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谷最后這條直道,只有六七里長而已,卻因為毫無遮掩變得極為難走。
嚴華和樂樂貼著一邊的山壁借力,每一步下去都砰砰作響,地面也隨著巨大的力道跳兩跳;每一步都艱難無比,要醞釀半天才能提起下一步。
相較于他倆,旁邊飄來飄去的柳清歡就看上去很是輕松似的,隨著風東游西蕩,猶如在閑步一般。但實際上,柳清歡只比他倆更艱難。
別人還有借力的地方,柳清歡卻只能全靠憑虛御風訣,在罡風中飛旋挪移。他已經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眼前只有無窮無盡代表著風的絲線。
不知不覺中,幾個時辰便悄悄過去,前方終于出現了峽谷的出口。
柳清歡從玄妙的境界中脫離出來,往遠處望去,已經能看到一片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
那便是太南之地外面的嘯風之海。
三人精神都為之一震,明明已經疲累不堪,卻因為看到希望,身體里又生出一股新力來。
只是他們也不敢松懈,因為走出了鬼哭谷,并不代表他們就能休息,還需得頂著風再走上一段路,才能到達最終目的地。
沉寂的嘯風之海每過八百年一十年便會熱鬧一次,無數修士蜂涌于此,只為了尋得一份屬于自己的機緣。
而在嘯風之海邊上,自然也建立起了無數能供修士歇息的地方,而鬼哭谷旁就有一個這樣的地方,隸屬于天魔島,門口還守著兩個修士。
已經半天沒有人來,兩人守著也無聊,便蹲在角落里吹牛。一個吹噓自己殺過多少修士,另一個卻叨叨自己上過多少女人:“…那對大、奶兩只手都握不過來,奶奶的,我一口啃上去,別提多過癮。”
兩人淫笑連連,其中一人看著黑乎乎的外面道:“天快黑了,這個鬼天氣,大概也沒什么人來了。”
“是啊,風勢馬上就要到最強的時候,大概接下來幾天都沒人再來。我接這任務本還想撈點油水的,早知如此還不如回洞睡大覺!”
正說著,就見外面緩緩走來三人,前面是一個國字臉、看上去就憨傻的十七八歲男修,后面跟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和一個更瘦弱的小身影。
那喜歡女色的修士看到有女人時眼睛一亮,卻發現是個小丫頭:“嘁,長得倒是不錯,就是毛都沒長齊,沒勁。”
“別廢話,生意上門了,快打開防護陣。”
兩人從地上蹦起來,將防護陣打開一道口子,放了三人進來,又馬上合上防護陣。外面的風太大了,這片刻功夫,兩人就被吹得透心涼。
那剛剛進陣的三人更是狼狽,一個個臉色煞白,趴那直喘粗氣。
守門的修士不耐煩地道:“誒誒,喘夠沒?進營地每人要交一千靈石,你們進是不進?”
那三人對視一眼,交上靈石。
守門的修士掂了掂一下手中的儲物袋:嘿嘿,這些鄉巴佬的錢就是好賺。實際上,筑基修士只需交五百靈石便能進營地。
他強壓住心頭的喜色,拿出三塊空白玉簡,先問那國字臉的小子。
“姓名?”
“嚴華。”
“門派?”
那小子搔搔頭:“散修。”
“修為?”
“筑基后期。”
“好,這是你在我們天魔島營地臨時身份玉簡,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營地了。”
那修士將身份玉簡拋給嚴華,看向那瘦弱的少年:“到你了,姓名?”
那少年神色淡然地道:“云清。”
“有無門派?”
“散修。”
“修為?”
“筑基中期。”
登記好三人,修士對三人揮揮手:“好了,你們可以進去了。進去后向右拐,那里有我天魔島外事處,你們可以去租借洞府。”
三人也不多話,此時他們也歇得差不多,便走進開在山壁上的洞口。
這三人自然是嚴華、樂樂和柳清歡。
柳清歡在得知此處營地是天魔島所設后,便用化易術改換了模樣,甚至名字都改了。
他不是嘯風大陸的人,天魔島又有曲老鬼等人認識他,為避免以后麻煩,便干脆不以真實樣貌現身。
柳清歡暗暗打量這開在山里面的營地,走過一條通道,一轉,一個巨大的石廳出現在他們面前。
“赫赫,好熱鬧。”樂樂驚喜地睜大眼睛。
石廳十分巨大,由數根立著的石柱撐著高高的穹頂。兩邊山壁上鑿了一排排的店鋪,各種修士能用到的東西應有盡有。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條深入山腹的通道。
而在空曠的大廳之中,還有不少修士席地擺著攤位,來來往往的修士絡繹不絕,討價還價聲、笑鬧說話聲,喧囂而又繁榮。
三個人在各個攤位間逛了一圈,此地的物價明顯要比正常價格高三成以上。
“租洞府嗎?”坐在一張桌子后面的年輕修士熱情地問道。
柳清歡抬頭一看,原來他們無意中逛到了天魔島駐此地的外事處,便走了過去:“你們這里洞府怎么租?”
對方立刻拿出一幅很大的地圖道:“你們自己選吧。紅色的代表已經租了出去,綠色的隨便選。按照洞府規模,帶靈獸室、藥草園、煉丹房等最齊全的八洞洞府一千靈石,五洞的八百,三洞的五百。”
柳清歡暗自皺眉:這天魔島對散修的盤剝真是一點不留情。他看著地圖上交錯縱橫的通道,漫不經心地又問:“這費用是一個月還是?”
年輕修士笑道:“道友放心,這是半年費用,所以你完全可以住到太南大試開始的那一天。”
但距離太南大試,最多還有兩三個月而已。
柳清歡也懶得問靈氣之類的問題了,嘯風大陸靈氣匱乏,這種地方想來就是個臨時住處,根本不可能有靈脈。
他選了個五洞的洞府付了靈石,年輕修士給了他一塊開啟防護法陣的玉牌,然后熱情地轉向樂樂和嚴華:“兩位道友,你們要租什么樣的?”
樂樂翻個白眼:“我們過兩天就走,不租!”
三人離了天魔島外事處,也懶得再逛,便往柳清歡租的洞府走去。
柳清歡問道:“你們真的要走嗎?現在外面風勢快到最強的時候了。”
嚴華憨憨地道:“沒事,反正是要習慣的。我已經收到師父的傳訊符,讓我們趕去他那里,而且他派了大師兄在半路上接我們。”
“我才不想去…”樂樂明顯不樂意:“柳…呃,你那個假名叫啥來著,唉不管了。柳清歡,你收留我吧?”
柳清歡笑道:“我可不敢。你父親要是來找我算賬,我哪里承受得起。”
三人很快到了那處洞府,里面空空如也,一點東西都沒有。
“這天魔島真是黑得明目張膽,簡直不要臉!”樂樂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