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鐘出,就如蟄伏的兇獸睜開了眼睛,兇厲陰冷的氣息席卷了整個軒轅世家,讓剛呈激烈的戰況瞬間冷卻,心頭驚跳地看過來。
面對長眉老者的質問,柳清歡抬了抬眼,卻沒看向他:“小黑,你們都回來。”
“六叔祖!”
有人急惶惶地從遠處奔來:“六叔祖,山門打不開了!”
六叔祖?看來這長眉老者便是目前留在軒轅家修為最高的那位軒轅振了,其修為在元嬰后期,還隱在他之上。
軒轅振心凜:“這位道友,我軒轅氏可與你有仇?”
柳清歡被三只靈獸護在當,聞言道:“沒有。”
軒轅振又問:“那你可與我軒轅氏哪位族人有怨?”
柳清歡轉頭看向從山內各處飛出來的幾個元嬰修士,浮生劍從眉心飛出,在他身周盤旋,帶出縷縷似霧似煙的灰白之氣。
他想了想,回道:“似乎也沒有。”
軒轅振忌憚地瞄了眼他手的忘川鐘,隱忍著怒氣道:“既無怨無仇,那道友打上我軒轅氏是何道理,還要動用這般可怕的殺器!”
“六叔,這些云夢澤的修士太過欺人太甚!”下方個年輕修士義憤填膺地高聲道:“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在片聲勢浩大的喊殺聲,小黑仰天咆哮,將強壯的胸膛捶得如悶雷般砰砰直響,兇惡的眉眼直瞪得那些低階修士畏縮得低下聲去。
柳清歡笑了笑,以人對上整個佘山軒轅,卻依然顯得氣度沉穩,不慌不亂。
招手,將全身毛都炸起來的初收回靈獸袋,又喚回小黑。
小黑不情愿地回了靈獸袋,而想回去的灰驢卻被他留在了外面,在他腿邊磨磨蹭蹭的。
柳清歡沒理它,看向軒轅振,嘆道:“說什么仇不仇怨不怨,每次洗劫你們這些黯月境的門派世家時,都要被問這句話。”
他的目光猛地變得森冷:“我也還是那個回答,你們攻占我云夢澤,殺戮我云夢澤的門派和修士時,怎地沒想過什么仇什么怨!”
軒轅振臉上的肉抽了抽,氣極而笑道:“好!好!好!老夫見過狂妄自大的人不少了,卻也沒見過你這般狂妄自大的!敢獨自人對上我們這么多人,難道你以為還能走出我佘山軒轅么,動手!”
他雙手輪,手扣著的早已蓄勢待發的五龍印帶著驚人的氣勢砸了過來,與此同時,又有數道法術從四面方飛來!
柳清歡瞬間也動了,縮地術發動,再出現時已出了包圍,到了高空之上。
他垂眸伸指點:“定!”
印砸空的軒轅振之前已在暗看過柳清歡使出定身術,直防備著,此時動作極快地將身旁位元嬰拉到身前頂了這發定身術。
眼角灰影閃,未等他反應過來,腰側已是挨了重重踢,不穩地跌出數步,整個腰感覺要斷了般激痛。
卻是對方那只灰驢,張長長的驢臉上仿佛還含著譏笑。
眼見灰驢又迎頭撞來,軒轅振臉色大變,身形疾閃,卻沒想到竟然還是沒躲過去,這次卻是胸口又被踢!
柳清歡有些意外,這還是第次有人躲過了他的定身術,他身形如鬼魅般閃躲著緊追而至的五彩繽紛的光芒,身上由夢魘蝶蟲皮和吞天虱甲殼所制的墨藍戰袍不斷閃爍著流水般的流光,將所有漏掉的攻擊擋在了外面。
他迅速往下掃,就見軒轅振被灰驢百發百的飛踢每每強硬地打斷法術,逼得只能滿場奔逃,便不再管那邊,換了個人伸指點出。
這次并沒落空,場除了軒轅振,唯位元嬰后期修士被定在當場,身體直直地從半空往下墜落。
浮生劍神出鬼沒般從其腦后浮出虛空,劍氣猛然大發,片灰白劍意如森然的寒冬突然降臨,不僅將那位了定身術的修士撕得粉碎,還將周圍躲避不及的其他人都卷入了其!
幽幽暗暗、冷冷寂寂,死亡的氣息觸目驚心地散開,星芒微閃,卻是有細若游絲的劍絲在灰白色的海洋游動,沾之即死!
見他揮手間便殺了位元嬰后期修士,看到的人臉色都變得青白交加,懼怕如旋風般席卷每個人的心神。
而場上唯兩個后期修士死,個脫不開手,威脅性大減,柳清歡便召回浮生劍,在身周漾出汪洋劍海,手的忘川鐘開始放出淡淡光輝。
全身的法力猶如開閘的洪水,洶涌流入向古樸的青銅小鐘,不過片刻,經脈內便空了十之二三!
過快地被抽取法力讓柳清歡臉色發白,他心“咯噔”聲,驚疑地看向手心里的鐘,對方近乎貪婪地吞噬著他的法力!
三成,五成,七成!
七成法力!他可是雙嬰,又修的是《經》心法,法力深厚得幾乎是同階的兩倍以上!
這要是換任何個其他元嬰修士來,豈不是要被忘川鐘吸得人干?!
忘川鐘已完全變了樣,鐘體上的長紋就像水波般開始流動,盛放的凈蓮蓮瓣仿佛呼吸似的張合,灼灼光芒越來越盛,兇意大顯,卻有靡靡佛音從天外飄來!
那些軒轅族人見此,又驚又怕地將所有近乎毀滅的攻擊傾瀉而來,將浮生劍布下的劍海都生生撕開,卻遇上了忘川鐘散發的無形之力,全部隔絕在丈之外,再近不了分毫。
已經有人開始往外逃,卻很快想起原本是守護山門保衛族人的北冥玄武陣不知因何而打不開。
“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六叔祖,求求你快想辦法…”
柳清歡臉白得像紙,想要切斷法力繼續輸出,卻發現情況已失控,他根本切斷不了!
此鐘的巨大威力,讓他之前根本不敢拿出來試用,只是將之祭煉了遍,他哪里知道竟然啟動它,需要這么多的法力。
魔器!難怪此鐘會被稱為魔器!
恐怕江羨仙也不知道忘川鐘的底細,不然不敢將之交到他手上。
柳清歡抬起左手,狠狠拍向右手上的鐘身,想將之拍出去,那鐘卻跟生根了似的,死死黏在手上,且還在不斷汲取他的法力。
那些軒轅族人也發現了這明顯異常之舉,先是不明所以,然后驚愕地竊竊私語。
軒轅振露出狂喜,宛若癲狂地大笑道:“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快啊,將他吸成人干吧,叫其他人都不用逃了,都來看這人死之前的掙扎!”
柳清歡臉色黑沉,丹田內的法力幾近枯竭,兩只元嬰已合為體,正在拼命催動心法運轉,只是那點新生的法力根本不夠忘川鐘吸的。
就在這時,靈海心的靈根之樹突然抖了抖,顆散發著瑩瑩綠光,碧玉般的種子在樹梢處冒了下頭,便見其樹根下如溪水般沽沽往外流的青色靈氣突然傾瀉如注,迅速滋潤著干涸的丹田!
與此同時,手上的青銅小鐘搖了搖,猶如吃飽了般不再吞噬他的法力。
柳清歡心定,暗呼好險好險,以他如此磅礴的法力總算滿足了對方,還給他剩了個底兒。
危機解除,他終于聽到了周圍的喧囂聲,嘲諷者有之,大笑者有之。
抬眼看去,就見下方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個個看熱鬧似的神情興奮而又期待。
面上不動,他喝道:“蠢驢還不過來!”
灰影閃,灰驢顛顛跑過來,自己就鉆進了靈獸袋。
看到這幕,軒轅振終于察覺出不對,張臉瞬間絳紫,揮手疾呼道:“快跑,快跑!”
他轉身就閃,其他反應過來的,也紛紛驚呼著往外跑,時尖叫聲四起。
然而已經晚了,忘川鐘緩緩從柳清歡手浮起,眨眼間便已比房子還大,隨后輕輕搖無擺的鐘身!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