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來大的仙藏殘圖上,活靈活現的繪著高山密林、大河沃野,仙氣縈繞的宮殿隱在崇山峻嶺之中,落日的余暉倒映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磅礴氣勢幾乎撲面而來。
柳清歡摩挲著左下角“水中日月”幾個真仙文,思索半晌,轉身進了松溪洞天圖。
當初,除了這張仙藏殘圖,他還從曲老鬼手中得到三顆仙種,經過一年又一年的澆灌和精心養護,其中兩顆活了,就種在大青山距離山頂不遠的兩塊極品靈田里。
初一蹲在半尺高的竹筍前,一臉憧憬地道:“主人,這筍子什么時候才能長成仙竹啊?”
“此乃仙種,自是長得沒那么快。”
柳清歡查看著靈田的土質,卻是眉頭微皺,又走到隔壁的靈田查看。
這邊種著另一顆仙種,撫開濃厚的霧氣,就能看到一棵只三寸來高的小苗,通體如玉石般晶瑩,莖葉剔透,能看到如煙霧一般的晶液在葉脈內緩緩流動。
初一又好奇地問道:“主人,您查到這是什么仙株了嗎?”
“仙株在人間界的資料很少,我翻遍典籍,這大約是一種叫做春痕的仙草。”
柳清歡輕拂了下小苗,緩緩道:“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故人不用賦招魂。春痕草漸漸長成,便有髓漿慢慢流出,飲之,則如服食了散一樣昏睡,期間任何手段都無法將之叫醒,而醒來后還會對自己昏睡過去的事一無所知。”
想了想,他又添上一句:“據說大羅金仙都無法抵擋春痕的藥效。”
初一倒吸一口涼氣:“那、那要是落到仇人的手里,不就死了嗎?”
柳清歡只笑了笑,環顧了下四周,道:“洞天內種有兩種仙株還是有些勉強了,只靠我一人以青木之氣澆灌遠遠不夠,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
再加上還有一株混元蓮,柳清歡不由感到有些頭疼,也不知何時才能將這三種靈藥養到成熟那日。
“唉,也只能徐徐求之吧,急也無用。”
他輕嘆一聲,吩咐初一料理好靈田,轉身出了圖。
既答應了曲老鬼,時間又拖延了這么久,柳清歡便準備盡快前往云津界走一趟。
云津界,是一個中等大小的界面,距離萬斛界遙遙不知多少萬里。好在其同屬于青冥一方,要過去雖然麻煩了些,但并非無界門可通,只是需要多轉幾次。
要找到一條通往云津界的路并不容易,他身邊的人不可能知道,又不能去問萬斛仙盟那邊,因為這趟行程他不準備讓外人知曉,最后還是給已回去青冥界的薛意傳了一封信,讓其幫忙。
想要知道哪些界面設有界門,又與哪界相連,青冥的消息無疑要比下界準得多。沒多久,薛意的回信便到了,給他尋了一條從萬斛界到云津界的路線。
“清歡,你又要出門嗎?”穆音音有些擔心,問道:“要去多久?”
柳清歡安撫道:“這次我只是去那邊辦一件事,辦好就回來了,很快。”
“嘖!”穆音音不以為然地道:“是嗎,我怎么不信呢,我還不知道你,到時肯定又會被什么事耽擱!”
柳清歡想反駁,但想想過往又沒什么底氣,只好摸著鼻子笑了笑。
數日后。
落日城是云津界最大的一座修仙城,坐落于兩條大江交匯之處,城門之下便是咆哮的江水,頗有幾分氣勢。
城中有一座高峰,尋常人等不能踏足,至關重要的界門便設在此峰上,因此界形勢還算安定和平,也少有啟用,十天半個月無人光顧。
柳清歡從界門中走出來時,迎接他的就是兩個神色奇怪的男修,打量了他一番后,問道:“道友有禮,不知你從哪界來,來我界又有何事?”
隱藏了修為的柳清歡一身簡單的青衣,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一邊遞給對方一邊道:“本人從萬斛界來,來此是為拜訪一位多年不見的好友。”
不等對方繼續發問,他又道:“還要向兩位道友打聽一下,浩然門的長老輕塵仙子目前可在門內?”
守衛仔細檢查著令牌,聽到這話后歪了歪頭,問自己同伴:“浩然門?你知道這個門派嗎?”
“好像有吧。”對方不確定地道:“流觴州好像有一個小門派叫這個名字,上次我在東溪路的茶坊遇到一人,他曾報過自己是浩然門的門人。至于有沒有一個叫輕塵仙子的長老,我就不知道了。”
柳清歡有些意外,那浩然門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再一想,曲老鬼說他的妻子是元嬰修士,而在最高修為可至合體的中等界面,元嬰期的確也算不得多高。
想了想,他又問道:“不知兩位道友可知道一位名為曲瑾之的修士?”
曲瑾之是曲老鬼的兒子,據說身具天靈根的絕佳修煉天資,如果走上修仙之路,大概率會有些作為。雖然有真名之諱,但其實在本界之內,一個修士的真名還是應該有不少人知道的。
柳清歡看這兩人修為也不低,又守衛著界門這等要處,便試探地問一問。
不過,結果卻讓他失望了,兩人顯然沒聽過曲瑾之的名字。
“如此,那便多謝了。”
柳清歡拿回自己的令牌,正準備向門口走去,對方又提醒道:“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你要是去流觴州,那地兒距離落日城隔著有七八個州域,要是不知道方向,就去城內買份界圖。”
柳清歡停下腳步,沉吟了下,問道:“我可需注意些什么?”
守衛看了看他,道:“你倒還好,看上去是個正道修士。我們接到消息,最近有一伙邪修在各地流竄,殺了不少人,還有兩個不入流的修仙家族被滅了門,所以只是提醒你一下,莫要到處流連。”
到哪兒都有這等事發生,柳清歡也不甚在意,朝對方拱了拱手,便往外走出。
一出界門所在的大殿,便有鼎沸的人聲從山下傳來,山下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城內人流如織,但與一般的修仙城也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因此柳清歡也只是隨意逛了逛,熟悉了下此界的風俗,便拿著新買的界圖出了城,一路往西方行去。
從曲老鬼得到的線索只有一個浩然門,不管那門派有多小,他都得去問一問,看能不能查到他妻兒的下落。
趕路途中風平浪靜,云津界是一個水域眾多的界面,大地上河川交錯,隔不了多遠便有大河奔流而過,至于小溪小江,更是數不甚數,風景倒是不錯。
柳清歡只當是出門游玩,招了灰驢福寶出來作伴,悠悠然間便已行過了好幾個州域。
眼見著距離流觴州不遠,這一日,正靠著驢身閉目養神,突聽著下方傳來喧嘩,隨后又有尖叫聲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