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仙地曾經是一塊仙界之地,后破碎沉淪到下界,被封在青冥,入口就在大孤山上。
有人曾在云中仙地看到過一株造化仙根,而柳清歡的萬木崢嶸甘露瓶與造化仙根原本是一起的,合起來就是一件混沌至寶。
所以,他早就想走云中仙地一趟,奈何時間總是不湊巧。
“道友想進云中仙地?”卻見皓元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但仙地已經封閉多年,很久沒對外開放了。”
“仙地封了?”柳清歡奇道。
“是啊。”皓元目光微閃,一言難盡地道:“道友可能還不知,仙地內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株地血魔戾藤,等我們察覺有人失蹤的時候,它已吞噬了好幾個大乘修士,晉階成戳日藤。”
“地血魔戾藤?”柳清歡一怔。
這名字有點耳熟啊,似乎在哪里聽過…
突然,他雙目大睜,猛地想起一事:何止見過,他曾經就遭遇過一株地血魔戾藤!
是了,兩千多年前,寶鏡宮,忘仁道人,薛意。
薛意!
皓元以為柳清歡只是在驚訝,繼續說道:“地血魔戾藤在未沾染上修士血肉前倒也不難滅除,但一旦沾染,就會晉階成戳日藤,能輕而易舉毀掉一個界面,據說連日月都能戮殺。”
柳清歡面色頓時有些古怪:地血魔戾藤晉階之后,叫做焚天魔皇藤,再再晉階,才是戳日藤。
云中仙地內若果真有一株戳日藤,恐怕并不像皓元所說,只單單吞噬了幾個大乘修士那么簡單。
如果云中仙地真的失蹤了很多大乘修士,而九天仙盟很久之后才發現,那仙盟就有重大的失察之責。
“所以道友你看,云中仙地現在真的進不得,你看要不還是…”皓元詢問地看向他。
柳清歡沉吟了下,道:“仙地一直這么封著也不是辦法,那戳日藤放任這么久不管,也不知成長到了什么程度。”
他這么說,皓元目光便為之一轉,試探道:“道友的意思是,你愿意進去幫忙探查情況?”
柳清歡笑了笑:“當然,反正我近來也無事。”
皓元哈哈一笑:“你的事可不少呢,馬上就是封尊大典,到時必有無數道友從各界趕來恭喜你,接下來可有得忙。”
說到這個柳清歡就覺有些頭疼:“別,一切從簡。最好將大典換成哀郢祠的祭禮,也不必以我為主,以仙盟的名義舉辦即可,然后在祭禮后簡單宣布一下就行。”
說到這里,柳清歡嘆道:“天地大劫這么多年,那些在與魔族的爭戰中犧牲、罹難的修士,才更該好好祭悼一番。”
話已至此,皓元連忙勸說,面上卻不由露出思慮之色。
其實柳清歡如此做,反而能讓九天仙盟漲一波聲望,倒也不是不可行。
見柳清歡心意已絕,皓元又勸說了幾句,最后也只好作罷,拱手道:“道友大義!”
把封尊大典改成祭典,仙盟還有很多事要商議,因此兩人又就此商量了一番,皓元便急沖沖地離開了。
而之后的數日,柳清歡幾乎沒有一刻空閑,不斷有請帖被送到波云山居,每日的宴請更是不斷。
他雖然并不是每個都去,但總有些人是不能拒絕的,比如太清、太昊等人的邀約。
另外,他也在尋找一個人,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很久不見蹤影的人。
在寶鏡宮出現過的血魔戾藤晉階而成的戳日藤,又出現在云中仙地,而寶鏡宮是囚禁忘仁道人薛意的地方,這事說與他沒關都不可能!
那家伙在兩千多年前,在他的幫忙下進過云中仙地,也不知他在里面干了什么,竟然造成今日這般情況。
然而,發了好幾封傳訊符給薛意,卻都石沉大海。
柳清歡無法,只能將此事暫時放在一邊,繼續忙碌于每日的交際往來中。
直到祭典即將開始前一天,一張字條才被悄悄送到波云山居,打開來,上面只有幾個字。
“七日后,顥天境松風臺。”
柳清歡若有所思地將字條投進一旁的香爐中:弄得這般玄虛,薛意搞什么鬼呢?
是日,天昏地瞑,秋風瑟瑟。
自那年魔界突然降臨,與九天青冥空間重疊在一起始,青冥天便再也不復日日晴空萬里的好天氣,總給人一種晦暗壓抑之感。
哀郢祠是一座九層石塔,因飽經風霜,塔身表面已有不少地方覆上了青苔。
平日里,此塔幽僻得宛若墳地,靜靜地屹立在大孤山半山腰上,只有門口古松下的老者每日守著緊閉的塔門。
而這一天,塔前雖然依然寂靜,卻是一種肅穆的靜。修士們排成列,幾乎從半山腰排到了山腳,俱都鴉雀無聲,沉默凝重。
塔門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慢慢開啟,青煙裊裊飄散,露出立在塔中的高聳玉碑。
一縷細碎的光芒緩緩滑過碑身,通篇以真仙文刻下的祭文一個個亮起,有洪大的鐘聲響起,傳遍整個大孤山,傳到下方的九天云霄。
氣氛莊重儼然,九天仙盟現任盟主真一真人走上前,站到了玉碑下,開始誦念悼文。
柳清歡與太清等人站在一旁,眉眼微垂,手中握著一柱香。
儀式前,他已趁著準備祭典的時候,將四枚謄寫有天罡三十六仙法的玉簡,分散放到了收藏典籍的塔室內,此時心無旁騖,也默默念著悼文。
這幾百年來,為了抵御魔族入侵,整個人間界付出了極大代價,無數修士隕落,還有比修士多得多的凡人慘遭牽連,生靈涂炭。
此一祭禮,祭死者魂,慰的卻是生者心,終究與生死無關。
有了這么一場隆重莊嚴的祭典,之后柳清歡的封尊之禮便簡省了許多,他就站在哀郢祠前,接受了一眾人的祝賀。
他雖不怎么在意,但顯然別人都很在意,文始派來了一大批弟子,云夢澤和萬斛界各門各派也都派了人來。
“拜見太微極尊!”
“拜見太微極尊!”
整齊的喊聲響徹大孤山,此刻之尊崇,恰如烈日當空,盛極一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