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放江羨仙兩人進入劍域時,并沒有立即關閉入口。也不知是那位豸族圣主對自己太過自信以至到了狂妄的地步,還是因為不了解領域神通的厲害之處,竟是跟著江、于二人沖了進來。
不過,結合他們數人對陣他人卻被打得二死二逃的情形,對方狂也狂得有些道理。
而聽到柳清歡的話,于姓修士心立刻提了起來,問道:“柳道友,姓古的可是追進來了?”
身外三尺伸手不見五指,盡是翻涌的黑絲,死氣濃重到讓人觸目驚心的地步,顯然非同般。但聯想到柳清歡的元嬰期修為,而古鏡塵連后期修士都沒費多少力氣就殺了個,于姓修士如何放得下心。
江羨仙低聲道:“我二人還有戰之力,需要我們如何配合你?”又對于姓修士道:“輕聲些,莫要被那人找到我們的方位。”
四周片死寂,稍有點聲音就仿佛能聽到連串空響和回音,讓人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來。
江羨仙的擔心卻是多余的。
即使他們從典籍、傳言等處看過些關于此類神通的介紹,知道其威力奇大,但能練成的人卻很是稀少,所以在世人眼依然保持著份神秘。
而且,每個修士的功法、體質等不同,所修成的神通自然也因人而異。
只要劍域不破,柳清歡就是絕對的主宰。所以只有他想,能隨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改變兩人的位置,也能將古鏡塵隔絕在個偏遠的角落。
就如此時,古鏡塵進入便再次祭出他那條長鞭,揮舞如輪般攪得周圍的黑霧波濤翻滾,實際上連他點邊都沒碰到。
柳清歡在兩人面前現了身,道:“自然要仰仗二位道友相助。你們的傷勢也要緊?”
見到他的人,江、于二人都暗暗松了口氣。
之前情勢危急,兩人沒多想就沖進劍域以求庇護,等冷靜了些后,又見識了劍域的詭異及可怕,才后知后覺地驚起身冷汗。
若柳清歡心存歹意,他們今日之舉無異于自投羅。即使他們是站在邊的,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柳清歡會不會包藏禍心呢。
所以他能出現在兩人面前,著實讓他們心安了不少。
于姓修士捂著殘臂道:“無事,我修了門斷肢重生的法門,只是需要點時間恢復。”
柳清歡自然看出兩人暗的防備,并未點破,而是道:“嗯,你們暫在此處療傷,我先去會會那人。說不定等下還需兩位出手,你們等我傳音。”
頓了頓又道:“當然,你們要是想先離開這里,也是可以的。古鏡塵已經被暫時困在了劍域,外面反倒比里面安全了。”
他手掐訣,便見黑霧往兩旁分開條道,外面的天光穿透無邊黑暗流瀉下來。
如此坦然的態度,倒讓于姓修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江羨仙笑道:“這里就很好。”
柳清歡無可無不可的“嗯”了聲,轉身欲走,衣袖卻被拉了下。
江羨仙道:“柳道友,姓古的不好對付,你千萬小心。我雖耗損了些法力,但并未受傷,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道友只管吩咐。”
對方神色清明,語氣真誠,倒不似作違。
柳清歡心涌起點暖意,只是點了點頭,隨后便悄然無聲地退入黑暗。
他隨意捻住條細如毫毛的黑絲,放到眼前看了看。
黑絲乖順地任他捉住,搖頭擺尾地纏著手指繞個了圈。這東西看似與勾亡絲很像,實際上卻是有些差別的,其還蘊含他對道的理解。
身隨意動,柳清歡眨眼間已到了古鏡塵不遠處。
他暗自乍舌:近看之下,越發覺得這人現在的樣子既獰猙又古怪。
他的手腳如螳螂樣呈三節彎折,邊緣帶著鋒利的鋸齒和倒鉤。張臉也變形得厲害,呈倒三角形。雙眼向外鼓凸,針尖般的眼瞳放射出詭詐的寒光。
更醒目的是他從頭到腳裹得嚴實的黑甲,連腦袋上都覆蓋滿了,支楞著無數粗短的尖刺,卻半點頭發皆無,簡直丑得慘絕人寰。
而那黑甲看似菲薄,卻連劍氣和法術都能抵擋,柳清歡懷疑對方是不是把吞天虱的甲扒下來披身上了。再加上背上生的蟲翅,這人的模樣就是個四不像,將多種蟲子的肢體安到了身上。
此時那張扭曲的臉上涌動著冰冷的怒意,刀臂前端伸出幾根細長的利爪,抓著長鞭泄憤般狂舞,不讓黑霧近身。
“陰溝里的小蟲子,竟敢毀了我千辛萬苦才培育出來的吞天虱!哼哼哼,千萬要躲好了,不然被本圣主挖出后,就將你剁成肉糜!”
突然,身后突然傳來勁風厲嘯聲,個聲音從四面方響起:“倒是本道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
古鏡塵猛地回頭,就見只小壺破開重重迷霧,挾著雷霆萬鈞砸了過來!
“哈哈哈!”
他長聲獰笑,長鞭“啪”地甩出,抽得空間為之抖:“不躲了?把你那身鮮嫩的血肉洗干凈,本尊這就…嗯?”
長鞭揚出道凜冽的弧線,正正抽小壺。小巧的壺身紋絲不動,依舊延著即定的方向破空而來,鞭子卻被震得往回彈,竟然斷了!
古鏡塵神色凜,爪下傳來的反震力讓他整只刀臂都為之顫,而壺身上玄奧的山紋卻已清晰如在眼前!
怒如海嘯,勢若破竹,令人窒息的巨大無形壓力泰山壓頂般撲面而來!
他面上變,立刻知道不可硬接,腳弓微微彎,便要瞬移走,卻不想周圍流動的霧氣突然劇烈沸騰,驚濤裂岸地往間拍!
“砰!”
讓人神魂俱顫的聲巨響,傾山壺以所向披靡之勢砸下,壺身耀出渾厚的褐色光芒,個巨大的空洞在原地出現。
那古鏡塵更是被砸得飛起,胸腔凹下去好大塊,跌入茫茫黑霧之。
他強行穩住頹勢,口張,嘔出幾口含著破碎肉臟的血液。
那血卻并不是紅的,而是如蟲子般的黃帶綠。
“竟然砸了…”柳清歡喃喃道:“可惜了…不過這樣都沒被砸死,連黑甲都沒破,嘖嘖!”
對方的胸腔雖然凹陷,體表那層黑甲卻沒被砸穿。
讓他惋惜的是,因為顧忌古鏡塵能瞬移,他沒把握能擊必殺,所以并沒開始就用出定海珠。
定海珠威力太大,只要砸出就會讓劍域承受不住隨之破碎,而劍域碎,他便會失去層最佳的保護,那時很難躲開古鏡塵的追砍。
所以他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進可攻退可守,準備利用劍域慢慢跟對方耗,拖到發現此地異狀的修士趕來。
“啊!”
古鏡塵恨之欲狂,完全沒料到會突然吃如此大虧,佝僂的身體如弓般彈起,迅如疾電地反撲而回。
柳清歡冷笑聲,往后退,濃稠的霧氣滾,身形立刻隱沒。
狂風怒號,層層刀芒好似磅礴洶涌的大潮呼嘯卷來,切開了濃霧,卻切到了空處。
古鏡塵雙目射出兩道厲芒,掃過無邊的黑暗,尋找著不見蹤影的柳清歡。同時重重哼了兩聲,凹陷的胸腔發出砰砰之聲,重新鼓起。
這人就像只丑陋的大吞天虱,皮厚得很。吞天虱靈智不高又貪婪,所以吞吃了黑絲把自己從內部搞死,而古鏡塵顯然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我就不信了,你那身黑甲就沒縫隙!”
柳清歡掐指,便見漫天的纖細黑絲如游魚般聚攏,浩浩蕩蕩地游向古鏡塵,專找甲片接縫處或眼耳口鼻鉆。
古鏡塵陰沉地看著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黑絲,暗自咬牙,背上寬大的翅翼反身包,將自己裹成顆繭,剩下的翅翼則快速拍扇!
“蠢貨!你不會真以為我拿你這破劍域沒辦法吧,簡直可笑。剝了你這層皮,我看你還怎么躲!”
時間風起云涌,如厲刃般的灰芒嗖嗖飛旋而出,強烈的空間波動蕩漾而開,竟生生將黑域切得支離破碎。
柳清歡心下沉,傾山壺再次挾山呼海嘯之勢狠狠砸出!
“是嗎,那我就繼續砸好了。你雖硬得跟烏龜有得拼,但內里還是包著團膿水吧,我砸不死你震死你!”
古鏡塵之前被砸得有點狠,自然不肯再受下,不得不停下扇翅,飛身躲避。
兩人你來我往,每當古鏡塵動手撕裂劍域,柳清歡便祭出傾山壺,等古鏡塵回身追擊,他便又躲起來,竟是陷入僵持之。