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輕輕依著界域之墻的城垛,遙望著墻內水氣氤氳的荒蕪大陸,目光悠遠,神色不明。
此時其他人都已散了開來,或是興奮地來回走動,或是兩三人聚在一處,對周圍雄景品談贊嘆。
庚元走過來,與他靠在一處,問道:“青木兄,感覺怎么樣?”
柳清歡收回目光,嘆道:“雄關偉跡,莫過于此!”
“哈哈!”庚元暢快地笑起來:“其實我們這些人,也都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也都被震憾得不得了呢。”
柳清歡扣了扣手下的墻磚:“便是建這界域之墻,想必耗費就極大吧?”
這些墻磚都經過了特殊煉制,每一塊都大如箱柜,仿佛黑石般閃著盈潤光芒,將墻外的虛空之風和墻內的濕霧都擋在了外面。
庚元手指滑過磚上刻印著的復雜陣紋,道:“我聽說界域之墻每一指甲蓋大小的面積,就等同于一塊上品靈石!”
柳清歡道:“而青藜荒洲的界域之墻長得把整塊大陸都圍了起來,豈不是跟用靈石壘起來一樣?”
“是啊。”庚元笑道,身體探出了城垛,望向下方無盡的虛空,突然驚訝的“咦”了一聲。
柳清歡也跟著探出去,才發現下方的界域之墻上爬滿了如藤蔓一般的樹根。
“有意思!”庚元道:“這等于又給墻體加了一層堅固的防御呢。”
他突然朝身后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你說那些常年駐守在這里的人,有沒有可能弄到一截樹根?”
柳清歡回頭看去,就見那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守衛,修為最低的也是元嬰期,一個個站得筆直,就像沒看到他們這群人般目不斜視。
“要不,你去問問?”
庚元狡黠地眨了眨眼:“那就算了吧。不過我覺得可能性極大,不然那些家伙怎么愿意常年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柳清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掃到另一邊,通真正與之前帶路的修士低聲交談,似在商量什么。
那人神色冷硬,一連搖了幾個頭,就見通真臉沉了下去。
不一會兒,他走過來,招呼其他人到了一處,歉意地掃了一眼柳清歡,道:“我們來得太不巧,這個時節整個青藜荒洲大潮,都被毒瘴封了。”
眾人一頭霧水,有人問道:“什么意思?”
通真嘆道:“意思就是,我們看不到仙根榕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紛紛抗議起來。
“啊,這么說這一趟白來了?”
“難道我們才到,就馬上回去不成?”
“以我們的修為,哪個不是百毒不侵,還怕一點毒瘴嗎?”
“好不容易來一趟…”
這時,眾人背后響起一聲嗤笑,那帶路的修士冷著一張臉,轉身就進了一座城樓。
一句輕飄飄的話傳了過來:“當青藜荒洲是什么地方?要是隨便什么人都想看仙根榕就看,還要我們這些青藜軍干什么!”
通真尷尬得臉都青了,都不好意思看柳清歡。
柳清歡倒是面不改色,仿佛根本就沒聽明白對方指桑罵槐,說的就是自己。
不過失望還是有的,他原本還打算在看到仙根榕后,找機會把手放上去試試,看會不會再出現異狀,現在卻是沒機會了。
場面冷得不得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嘀咕道:“這人有病吧,跟我們擺什么譜!”
“就是啊,這不是耍人嗎?看不了怎么不早說,等我們到了才說!”
“那醉仙若蛾又是什么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通真咳了聲,苦笑道:“實在是抱歉,是我仙盟的安排出了差錯,之前在其他地方耽誤的時日太多了。”
眾人見他自責,也不好抱怨了,紛紛表示無事。
通真努力振奮起精神,道:“事已至此,也無他法了,不過我已與此地駐守的青藜軍協商好,難得來一趟,就這么回去未免可惜,畢竟界域之墻與一墻之隔的虛空也算是難得的奇景壯觀了。”
他笑道:“所以我們在此停留幾日,這期間大家可以在界墻上隨意走動,但請不要做出越矩之事,然后再啟程返回仙鼎城。”
眾人不太熱情地應了,顯然還沒從失望和不忿中平復過來,只能說這樣的安排聊勝于無罷。
柳清歡轉頭看向那些橫亙在虛空中的粗大樹根,心念電轉間,就見旁邊的庚元也正看著那些樹根發呆。
柳清歡用肩膀頂了他一下,傳音道:“你不會還沒放棄弄一截樹根的打算吧,有門道沒?”
庚元目光閃爍,回道:“哪來什么門道,不過…試試又不會少塊肉不是?”
柳清歡笑了:“行,要是真弄到了,記得給兄弟也弄一根,我以一支地階靈藥跟你換。你知道,我身份不一樣,就算想弄,也沒人會理我的。”
庚元驚訝地看了看他,眼中閃過興奮:“當真?”
“自然當真!”
“好!”庚元摩拳擦掌:“看我的!我就不信,那勞什子青藜軍是鐵板一塊!”
柳清歡輕輕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便跟上其他人,去看這幾天的住處。
墻體內四通八達,就像一個環境特殊的修仙城,甚至還有各種店鋪和街市,滿足駐守在此地數以萬計的修士日常所需。
柳清歡亂轉了兩日,終于在第三日避開了巡邏的守衛,下到界域之墻很深的地方,在一間空置的屋子里找到一截從地底下鉆進來的根須。
柳清歡如獲至寶,連忙悄悄布下隱匿法陣,這才走到那截土黃色的根須旁。
在看到界域之墻外爬滿了根時,以他對靈草靈樹的了解,便料到了這種情況。
再強大的防御,都擋不住草木的頑強生命力,更何況那可是仙根榕!
做好了準備,柳清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那節有兒臂粗的樹根。
這一次,在木靈氣再次鉆入體內時,他清楚地看到自己丹田內的靈根之樹忽然搖晃了一下,一顆飽滿的橢圓形種子跳了出來!
柳清歡大喜:“好家伙,終于出現了!”
不等他探出靈識與對方溝通,一股飄渺輕盈的靈氣突然從純凈的木靈氣中分離出來,雖然只有極細的一縷,卻一路摧枯拉朽,撕碎了他的經脈,直往丹田鉆去!
柳清歡“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經脈寸斷的劇痛讓他一瞬間差點昏死過去。
“啪!”
原本跟死物一樣的樹根突然動了,像鞭子一下甩來,把他抽得滾落到一邊,身體蜷縮成一團。
而那股飄渺之氣進入丹田后,便盡數被那枚種子“吞吃”了,然后種子便像是盛開一般,外皮裂開,青氣流轉間,變成一只圓肚、長頸、小口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