶爾會有一些天然的表現,這一點著重體現在電氣設備和人際關系上,但當開始魔術戰之后,她甚至比橙子還要認真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殘酷,也是這個時候,最能體現出魔女的身份,那符合人們對于“魔女”普遍認知的概念。
有珠的目光并不是單純的注視,她那漆黑冰冷的眼瞳,有一只已經變成紅色,就像紅外線掃描儀一樣,鎖定著橙子的身影。
魅惑的魔眼!
當然,此魅惑非彼魅惑,與性方面無關,而是通過注視來封鎖對方的行動,只要被瞪到,對方的身體就會陷入麻痹狀態,再也無法動彈。
橙子也有著同樣的魔眼,但魔眼的等級低于有珠,如果雙方同時中招,有珠很輕松就能解開,而橙子就難了…上位魔眼的壓制就是這么的不講道理。
理所當然,橙子不可能和她去對拼魔眼。
這時候的她進入了高速移動的狀態,同時借著游樂場里的障礙物阻擋有珠的視線。
同樣的魔眼,橙子當然很清楚它的弱點是什么,其一是不在視野內,其二則是無法完全納入視野。比如通過高速的移動,讓自己的身影變得模糊,當對方的視線投來時只能看到殘影,魔眼自然無法生效,或者像帝王花那樣幾十米高的巨嬰,巨大的身體無法整個納入視野之中,也足以抑制魔眼。
橙子無法改變體型,但早在這之前她就已經將盧恩符文融入自己的雙腿,她此時的速度完全超越了有珠視線的捕捉,再加上各種障礙物,硬是在這簡單的地型了撐了六七秒。
別看這個時間非常短,但對于視線的捕捉,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成就。
就連有珠都無比驚訝,她試圖改變戰術。
但就在這一刻,橙子忽然撩起了額前的劉海,眼眶向上撐開,完全露出里面漩渦般的藍色眼瞳。
視野擴大了。
同一時間,有珠發出一聲悶哼,臉上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
她被束縛了!
這…怎么可能?
她的魔眼在橙子之上,這是無法被改變的事實,所以她并沒有像橙子那樣刻意進行躲避,她有足夠的信心將橙子的魔眼壓制回去,但現實卻是自己的魔眼被壓制,視線的重壓還在繼續增加,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
難道…?
視線注視著橙子已經停下來的身影,直到這時她才終于發現,橙子的魔眼內部似乎多了一層。
確定了!
“你…竟然在魔眼之中創造了魔眼!”有珠艱難的吐露著聲音,既有難以置信,又有無法原諒的苛責,“將黃金狼從深山帶離,讓它遭受現代的侵蝕,還將魔術…作為人類最后退路的神秘,如此肆無忌憚…大量生產,這是…對神秘的玷污,蒼崎橙子,你已經不配稱為魔術師了!”
“那又如何?”
橙子不為所動,臉上甚至帶著幾近瘋狂的笑容,“魔術的大量生產,會不斷剝奪這個世界本就不多的神秘,就像神代的大源退化。遲早有一天,這個世界的神秘會像神代的大源一樣消失,進入末法的時代,所以,魔術的生產才被嚴格控制,這是魔術世界的鐵律,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繼承人的身份被剝奪之時,我的人生就已經走向末路,現在的我只剩下一道執念,在那之前,我是不會停下來的。”
“魔術師…你墮落了…我失望。”有珠咬著銀牙,劇烈顫抖的睫毛意味著她在不斷的掙扎,但橙子的魔眼卻始終注視著她,她的魔眼被徹底壓制,只要這個過程不停止,她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同時,原本與兩儀式戰斗的面包人們,漸漸的失去了活力,就像面包一樣被兩儀式輕易的收割著。
因為橙子所束縛的并不只有珠的身體,身體的禁錮也意味著魔術回路和魔術刻印無法啟動,相當于魔力的流通被切斷了。雖然有珠的使魔并不需要她自己去控制,幾乎都有著各自的意識,但終究需要她的魔力來維持行動。
“但是,我贏了。”橙子笑道。
單論魔術師的造詣,有珠在橙子之上,但是她輸了,輸在心計與手段,輸在性格上的單純,輸在想像不到橙子會有如此的瘋狂。
不過即便如此,橙子也沒有放松警惕,她終究只是靠著出其不意,一旦被有珠抓到機會,局面很快就會逆轉,所以她沒有靠近有珠,而是召喚出一只人偶。
在橙子的命令下,人偶飛快的向著有珠爬去,十指如刀,只要一擊就能刺穿有珠的身體,甚至切下她的腦袋和四肢。
而現在,只需將有珠四肢的經脈斬斷,就是橙子的完全勝利。
但,就在那人偶爬到有珠身前不到半米時,意外發生了。
只見灰白粗糙的地面忽然綻放出一片銀光,變得無比光滑…是鏡子!
地面變成了鏡子,橙子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是提前設置的魔術!
不對!
“等…”
橙子話剛出口,那人偶就已經觸及有珠的身體,剎那間,地面放出強光。
視線被覆蓋,橙子本能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很低級的魔術,光影魔術而已。
但是,橙子的魔眼被破解了。
空氣中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音,強光不到兩秒就散去,當橙子重新張開眼睛看去時,她的人偶已經變成了一堆破爛,霓虹燈光的照射下,有珠輕盈的身體從半空中緩緩飄落,飄逸的長裙和細長的劉海輕輕擺動,左右兩側各伴著一頭布偶豬。
這一幕仿佛與野獸,從天而降的是如同夢幻般的仙女,即便同為女性的橙子,也多少感一幾分驚艷,只可惜…那兩頭豬太煞風景。
“嘖——”橙子咂了咂嘴,苦笑道,“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呢。”
想起兩儀式說過的話,她頭一次生出類似的感想…有珠的審美,真的太有問題了!
“是嗎,我倒覺得挺可愛的,而且很實用。”有珠腳尖落地,沒有發出丁點的聲音,然后兩頭布偶豬落地,卻是有些地動山搖,咆哮著向橙子殺了過來。
啰嗦的雙胞胎。
雖然你是釘書機構造的身體,有些滑稽和可笑,還有些丑,但作為使魔卻不容小覷,幾乎能夠無視絕大部分的物理攻擊。
湯昊曾經因為不了解它們的特性,還吃過一點小虧,但橙子顯然不會。
眉頭一皺,橙子的背后就浮現出上百片如同黃金樹葉一樣的魔術刻印,刻印啟動,無數的魔彈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線,轟擊著那兩頭豬。
“第一次見到呢,你的魔術刻印。”有珠輕輕搖著鈴鐺,強化使魔的戰斗力,看向橙子背后的魔術刻印,多少有著一絲意外。
魔術刻印是家族的傳承,蒼崎家的刻印早就給了青子,而橙子,她是沒有的。
顯然,又是通過不正當的方法…
“嗯,沒錯,我搶來的。”橙子理直氣壯說著自己的強盜行徑,“不過因為和我的身體有些合不來,只能固定在空間上,使用起來也有些麻煩,本來是準備用來對付青子的…當然,也有好處,因為是別人的魔術刻印,不管怎么使用都不會感到疼痛,意外的很不錯。”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將別人的魔術刻印剝下來,光是血統上就很難適應,然后呢?刻印的主人被你囚禁了嗎?畢竟主人死掉的話,這東西就啟動不了了呢。”有珠說道。
“你啊,是不是跟青子呆久了,連她的毒舌都傳染了?”橙子嘆了口氣,“我可沒壞到這種程度啊,給他們準備了食物娛樂自由,還有想要賺錢的女人,有些蠢貨甚至還嚷著要一輩子住在那里呢…嘛,這些事情都可有可無啦,你呢?再不動手的話,這兩頭可愛的使魔就要完蛋了哦,還是你已經能擲出其他點數了?”
有珠的這兩只豬形使魔,本體是一對骰子,所以總共有六種點數,每種點數應對著一種使魔,但有珠擲不出6以外的點數,只能召喚出豬。
“當然可以的,只是需要點骯臟的手段,也就是出老千,但我不像你。”有珠平靜的反駁著,暗中指責對方的無恥。
“不管什么手段,反正只要能贏就好…你看。”
橙子輕笑著,下一刻,這兩頭豬就被她的魔彈給射穿了,煙塵中灑落破碎的布條。
不過也在此時,一道詭異的霧氣從不遠處飄了過來,霧氣的形狀不斷變化,隱隱的仿佛變成巨獸的利齒。
原本還在笑著的橙子頓時臉色一變,電射般的后退。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但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東西,有珠的三大PLOY之一薔薇的獵犬,是初代魔女傳承下來的奇跡,和月之油、橋之巨人同一個級別的怪物,對于現代魔術師而言,幾乎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面對這種怪物,橙子也顧不得矜持,大叫道。
“式!”
下一刻,一道身影閃電般掠至,帶著湛藍的眼瞳殺向那煙霧的怪物。
兩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