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曾在多年前,放走了被封印在三足青鸞燈內的一縷殘魂,彼時,他并不知對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具有契約之力的印記,憑借印記,可以向青鸞族人提一個要求。
他抬起手背,幾根青色線條慢慢浮現而出,如鳳凰尾羽一般優雅而又曼妙的伸展開,纏繞成一個華麗的印記。
鳳翎九根,尾帶鳳鏡,每一根優美的青色線條尾部,都有一個眼睛形狀的蜷曲。
據說這還是屬于青鸞皇族的印記,那位被他放走的殘魂,在青鸞一族中地位不低。
“赫,你手上這是什么?”云錚跟看稀奇一樣看過來:“鳳凰的羽毛?”
“嗯。”柳清歡道:“萬靈界有一族傳承著青鸞的血脈,多年前我對某個青鸞族人有那么一點恩情,對方就給我留下這個,算是一個承諾,可向他們那一族提一個要求。”
云錚道:“你不會是想讓對方幫你查那地犼族吧?”
柳清歡思索了一下,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好像沒有多大可行性,最主要的一點,我現在也沒有途徑聯系到青鸞族的人。”
他轉身看向凈覺,又詳細詢問了下對方有幾個人,在文始派外具體有何舉動。
“好了,這事先放一邊,回頭我再去計較。”柳清歡對云錚道:“你傳訊符上沒細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錚道:“除了你,其他人我說得更少,以請其他門派來調解我派與隱仙派的矛盾的名義,發的這次集議。”
他將一只盒子拿出來,打開,里面有幾本冊子,另還有兩枚玉簡。
“這些是我派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才收集到隱仙派跟萬斛界浮屠魔宗勾結的證據,所以這次我還請了仙盟的人過來。”
他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我倒要看天河還要怎么狡辯,以及仙盟又要怎么解釋。”
當初萬斛界仙盟收回云夢澤時,彼此是簽訂了協議的,二千五百年內,萬斛界各界域、各大門派,都不得插手、侵入云夢澤。
“浮屠魔宗…”
柳清歡想起上次他跟著仙盟的人去那個魔宗,所經歷的一些不快之事。他將盒中之物一一拿起查看,神色也跟著變得冷厲。
“這些人的野心不小啊,明的不行,就暗中作祟!”
云錚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道:“有些事也就表面看上去光鮮而已,不過如果連面子上都混過不去,那不妨就撕開來!”
“至于天河那人,慣是好大喜功、貪慕虛榮,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化神大尊,如何能忍受得了我們這些原本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小修后來居上,所以我完全不懷疑他會做下與魔宗勾結之事。”
柳清歡幾乎能預感到三天后,修仙聯盟內會刮起一場多大的風暴了,想了想問道:“天河那邊可知自己暴露了?”
“或許有所察覺吧?就算察覺了又怎么樣!”云錚語氣強硬地道:“有這些證據在,就算他不來赴會,只要將消息放出去,隱仙派的聲望和地位就會一跌千丈,門下弟子別想在云夢澤抬起頭來!”
云錚的性情在某些方面頗為剛硬,而且看他的樣子,也已做好了后續準備。
坐在一旁的凈覺向來不參與這些俗事,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聽。
將正事捊了一遍,三人便開始閑聊,多年不見,別后的種種經歷都是談資,不一會兒,屋內就傳出或爽朗或輕快的笑聲。
隱仙派。
“砰!啪!嘩啦!”
身后的殿內不斷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那聲音每響一次,守在殿門外的守衛便會跟著抖一下身體,卻站得筆直,半點不敢回頭看。
“全都是沒用的東西,養你們這么多年,連個空階都突破不了,都給我滾出去!”
怒吼聲震得房梁都在顫抖,沒一會兒,殿門開了,從里面魚貫退出好幾個人,彼此一對視,都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其中一人整了整衣冠,轉頭朝守殿的弟子低喝道:“太尊要休息了,吩咐不管是誰來訪,都不能放進去打擾他老人家。”
“是,師叔!”
等到那幾人離開,殿前終于恢復了安靜,兩個守衛卻依然不敢妄動半點,跟兩根木頭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落日西斜,已到交班時節,另一隊身著一樣服飾的弟子朝這座隱仙派最高處的大殿走來。
如今門派內氣氛壓抑,弟子們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個字就引來一頓斥責。
眾人正默默交接崗位,身后的大殿突然傳來極其可怕的靈力波動,大到連原本隱藏的法陣光幕都浮現了出來,且搖晃不止,隨時都要破碎似的。
所有人愕然地愣在原地,左看右看,一時都不知道怎么辦。
“怎么回事,太尊在里面嗎?”
“當然在啊,但是這法陣…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進去看一下?”
可是不知具體情況,他們根本不敢貿然進去,若那位太尊正在修煉什么功法,被打斷后定要勃然大怒。
不等他們想好怎么辦,卻聽一聲大響,那法陣真的炸裂開來,整座大殿也轟然倒塌,掀飛的磚瓦如雨一般砸向眾人。
慌亂的驚呼聲頓起,守衛們紛紛躲避,更有修為不高者,被法陣爆開時引起的劇烈空間波動所傷,跌落于地時已是口角溢血。
這么大的動作,幾乎整個門派都聽到了,一時間有不少人都往這邊趕,來得最快的是幾位化神修士,幾乎眨眼間便到了近前,然而看到這種情況,臉色也為之大變。
一片廢墟之中,在靠近山壁的地方,露出一個被撕開的深深黑洞。
“太尊?”
有人試探地喊了幾聲,卻無半點回應,不好的預感從心底開始浮現,也顧不得什么忌諱了,都沖進了那個洞口。
做為一派至尊,整座山的地下幾乎都是天河的洞府范圍,只不過,現在里面蹋得比外面更嚴重。
好一番忙亂,眾人終于在地底深處一處修煉室,找到了天河的人,只不過他仰面倒在亂石之中,雙腿卻還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面目猙獰而又異常的蒼白,全身的血氣都空了,已是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